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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与童阅对视了一眼,笑着轻声说:“这就是家有天才的烦恼。”
4
这一次,对方指定的会见地点是芬兰北部地区拉普兰省的首府诺瓦涅米。
这是芬兰最吸引人的旅游胜地,往往也会成为亚洲人最爱选择的谈判地点。
这里每年十月便进入冬季,一直要到来年五月才春回大地。在长达八个月的寒冬里,大雪纷飞,把大地变成一个白茫茫的童话世界。在这里,映入眼帘的尽是树林、河流及覆盖其上的皑皑白雪,一片洁净无暇,犹如人间仙境。
当凌子寒和梅林到达这里的时候,浩瀚的原野上依然是一片大雪白茫茫,远处则是逶迤连绵的茫茫林海,景色非常壮丽。
在转机又转机以消除“中国痕迹”的过程中,梅林一直十分照顾凌子寒,凌子寒倒也没有推辞。他现在又改回了鬼秋的面貌,但细节却有意变化了许多,并没有按照原来的模样复制,而是略带沧桑,脸色稍显苍白,反而更加文质彬彬。
他们提着简单的行李,投宿在诺瓦涅米的小旅店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那些犹如童话故事一般的小屋,令人感到十分温馨。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雪山和晶莹的湖泊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入夜,看着外面的点点灯火,仿佛整个小城都是用冰块雕刻出来,玲珑剔透,如梦如幻。
凌子寒看着眼前的美景,一瞬间仿佛离开了现实世界,去到了不可知的时空。这个悠闲而安静的小城真是仿若天堂。
梅林跟他一起看着外面的夜景,喃喃地说:“不知看不看得见北极光。”
凌子寒微微一笑,却没说什么。
次日上午,他们依照约定到了距他们投宿的旅店不太远的一幢小楼。史密斯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门。
梅林和凌子寒都没有刻意找一个所谓“安全”的位子,而是按照他的手势坐到了客厅里,神态举动都显得比较随意,甚至漫不经心。
史密斯热情地看着凌子寒,嘴上却在对梅林说话:“金先生,这位就是你的委托人吧?”
梅林点了点头:“是的。”
史密斯拿出一个小型的生物识别仪,小心翼翼地对凌子寒说:“请问,我可以看一看您的DNA吗?”
凌子寒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史密斯上前来,仔细地将仪器对准了凌子寒的手。凌子寒镇定如常,眼睛都没眨一下。过了一会儿,史密斯笑逐颜开地拿开了仪器,对凌子寒说道:“谢谢。”
凌子寒仍然没吭声。
梅林却不解地问:“史密斯先生,你怎么会有他的这些资料?”
史密斯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地答道:“这位先生在B国南港曾经进过警方的看守所,而且在里面留下了替他擦血的毛巾,后来被里面的人扔进了垃圾桶。我的委托人后来设法得到了那条毛巾。”
“哦。”梅林看了凌子寒一眼,不说话了。
凌子寒始终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似乎在等着史密斯开口,又或者在暗示真正的雇主应该露面了。他安静的身姿有种慑人的压力,让人难以抵挡。
史密斯咳了一声,退后两步。
从他们身后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凌子寒和梅林都没有动,更没有回头去看。
那人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稳稳地坐下。
这个瘦小的老头是地道的东方人,凌子寒和梅林都判断他是日本人。
他看着凌子寒,缓缓地用稍稍有些生硬的英语说道:“我叫田中宏。”
凌子寒欠了欠身,低低地用日语说:“田中先生,初次见面。”
田中宏略微有些惊讶,随即微笑起来,改用日语讲话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您是鬼秋先生,对吧?”他笑着问道,态度十分和蔼可亲。
凌子寒微微点了点头:“是的。”
田中宏看了梅林一眼,再打量了一下凌子寒,笑道:“你们倒真像是一家人,是叔侄?”
梅林只是笑了笑,却不置可否。
田中宏看着十分沉静的凌子寒,缓缓地说:“这单生意,我们愿意付出极高的报酬。”
“我们已经清楚你们的出价。”梅林很称职地担负着经纪人的角色,冷静地答道。“你们打算付一千万美金,对吧?”
田中宏点了点头:“是的。”
梅林继而又说:“虽然这个工作十分艰巨,不过,我们对价钱还是比较满意的。那么,田中先生是否知道我们的规矩?”
