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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留芳轻轻推开他,自顾飘到院中,抚着仙林里一杆杆修竹,说:谁说我生气了,我不过是考考你飞蓬将军的胆量,再说你当初伤我一剑,现在……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却是回身对飞蓬笑笑。
果然就见到飞蓬神色黯然的站在一树林风里,和他一样,都是衣也翩翩,发也翩翩。
那句,两清了,就这样停在了唇边。
怎么可能就这样撇清呢……
一直以来,飞蓬都后悔自己伤了顾留芳,让他现在三魂游移,七魄不定。
所以才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他是真的想留住顾留芳。
天庭空谷,属三界边缘,少有踪影涉及
莹莹的剑光伴着白影,穿梭来回于林间,沉腕,飞削,点劈,每一个姿势都是淋漓的潇洒,迅猛的锐气,天地三界,仿佛只有飞蓬和他手中的剑,叶飞伴花舞。
顾留芳也没有可以去看,琴弦挑拨,渺渺的琴音伴着流水,恰似一体,剑锋和音尾,同时而收,只留鏦铮的衔鸣声,他说:最后递三个动作挥剑略急,导致下一个动作稍显滞涩。
飞蓬一愣,继而笑说:镇妖剑是神兵利器,我倒是很少注意剑法。
顾留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只匆匆一瞥,暗叹于飞蓬剑势的同时,也留意到这一小小的瑕疵。
四
仙谷草木深,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飞蓬收了剑,走到顾留芳身边,看他青丝顺长,发色墨染,终是情难自禁般的伸指顺过他的发际,他说:我去南天门巡视一下,你若是喜欢这,可以在这里多待,到时候,我来接你。
顾留芳侧身看他,丝丝缕缕的发顺着飞蓬的指尖滑落,他对飞蓬展了笑意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直到飞蓬的气息再难寻觅,顾留芳临溪而坐,一谷空幽,一山林风。
溪浅水澈,偶有落叶飞花坠于波光潋滟之间,他望得有些出神,直到那落叶飞花错过自己的视线,流向未明的彼端,不应挽留。
柔情落在一瞬间,却错把瞬间当永远,顾留芳闻听一句,他倒是放心把你独自留下。
溪中的礁石上兀然出现一袭白色身影,顾留芳几是下意识唤道飞蓬,最后却在心跳起伏间发现自己错认了对方,也发现了,在自己至今所有的际遇里,只有飞蓬赋予了意义。
眼前的‘人’不是飞蓬,虽也着锦服白衣,虽也眉目俊逸清冷。
在天庭,有飞蓬,可惜,并不是只有飞蓬。
顾留芳看着他从礁石上一路涉水飘过来,躲,不用躲,来的不是飞蓬,就算是躲进面具也没有用。
他说,我叫南轩,一直在这守卫空谷。
月华愁不见,寂寂坐南轩,顾留芳可以感觉到那种相似的孤独,在飞蓬身上也有。
南轩看了眼顾留芳身边的琴,抬袖示意:能否借我一用。
顾留芳笑笑说:请便。
他弹得那首曲,顾留芳刚刚弹过,他说:飞蓬从前都是独自前来的,那时他只是高高在上的飞蓬将军,如今他把你也带到了这里,你作为‘鬼’,倒也不怕我,果真是与众不同。
顾留芳可以看出南轩眼里那一瞬间闪过的,落寞,他说:你与飞蓬很熟。
南轩却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熟,也不熟。
顾留芳微微一愣,思虑片刻,依旧问:那你了解他吗,他是怎样的。
南轩只觉得有些好笑,他略一施法,琴身平稳的落于顾留芳身侧,他说:你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吧,荷塘仙露,你喝的有一顿时间了,遮掩了你的鬼气,否则,你早已被司命天神发现。
顾留芳这才明白,那些仙露的用途并不简单。
南轩见他不答话,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说:难道飞蓬没有帮你恢复记忆。
顾留芳抱琴而立,神色淡漠,他说:生前的记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能有多重要。
不重要,你说不重要,只怕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顾留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却兀然贴进了南轩清冷的眉眼,那双眼睛,就像是一顷幽潭,让那些过往的记忆,犹如蝴蝶般翩跹而过。
爱恨纠结,生离死别,连魂魄都一瞬间离散飘忽。
挣扎不定中,顾留芳近乎是乞求般的想着,不要,不要。
