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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像猫一样轻快地穿过走廊。借着一盏孤零零、淌着蜡的火炬似的灯,他勉强能看清道路。蓝色的油彩使他皮肤瘙痒痒难忍,不过他抵制住了,没把油彩挠下来。
空气闷热难闻,散发着汗和尿的臭味。他转过拐角,看见一排牢房门,还有另一名卫士。这名卫士身体庞大,腿像树干,胳膊粗壮、圆滚滚的。他身高超过七英尺,身边佩的剑又长又大,简直难以置信。
野蛮人歪过脑袋看着瑞格,瑞格的手暗暗抓紧刀柄。野蛮人讲了几句话,水手一点也不懂。野蛮人皱起眉,水手耸耸肩,咧嘴一笑,不再打哑谜,拔出剑。
就在那一刻,野蛮人意识到瑞格不是同伙,向前冲来。匕首从水手的手指间飞出去,刀刃刺进巨人的胸口。巨人继续冲过来,瑞格靠墙站直,蓝皮肤的巨人从他身边冲过去。
野蛮人甚至不屑拔下刺进胸口的匕首,转身又向瑞格扑来。
两人激烈地搏斗着,像黑沙墙上的两团蓝影子。瑞格最终后退了一点,决定消耗受伤的野蛮人。他左躲右闪、前刺后拉,最后野蛮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瑞格跪下去,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一串钥匙。
瑞格向最近的牢房走去,打开门。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飘出来,他浑身一颤。牢房里没有厕所,一面墙边堆满了粪便,剩下的地方挤着六个精灵,那地方顶多够两三个人。他们面黄肌瘦,漠无表情,深陷的眼窝下双眼一眨不眨地呆望着。他们的衣服污秽难闻,沾满了汗和尿,皮肤上满是灰垢。牢房里只有一张小床,上面挤着两三个精灵,看起来像死尸。里戈盯着他们,最后总算注意到他们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他使劲咽了口水。“我们出去吧。”他示意他们走出牢房,但他们一动不动,呆板的目光继续注视着他。“瞧,我不是拖你们走,把你们变成龙崽。”他在一块胳膊上擦着,直到蓝色的油彩剥落,露出下面的黑皮肤。突然他意识到这证明不了什么——他不知道野蛮人的蓝色油彩下藏着什么肤色。“我是来救你们的。帕林·马哲理,菲丽尔,还有……”
“马哲理?”从床的方向传来一个微弱的男音。一个精灵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长发蓬乱,脸上有一块伤疤。“法师?”
“他在外面。我们得快一点。”瑞格说。他又做了个手势,这一次精灵们跟着他,拖着脚步慢慢地挪到走廊上。水手匆匆打开其它牢门。
有一间牢房里关的全是女人。另外一间关着二十多个男人,他们肯定刚来不久,因为他们显得健康点,手脚麻利些。还有一间只有一名囚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疯狂地抓着一块刻写板,对着它喃喃低语。瑞格只好把他从床上提起来,提到外面走廊上其他囚犯一起。
水手接着释放俘虏,动作利落,不时地望着走廊,怕附近会赶来更多的野蛮人。“别管我们!”他听到一扇牢门后传来这样的声音。打开门,他看见几个女人,十几个男孩和女孩,身子不由一抖。骑士们连孩子都拐。地板上放着木碗,里面装满了面糊似的稀粥,上面爬着虫。这是水手第一次见到给这些俘虏东西吃的迹象。女人们挑衅地瞪着他,挡在孩子们前面。
“我们不会主动走的!”一名妇女对着水手唾了一口。她握起瘦骨嶙峋的拳头,向他挥舞。
“没问题。”听出了马哲理名字的精灵说,“我们得救了。”
女人怀疑地瞪着水手,直到头发乱蓬蓬的那个精灵又一次向她保证,轻轻拉她出了牢房,其他人跟在后边。瑞格忙着释放剩余的囚犯。
走廊最里面的两间牢房里尸体像成捆的木材一样码在一起。从尸身腐败的不同程度来看,瑞格猜出有些死的不到一天,有些已经腐烂几个星期了。
“还有其它牢房吗?”瑞格问面色悲伤的人群。
头发蓬乱的人朝瑞格进来的方向点点头。“我知道楼上还有几间牢房。不过也有人把守。”
水手抽出短刀,走过众囚犯。
帕林跳下楼梯的最后几个台阶,朝骑士扑过去。一声沉闷的“呼哧”,空气从那人的肺里泄出,与此同时帕林一拳敲掉那人的头盔,抓住一把深棕色的头发,剑光一闪,匕首朝他的咽喉刺去。望见那人的眼珠,他停顿了一刻,轻声问道,“史钢·布莱特布雷德?”
