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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它被什么样的黑洞给吞没了。”
“你凭什么断定画里这个东西就是‘天堂鸟’呢?”
“你不知道,你看看船侧这条凸缘,还有这个船头稍微向右歪,那是被陨石撞的。这边喷气口旁边凹进去的坑是被炮弹打的,是跟海盗船遭遇后留下的。”
“谁也不知道‘天堂鸟’是在哪儿……”
“在哪儿毁灭的吗?这个谁也不知道。”
“可是我看见过照片……”
“什么照片?”
“这艘船轮廓的照片。”
“哈,得了吧!你看到的是刻在熊洞里那幅画像的照片,那是证明这艘船确实存在过的惟一物证。而这幅刻像也是六年前才发现的,在此之前,关于‘天堂鸟’只有口头的传说。”
“我看到的是一张照片,照得不太好,但是可以分辨出照片上面的石头和一些植物……这是一艘大船吗?”
“‘天堂鸟’是一艘巨型飞船。”
“那就对了,是有人把它拍下来了。”
“谁拍的?在哪儿拍的?你在说些什么?”
“目前找还什么都没法说,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管她的新朋友怎么问,柯拉什么都没向他透露。她也不知道加利叶尼教授(或是别的什么人)是从哪儿拍下的这张照片。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照片后来跑到哪儿去了,是什么人想要它。她想,也许是那些柯谢罗星的孤立主义分子往这里派来了密探,想要阻止案件的调查,所以弄走了照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应该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吃过饭后,柯拉把病房里的暖气开大了一些,让奥尔谢基照看那些蛋,她自己决定趁天色还早去解开教授尸体失踪之谜。
她独自出发了。教授被拔光了毛的尸体是奥尔谢基去认领的,他确切地告诉了她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那是在一片沼泽地里,在商业中心的仓库后面的一片荒地上。这里人迹罕至,非常荒凉。市政府打算把此地清理一下,然后建一座体育场,这件事已经计划了两年多,可还没有结果。
柯拉不慌不忙地顺着商业街溜达着,街上有二十多家商店和一家小礼品店。柯拉朝礼品店那肮脏的橱窗里看了看,里面放着一块落满了灰尘的水晶、两个银制的人像、一艘哥伦布探险船“圣母玛丽亚号”的模型、一只椰子核。她心想:没什么可买的。
虽然这会儿正是大白天,可是商店里却基本上没有人,因为城里几乎没有什么闲人,妇女和孩子也很少:大部分矿工和勘探员都没有带家眷来。
因为报纸上已经多次报道过她的奇特遭遇,所以一些人认出了柯拉,向她问候致意。
“您的蛋怎么样了,侦探?”他们的问话里毫无嘲讽的意味,反而带着同情。毕竟谁都难免会遇到倒霉的事。何况在这些矿工中就有不少好冒险的家伙,已经不只一次地进行过身体移植了。
“我正在孵着它们呢。”柯拉回答,这种粗鲁的问题并没有让她生气。
“上我这儿来吧,”一个胖乎乎的光头酒吧老板从他的酒吧里出来,招呼她道,“喝点啤酒,这对喂孩子的母亲有好处。”他没有恶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从街对面开着门的“天然产品”商店走出了店老板。
“要不要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给您的小家伙们?”他问道。
酒吧老板长得又高又胖,而天然产品店的老板却又瘦又小,活像只兔子。他两颗大大的门牙咬着下嘴唇,一双黑色的小眼睛非常锐利。
“我的小家伙们还没出壳呢。”柯拉对他说。
“可是当妈的总是早早就把要用的东西给他们准备好了,像奶嘴啦,灌肠器啦,尿布啦什么的。”
“奶嘴?亏你说得出!”酒吧老板哈哈大笑,“他们用什么来吮奶呢?用鸡嘴吗?”
“没关系,每个当妈的对孩子都有自己的感觉。”
“可是既然侦探女士的大脑是地球人的,她哪儿来鸡的感觉呢?”
“那身体呢?如果身体控制了心灵呢?”小个子店老板喊道,“过两个礼拜她就会亲自给他们喂母奶了。”
“鸡是没法喂母奶的。”酒吧老板瓮声瓮气地说。
“那也得看是哪种鸡。”
柯拉趁这功夫从他们身边溜开,继续往商业区边上走。
“嗨!”商店老板从她身后喊道,“您要干什么?要去沼泽地吗?”
“对,”柯拉转身说道,“我想看看发现教授尸体的地方。”
“那事干得真蠢,”酒吧老板说,“糟蹋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呢?”
“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商店老板反驳道,“这样做准有道理。就像在过去的那些老宇宙飞船上一样:什么东西也不会白白浪费,人类的所有垃圾在经过加工之后,又都能还原成原来的样子——无论是水,氧气,还是氮。反正从粪便中提炼出来的氧气并不比树木制造出来的差。”
“照你的说法,”酒吧老板说,“那么最好把死人都加工成骨粉了。”
“既然他们反正也是要变成肥料,那还不如别那么假惺惺的。”商店老板赞同道,而且还像是为了给自己的论证找论点似的,冲着柯拉喊:“我说的没错吧,侦探?”