田中宏微笑着说:“知道,你们要先收一半订金,事成后付清另一半。”
梅林认真地点头:“是的,如果是你们中途取消行动,或者是因为你们走露风声而使行动成为不可能的话,订金不退。如果是由于我们的原因导致失手,订金全额退还。”
“很合理。”田中宏笑道。
梅林也很有涵养地微笑着:“这是生意嘛,理应如此。”
“当然。”田中宏沉吟着说。“不过,毕竟是一笔巨款,牵涉到一个重大的行动,我们坚持要鬼秋先生亲自前来,就是想要鬼秋先生给我们一个证明。”
“证明什么?”梅林脸色沉了下来。
田中宏神色自若,缓缓地道:“物有所值。”
梅林一听,双眉一拧,差点跳起来,显得十分气愤。
凌子寒却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田中宏看着凌子寒,眼神有些奇异:“鬼秋先生,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凌子寒想了想,声音仍然很低沉:“田中先生,既然您执意找我来,自然已经调查过我的资料,您应该知道我的一贯表现。”
田中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鬼秋先生,我们确实调查过,可是,关于您的评价大多来自于传闻或者推测,我们认为想象的成分要大得多。所以,对于您,我们事实上什么也不知道。”
凌子寒淡淡地问道:“那田中先生打算让我如何证明呢?”
田中宏轻描淡写地说:“先替我杀另外一个人。”
梅林似乎沉不住气,抢先道:“这是另一桩生意了,可不能糊里糊涂地混为一谈。”
田中宏笑道:“当然,我们会支付合理酬劳。”
梅林看了凌子寒一眼。凌子寒的神色很淡,似乎无可无不可,根本就不问。梅林也安静下来,冷冷地瞧着田中宏,却不再主动了。
田中宏看了看凌子寒,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鬼秋先生,您看呢?”
凌子寒静静地说:“通常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绝不同时接两件工作。如果您不信任我,不必找我。”
田中宏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鬼秋先生,这一年您一直没怎么露面,更没有接过一单生意,是为什么呢?”
凌子寒淡淡地说道:“我准备退休了,在训练接班人。”
田中宏恍然大悟,看了梅林一眼,有些拿不准地笑道:“那么,是金先生吗?”
比起眼神沉郁、两鬓斑白的凌子寒来,头发乌黑、目光炯炯的梅林的确显得年轻、热情、血气方刚。
5
听着田中宏的问题,凌子寒只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梅林也是一言不发,神情之间仿佛没再打算“伪装经纪人”,显得规矩了许多,似乎确实是凌子寒的徒弟。
田中宏略带好奇地看了梅林一眼,接着就把眼光转向凌子寒:“鬼秋先生,既然您已经后继有人,我想这件工作您应该更有把握了。”
凌子寒缓缓地摇了摇头:“田中先生打算委托给我的工作太艰难了,我不会让他冒险出手的。”
田中宏一怔,随即笑了:“哦,是这样啊。”
凌子寒的神情仍然很冷淡:“田中先生,我的性格比较干脆直接。如果田中先生信任我,我可以接这单生意。如果不信任,我也奉劝先生不必冒险,不如另请高明。”
田中宏对他的这种态度似乎意料不到,略有些为难:“鬼秋先生,我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确保成功。”
凌子寒瞧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二十年来,我从未失败过。”
田中宏忽然觉得对方始终温和淡漠的眼光里有着一丝尖锐的杀气,让他不由自主地侧了侧头,企图避过那种势不可挡的锋芒。
屋里一时陷入了深深的寂静。
终于,田中宏轻轻咳了一声:“那么,鬼秋先生,请问,我可以先委托您做另一件工作,然后再接着做这一件吗?”
凌子寒仍然静静地说:“田中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通常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我绝不同时接两件工作。如果您不信任我,不必找我。”
田中宏已经恢复了镇定,微笑道:“我的顾虑当然希望先生能够谅解,也请先生原谅我刚才的说法,我可以向您道歉。”
“这倒不必,田中先生言重了。”凌子寒轻声说。“其实,您已经了解了我太多的情况,按道理,我是不应该接这单生意的。我们工作的首要宗旨是绝对秘密,这才能确保安全。”
“当然,当然,这个我知道。”田中宏连连点头。“不过,我仍然要说,请鬼秋先生原谅我们的谨慎。我并不是有意要打听先生的情况,主要是为了我们行动的成功。嗯,这样吧,我换个说法,您可以替我先做这件工作吗?”
凌子寒侧头想了想,忽然问道:“田中先生,您确定一定要我来做吗?”
“是的。”田中宏说得非常肯定。
“为什么?比我高明的人还是有的。”
“也许。”田中宏却笑道。“不过,像您这样身手极高的华人我还没有听说过。”
凌子寒似乎明白了:“那么,田中先生要处理的这个目标也是华人了?”
“是的。”
凌子寒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说道:“好吧,您可以说出来我听听,如果这两件工作是有关联的话,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