“水!”外面有个声音吼道。
骑士趁帕林注意力分散,一把推开他,但他的动作笨拙迟缓,帕林把匕首刺进他胸脯铠甲金属片之间的空隙,那人张嘴一声尖叫。帕林又给了他一刀,血汩汩从骑士的嘴里流出来,尖叫声消失了。
鲜血染红了帕林袍子的前襟,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刚好看见瑞格领出一群形容枯槁的人。一个野蛮人转过拐角,指着血迹斑斑的法师。
“有人闯进来啦!”野蛮人大声叫喊起来。
“水没了!”院子里面某个地方传来另一声尖叫。
“看呀!”最近的塔楼上驻扎的骑士中有一个叫起来,“犯人逃跑了!”他把号角举到嘴唇上,刺耳的呜呜声在空气中震荡。
“帕林!”布莉斯特大声喊,“这儿!”坎德人疯狂地挥舞着胳膊。象厩的边缘,法师发现了三名塔克西斯骑士,他们被捆着,嘴也堵上了。旁边,卡岗那斯提对四头大象做着手势,它们向一大队赶过来的骑士和野蛮人冲去。
三头大象几乎同时翘起象鼻怒吼起来,巨大的脚掌碾过沙土,按卡岗那斯提人的指引,冲向来势汹汹的骑士。第四只大象吼叫着跑过它们,沿城堡的拐角冲去。
帕林抖掉血淋淋的袍子。袍子下穿的紧身短上衣和绑腿也沾上了血迹。杀死的骑士和龙人流的血太多了,一直浸透到皮肤。他挣扎着呼气,干裂的嘴唇上抖落一串咒语。身后,他听见瑞格对囚犯们喊话。前面,他听见被大象踩倒的第一批骑士发出尖叫声。
到处一片混乱。卡岗那斯提人和躲过大象的一名骑士在角斗。坎德人把投石器装上大象的粪便,向骑士们掷过去。最大的象用象牙刺穿一名骑士,把破碎的尸体抛在一边。
瑞格示意释放的囚犯们逃跑,然后撇下他们,径直冲进战场。他潜入两头大象之间,刀落之处,几乎每次都能见血。
院子里面,第四只大象所到之处,传来了更多的尖叫声和喝令声。“到墙边!”法师勉强听到有人在叫,“拿弓来!”
帕林接着念咒语,他手里的力量向外奔涌,这是魔法弹射出来的力量。
他凝视着沙堡,凝视着黑色的沙墙、塔楼和华丽的楼顶。然后他念出了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堡垒地基的一部分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箭雨从空而降。有些射到大象,但只能使它们更加疯狂。有一只找准了靶子,射进帕林的左肩。第二、第三只射在他左臀上。法师痛苦地呻吟着,跪倒在地。另一只箭落在他身边的沙里,好险!又一只。剧痛难忍,但法师把它推到脑后。他不能让疼痛压倒,以免施咒时注意力分散。魔法现在艰难些了,但并非无能为力。他咬住下唇,目光凝聚在堡垒的沙基上。
“帕林!”他听见菲丽尔在叫。她正向他奔来。他听见她的脚敲打着地面,然后感觉到身底深处的沙和地在震颤。接着一阵彻骨的疼痛,另一只箭射中他的上臂。各种感觉——大象的嘶鸣,伤口的剧疼,晒伤的皮肤的灼热,伤口流出的湿漉漉、粘糊糊的热血——开始交叠在一起。
“怎么了?”帕林听见一名骑士在喊。“工事!跑哇!”人们喊着其它的话,但法师听不出来了。他感到自己跌进可爱的黑暗中。
然后他感到菲丽尔用力拉他,扶他站起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不想动,更别提支撑自己了,可是她不肯放弃。我的兄弟们是这种感觉吗?我的表兄史钢是这种感受吗?帕林想。他们死前感到这种痛苦吗?
菲丽尔钻到他的左胳膊下,扶住他,开始拖着他向前移动。地底的震动更强烈了,帕林的脑袋向堡垒的方向歪着。城墙倒塌了,塔楼垮下了。四面八方都是黑沙在爆炸。守在城墙上和塔楼上的骑士们脸朝下跌倒在沟渠里,那些没跌死的遭受着更大的折磨。
“蝎子。”帕林低声说。
“嘭”的一声巨响划过整片嘈杂,地面震颤着。一头大象被骑士杀死了,栽倒在地。另外两头继续践踏骑士和野蛮人,所到之处变成肢体和血的海洋。
布莉斯特跑向帕林和菲丽尔,然后他们看见瑞格。他浑身是血——有他自己的,还有和他交战的骑士的。水手正奔向穿过城市大门、通向沙漠的大道。他催大家走快点时,被释放的人们正散乱地沿着这条路奔走。有几个囚犯被同伴架着走,还有两三个被拖着走。
菲丽尔和布莉斯特也领着帕林朝那个方向走。他们遇到的骑士都乱成一团,没工夫阻止他们。骑士们一心只想逃生,避开大象的巨掌和象牙,他们瞪大眼睛盯着沟渠里涌出来的成千上万的蝎子。
一旦有骑士失足倒地,蝎子便爬满他们全身,爬过他们的金属盔甲,叮他们的手、脖子和脸。骑士们尖叫着,在地上翻滚,拼命甩掉蝎子。但是每甩掉一只,就有另一只爬上去占据它的位置。蝎子爬满了野蛮人的腿,他们疯狂地想甩掉蝎子。注意力分散后,野蛮人没法逃脱象牙或是大象的巨掌。大象去追卡岗那斯提人的路上又有很多野蛮人被踩在脚下。
“死伤惨重。”帕林低声说。他的思想漂回到凯骜斯战争,那里塔克西斯骑士、索兰尼亚骑士和龙的尸体堆满了深渊魔城的地板。
“下一个就是我们。”坎德人说,“如果我们不马上转移。”
菲丽尔和布莉斯特推着法师向前走。他们几乎是架着他。“我们必须停下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