“自然界有自然界的法则,”柯拉回答,“智慧生物有智慧生物的法则,我们最好还是把它们一齐接受,别去争论哪种法则更正确。”
“你瞧,”商店老板呲出上牙笑道,“侦探女士同意我的观点。”他走近柯拉,向她伸出瘦巴巴的手。
“很高兴认识您。”他庄重地说,“我是何塞·马利亚·艾列吉亚,‘天然产品’商店店主。我赞成一切以诚为本,杜绝任何假冒伪劣的东西!一只真正的枕头里就不能塞氨纶,一只真正的枕头里应该塞羽毛。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他说着就摸了摸柯拉翅膀下柔软的羽毛。这动作目的性太强,柯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您。”柯拉说着就走开了。
“有空来我们店里看看吧。”兔子脸何塞笑着叫道。
这里已经没有商店了,只有那些仓库光秃秃的墙。马路到这里就断了,寒风吹起沙土,呛得跟在烟囱里一样。这让人想起短暂的夏天就要结束了,很快无情的严寒就会把青草冻坏。
“唉哟,母鸡阿姨,你可别去那边,”一个小男孩迎面向她走来,对她叫着,“在那发现了一具光溜溜的尸体。”
“发现了什么?”
“和你一样的一个东西,只不过没有毛,给冻得冰凉。真可怕。”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柯拉问。
“我们这儿谁不知道这些呀!有人把他扔到沼泽地里,他就沉下去了。不知道是谁把他扔进去的,所以你母鸡阿姨就来调查这事了。”
“为什么我要来调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换了张皮的星际侦探吗?你有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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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男孩冲她咧开嘴,露出两颗大大的上门牙,等着她答话。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活像一只兔子的脸,他现在的样子很像何塞。
“你爸爸是那个店主,对不对?”柯拉问。
“怎么样,我们很像吧?你要知道,大家都管我老爸叫何塞先生,管我叫何塞—朱尼奥尔,朱尼奥尔就是‘小’的意思。我们又长得这么像。只不过我这个人不贪财,可我老爸为了一个大子儿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是真话。”
“去沼泽该怎么走?”
“一直向前走,马上就到了。”
她觉得他一直站在那儿从背后看着她。
马路已经走到头了,土路被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分割得支离破碎。仓库的墙歪歪斜斜破残不堪,那片沼泽地就在墙外面。沼泽地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方有点清水,四周全是泥塘,里面横七竖八地堆着废铁、车胎、泡沫塑料、破箱子,这一堆东西中间长着芦苇,尖尖的苇杆伸向灰色的天空。
柯拉走下沼泽。岸边很泥泞,因此打捞教授尸体时的活动痕迹被保留了下来,盖住了罪犯留下的痕迹:芦苇被踩坏了,废铁被翻了个个儿,被泥塘弄脏的那一面朝上。汽车开过的地方,半干的泥地上留下了车辙凹凸不平的印迹。
不行,这里什么东西也找不到了,不过又有什么可找的呢?教授的尸体是在别的地方被拔毛,然后才被什么人或车拖到这里来的,在这里只能指望看到这些人或车留下的痕迹。可是现在连这也不行了,所有的痕迹都被销毁了。真应该好好说格列格和医生一顿:怎么能什么事都不告诉她呢?他们本该马上带她到这儿来的。应该跟格列格谈谈,让他明白到底是谁更狡猾……可是柯拉马上意识到,她根本没法把格列格怎么样,因为他会非常狡猾地回答说:他不敢让柯拉抛开那项神圣的工作——孵化那几个宝贝蛋。老天保佑,千万可别让这些蛋出事,否则就会闹出一场国际丑闻来了。
真该死!现在柯拉一旦离开了那些蛋,她身上那种不真实的母性感觉好像就被抛开了。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把事情搞砸!她表现得像个新手,就连那些来到手边的罪证都没能好好利用。“天堂鸟”的照片与什么秘密有关?有谁知道照片的含意并想让照片失踪?柯拉站在沼泽地边上深思着,脚下的泥地软乎乎的,很不结实。在摧残教授尸体这件事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她没来得及想清楚,因为一种危险将至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柯拉惊恐万分,不及多想该怎么办,就向前猛扑了出去,她滑出去一两米,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进了沼泽地中央。
她摔进去时溅起了一道粘稠的泥柱,而就在此前一刹那,从她刚才站过的地方,烈火和沙尘冲天而起。
沼泽井不太深,可是奇臭无比,里面混着些旧车胎、破箱子、电器配件、自行车把、电脑外壳、破落地灯。柯拉挣扎着不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