南轩却是扣住他的肩,声音冷得刻骨:你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愿去在乎,你有未续的尘缘,未解的仙缘,顾留芳。
够了,一声怒吼传来,肃啸的杀气慑的天庭空谷都为之变色,银甲清辉,宝剑铮鸣。
南轩收手丢开顾留芳,踏着一路的水纹,立于千波荡漾间,嘴角清冷的弧度带着嘲讽,他说:飞蓬,你何必一出手就是杀招,你对战魔尊重楼,也没见你这么大火气,再说了,你这么犹豫不决的想着怎么恢复顾留芳的记忆,倒不如我来帮你的干脆。
飞蓬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魂魄再一次涣散开来,他抬指附上顾留芳的眉目,镇妖剑瞬间横置于南轩和他们之间,他一边收紧自己的怀抱,一边说:顾留芳你要是不想魂魄俱散,现在就给我凝神定思,有什么话,待会你可以问我。
至于你,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飞蓬看着南轩的眼中,是千年守卫天庭间难见的戾气。
泉水激荡的声音顿时猛烈起来,南轩猛然挥袖,碧波掀起一阵水浪,他的额角蜿蜒过一道朱纹,那是天庭的封印。
南轩一阵大笑,神色狠厉
呵,你的事我当然不能插手,当初是谁冷面无情的追捕织雨,是谁把我困在这天庭空谷,是谁说天规不可违。
五
飞蓬看了眼南轩,却是冷冷一笑说:那只狐妖擅闯天庭的目的本就不单纯,盗取仙家之物被发现,我自然会去追捕,就算……
就算什么,就算你我情同手足,你也不会留有情面,南轩乌发皆扬,自嘲一般说道:是我太过天真了,不过,我得不到的,你也同样不配拥有,你早已知道顾留芳的身世,却始终不告诉他。
你说够了没有,飞蓬微微垂眸,就算明知道自己此时不可轻易动怒,却还是发出警告:我不想与你动手,所以你最好,立刻闭嘴。
南轩笑的越发凄然,稍稍靠进,他说:我自然不会与你动手,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这早就是事实,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害死了织雨,我痛苦,你怎么可以逃掉
镇妖剑通灵护主微微摇晃,晕开光辉,曰为战气,飞蓬刚要说什么,却听到怀中的顾留芳低低问他:飞蓬,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的,你不知道的对不对,否则你怎会不告诉我。
飞蓬听他这么说,终是松开覆着他眉眼的手
那一瞬间,顾留芳怀疑自己有一种错觉,否则那一直高高在上的飞蓬,怎会有那样的神情,心疼,不舍,还有放弃
他听到那清冷的嗓音弥在在耳际,脸颊边是微微的湿润,顾留芳恍惚中想,飞蓬,飞蓬,原来你还有泪,以至于在最后的黑暗来临之时,未听到飞蓬一句句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护你,想留你,可终究是骗了你。
飞蓬抱起顾留芳,转身之际,却是稍作停步,他说:南轩,无论你信不信,我是把你当兄弟的,你的织雨没有死,他毕竟已修半仙之体,若是杀了他,太过可惜,说起来我还该感谢他,若不是他,我又怎会碰上留芳。
山色寒翠,空谷寂然,这里本该就只有孤独
南轩一时愣在当地,你说什么,织雨未死,这究竟是,他刚要上前问清楚,镇妖剑却是挡住他的去路,只有飞蓬一袭白衣越来越远
终究是错了
飞蓬倚在蓬莱居的竹栏上,看着手中的面具,忽而浅笑,他说:这一次,你不用出来,你听我说就行,虽然你此时也许不想听。
顾留芳,你该是怨我的,我这样瞒着你,当年我一直不懂南轩,为了一只狐,而与我决裂,现在想来我竟是觉得他没错,你没有想过要知道自己身前的记忆,我是如此的高兴和侥幸,毕竟,那是一段情,一段生死相许,我没有那样的自信……
面具一瞬间挣动起来,硬是脱离了飞蓬的手,再一见依旧眉目生动如画,顾留芳立于青灯之下,神色寂然平静,只是那双眼结了千般情丝,他倏然一笑,说:飞蓬,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下一个轮回之前有你陪我,我已知足。
飞蓬你从来无需比较,生前死后,你懂的,我的命运早已交付在你手中
我懂,飞蓬走上前,牵过他的手,语带温柔:你已有前世记忆,我不可再留你,否则你只能魂飞魄散。
原来终究是分离……
落花成画影,顾留芳抬指抚上飞蓬的唇角,隔着自己的指尖点水一吻,他说:那我就为你赌上轮回,不过下一次,让我来寻你。
那是他从生至死的决然,顾留芳从来都未给自己留下退路,飞蓬吻着他的指,说:好啊,我一定会等你。
你的轮回,我依旧也一定还要参与
这世间的种种,从来都不得圆满,求不得,放不开,可终究是在一次次相遇里,交付了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