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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蓁蓁,说来你可能不相信,现在真的是我二十年来最快乐的时候。”他轻轻握住她一只手,出神地看着湖面上飘动的薄雾轻纱,喃喃地低声说。
“怎么会!童年才是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没有成长起来的烦恼。”她瞟了他一眼,似是无法相信。
他没有接话,迷茫空洞的眼睛仍注视着前面不知名的角落,沉吟良久才说:“自我记事以来,快乐的日子真是寥寥无几。”说完他侧头看看她,似是读懂了她眼中的疑惑,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额娘在宫里地位低下,只是因为长得温柔秀丽,才偶然吸引了皇阿玛的注意。所以我出生以后,在众多的兄弟中也一样不受重视。虽然是个阿哥,在别人眼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且,因我额娘身份卑下,我自小就被送到惠妃那里抚养、照管,反而是要见自己的亲额娘难上加难。一直熬到去年,额娘才总算被册封为妃。”
他无奈的讲述和眼神中的伤痛之色都让她大大震动了。这样的童年和少年生活,想必是无法愉快的。第一次听他坦白说起在宫中的生活,勾起心中对他的无限同情。她不觉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按了按,似是把她的理解和怜惜传递给他。
他感激地笑笑,重重地回握住她手继续说:“虽然皇阿玛对我并不重视,可是他却是我从小在心中崇拜的英雄。我尽力在各方面模仿他,也尽力把什么都做到最好。皇阿玛喜欢读书,我也努力博览群书;皇阿玛对西洋的天文、地理等学问有兴趣,我也尽力学习;皇阿玛文韬武略,精通骑射,我也一直勤勉练习,不敢懈怠。知道吗,我十五岁那年就和四哥、五哥、七哥一起,随皇阿玛亲征噶尔丹,平定叛乱。”他再看看她,眼中不无骄傲之色,停顿了一会,才叹口气接着说,“我一直都希望能成为象皇阿玛那样的人,也相信自己是兄弟中最出色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没有二哥那样地位尊荣的额娘,所以命中注定他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坦率不加掩饰地说出对无上皇权、对那张龙椅的渴望,她只有心惊肉跳的恐怖感觉,不觉瞪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继而又想到他以后的悲惨遭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如果是以前,看到历史书上记载的八皇子,由人人称道的八贤王,最终沦为被囚禁的“阿其那”,她不会有任何感觉,说不定还认为他和阴险的雍正半斤八两,只不过论心思狡诈还稍逊一筹所以才在夺嫡之战中败下阵来。可是现在,看到他清俊面庞上紧皱的眉头和眼底那份无奈,她就是不能无动于衷。想象着他这样温雅、平和的人死于囚禁的惨状,她全身突然掠过一阵颤栗,猛地惊叫一声:“不要!”拼命甩甩头。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看着她,有不明所以的困惑。
“没什么。”她勉强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了生在帝王家的悲哀,连父子、兄弟之间都会反目成仇,还不如生在寻常人家幸福。”
他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年轻的脸上是不相称的成熟,甚至带着一丝超越了年龄的沧桑。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由衷的笑容,低声说:“所以和你在一起的轻松和愉快才让我觉得分外珍贵。向你坦白的很多事,我甚至都不能和额娘提起。”他边说边抬头看看前方,才突然惊觉湖面上的雾气早已不知何时散尽,眼前的景物在霞光中都变得清晰起来。“啊,时候不早,我要准备入宫去了。”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站起来,“今天我还要去大伯府上,可能会晚些回来,晚上再陪你一起用膳吧。”
“不必了吧。”她也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说,“我们以前也不在一起吃饭,现在突然变了,莲儿她们都会觉得很奇怪。”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她真正怕的是他的失态带给她的窘迫,那些仆人们躲闪的笑容和暧昧的眼神。
“你不喜欢陪我用膳吗?”他敏感地扫了她一眼,笑容渐渐凝滞在脸上。
“不是,你误会了,八贝勒。”她急忙摇摇头。
“那就不要多说,这些府里的奴才,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他似乎松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可是停了几秒钟却象发现什么一样突然坏笑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你说错了,准备挨罚吧。”
她突然醒悟过来,看到他低头凑近她的脸,一边扬起胳膊推拒他,一边慌张地低头大喊:“胤禩,胤禩,这次不算!这次不算!”
他终究还是没有让她躲过,在她羞得象发辫上那朵蔷薇一样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下,才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了。
望着胤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树间,她急剧跃动的心慢慢恢复平静,可是浓浓愁绪又象涨潮的海浪一样一波波涌上来。她重新坐回岸边,双手托腮,只想不受打扰地好好想想未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将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思绪理出头来,她就听到春桃惶急的声音在花园中响了起来:“苏姑娘!苏姑娘!”
“来了,来了。春桃,我在这呢。”她急忙答应着站起来,穿过几株老垂柳,走到石子甬路上。
“哎呀,您在这呀,吓我一跳。”春桃煞住脚步,大口地喘着气,抚了抚胸口说道:“您屋子里一直静悄悄的,我以为还在睡呢。后来看时辰晚了,想去叫您,才发现屋子是空的,可吓坏我了。”
“嘿,傻丫头,我还能跑了不成。”看到小丫头还是那副惊慌的神情,蓁蓁不由得笑了起来。
春桃憨憨地笑了起来,伸手抹抹头上的汗说:“好姑娘快别逗我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贝勒爷还不要了我的命。”
“又乱说!”她故意绷起脸来严肃地说,“八贝勒为人和蔼,我知道他对你们一向很好。”
“那是,那是。”春桃边点头边笑着说:“贝勒爷平时是对我们这些奴才很好。可是姑娘您是爷格外看重的人,自然和别的不同。您说是不是?”小丫头歪着头,调皮地看看她,平时天真的眼睛现在竟象是洞悉一切,看穿了她内心的隐秘。
“春桃!看你再胡说八道!”她又羞又气,上前作势要拍她几掌。
“不闹了,不闹了,好姑娘,饶了我吧。”春桃笑着连连讨饶,看到她放下手,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姑娘,其实我倒是真的在心里替您着急。贝勒爷把您留在府里已经这么久了,开始我们都在私下说,爷定是想收了您留在身边,谁知竟不是,真不知道我们这位爷是怎么想的。不过贝勒爷倒是真的好,不似那些左娶一房右娶一房的臭男人。听莲儿姐姐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上至格格,下至丫头,他对谁都淡淡的,从不上心,连几个比他小的阿哥都已经娶亲了,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不过姑娘来了以后,谁都能看出来他对姑娘是真的好。”
“好了,好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满嘴疯话。”看她还意犹未尽地想说什么,蓁蓁急忙打断她,推着她走出了花园。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飞而逝,不留一点痕迹。等到蓁蓁惊觉,才发现盛夏又已如期而至,她回到清朝竟差不多整整一年了。
胤禩对她不加掩饰的关心和体贴似乎让阖府的仆人都看出了端倪,对她的态度变得更加小心恭敬。就连来府上最多的九阿哥、十阿哥似乎也有所觉察,每次见到她,一个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另一个则露出讨厌暧昧的笑容。虽然这些都让她如芒刺在背一样浑身不自在,但是胤禩不带丝毫阴云的纯净笑容和眼神中无法伪装的灼灼深情足以弥补一切缺憾。
六月初六,蓁蓁期待了好久的洗象节终于到了。她以前曾经在小说中看到过对洗象节盛况的描述。明清时代曾在宣武门外建有象房,专门供养大象,供朝廷举办朝会时,排列在紫禁城午门前作为仪仗。每逢六月初六,还要由象奴带大象到宣武门外护城河中洗浴,引得众多市民围观,堪称京城一景。胤禩曾在一次聊天时无意提到过象房,立刻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缠住他问东问西,最终总算让他许诺洗象节那天带她去观赏盛况。
接近晌午,他们一车一马从王府静悄悄地出发了。胤禩不愿招摇,只换上极简便的装束,连常顺都不许跟随。在外人看来,他们只象是两个满族富户的子弟,没人会把胤禩和天潢贵胄的八皇子联系起来。
宣武门外的洗象桥一带,早已出现了众多等候着的兴奋人群,在加上卖各种吃食的小贩、表演杂耍的艺人,人声鼎沸,宽敞的道路竟变得拥挤不堪。蓁蓁坐的马车走走停停,竟让她想起了北京早高峰堵车的壮观场面。不过现在她可一点也不焦急,只是兴奋地凑在竹帘旁,两眼贪婪地向外四处张望,恨不能把四面八方全一览无余。
他们终于在护城河边一家看似豪华气派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蓁蓁兴奋地跳下马车,先仰头看了看匾额上太白楼几个虬劲的大字,然后又看到一楼店堂里坐得满满的客人。
候在门口的店伙看到胤禩,立刻殷勤地赶过来请个安,眉开眼笑地说:“呦,八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楼上请,雅间早给您留好了。”
“小六子,今天你们家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呀。”胤禩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带着蓁蓁跟在他身后朝楼上走。
“可不是嘛,八爷。要看洗象,谁不知道我们家的位置好,楼上的雅间早都定满了。对了,九爷、十爷怎么没一起来呀?”
“他们老早都看过,大热天不想凑这个热闹了。”
就这样聊着,他们被引进楼上一个雅间。没等胤禩多吩咐,小六子就忙得跑前跑后,伺候得周到无比。很快,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先送了上来。没等多久,一壶白酒和几碟凉菜也摆上了桌。
蓁蓁顾不上酒菜,喝了口茶先跑到窗口,抻长脖子向外眺望。河的这边早已万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另一边的道路似乎早被清场,此时空无一人,只是延河整整齐齐站了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