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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我怎么做?留在你府里是麻烦,离开也是麻烦,又不是我想来这里的,你把我杀头好了,死了就不麻烦了。”她气哼哼地回了一句,重新坐下来。
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反而被逗笑了,脸上的沉郁一扫而光。“这是上天扔给我的麻烦,我只好笑纳了。”
她恨恨地瞥了他一眼,别过头不理睬他。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偷跑出来?”
不好,他终于想到了刚才忽略的事情。她暗自想着,吐了口气,虽然有些胆怯,可还是固执地保持沉默。
“不回我的话,那就认罚吧。”他的口气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
她偷偷抬眼看看他,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和他的语调一样严肃。
“罚什么?”她紧皱着眉头,有些底气不足地低声问。
“罚你把欧阳修的那支蝶恋花再唱一遍,我很喜欢。”他严肃的神情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向上扬起,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想到要唱给他听那支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拨弄着身边一支荷花,故意躲开他含笑的目光,才低声唱了起来:“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鸂鶒滩头风浪晚,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歌声停歇,他还是沉默着。她有些奇怪地看看他,发现他清亮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只是这目光突然变得陌生,有些她不了解的东西隐含其中。再她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已经突然醒悟过来,又恢复了往常她熟悉的神情,笑着拉她站起来说:“走吧,我昨天答应过你,今天要陪你四处转转。”
“真的?太好了。”她立刻喜形于色,早把他复杂的目光忘到九霄云外,兴奋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荷塘。
胤禩的贝勒府真大呀,这是她跟随他草草转了一圈之后的第一感受。她以前曾多次去过雍王府改建的雍和宫,也曾去过什刹海边的恭王府,这座府邸比起它们毫不逊色。第一进院子里的建筑轩敞巍峨,充满了庄重肃穆的氛围,除了他平时会客的场所,还有每日祭祀满人神灵的祭室。第二进院子就是她刚才曾略窥见的精巧院落,是他日常生活起居的所在。这进院子还分别向左右两侧延伸出几个独立的小跨院,全部闲置着。
“你为什么要盖这么多屋子,然后空放在这里?”苏蓁蓁看到这里时曾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这是以后给我众多的福晋准备的呀。”他象是戏谑地看着她说。
“你多大了,还没娶妻?我以为古人总是早早地娶妻生子。”她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直率是否太冒失。
“小生年方十九,敢问姑娘今年贵庚?”他故意弯身一揖,学着昆曲里的道白说。
她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本姑娘今年十七。”
听了她的回答,他倒是有些诧异,仔细打量她一番才说:“十七岁了吗?我还以为你最多和春桃一般大呢。”
“我有这么小吗?”她双手叉腰挺了挺胸,扬着下巴努力想长高一点,不满地看着他。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子也是矮矮的,她上高中时最苦恼的就是一直被别人看成初中生。也许若干年后,她会庆幸自己有张长不大的脸,可是现在,这只会引起她的气恼。
他看着她努力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只觉得很好笑。套在这身纱袍里,她那发育未足的身材更是完全被掩饰住了,没有丝毫女人的风韵。猛的,她漂在水中的那副诱惑画面又闯入他脑海中,他白净的面庞浮上两抹红晕,急忙掉转眼光不再看她,领先走入了书房。
她丝毫未留意他的反常,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高高的书架和从上至下排列整齐的书籍。“哇,你有这么多藏书。”她兴奋地几步蹦过去,抬起头认真浏览起来。他的藏书涉猎极广,除了经史子集、诗词曲赋、历朝历代名家的文集,还有诸如《梦溪笔谈》、《徐霞客游记》之类的自然科学书籍,甚至还有《镜花缘》、《三言二拍》之流的小说。她带着羡慕的神情,一边啧啧赞叹一边说:“我父母如果看到你的藏书,一定羡慕死了。”
“他们—?”他好奇地看着她。
“他们都是中文系的教授,两个老古董。”看到他不解的眼神,她无奈地摇摇头又想了想说:“就是教书的先生。教授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称呼。”
“是吗?怪不得你识文断字,不象我们这个时代的女孩。”他显出了浓浓的兴趣,“有空要多听你讲讲你那个时代的故事。”
她几乎想告诉他,她这个时代的女孩基本个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读书早已不是男人的专利。但是想了想,她还是忍住冲到嘴边的话,只是简单地点点头,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书桌上的一张狂草。走过去看了看,才发现竟是一字不识。象她这样学习简体汉字长大的孩子,能勉强读懂繁体正楷已经很不简单了。除非一直钻研书法,否则这样的狂草实在无法辨认。
他站在她身边,看她一直对着这张纸出神,忍不住问:“看得懂吗?”
她无奈地看看他,眨眨眼睛,摇摇头。
“这是苏轼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他婉转地吟哦着,脸上带着神往,“他虽然不是帝王,却有帝王的气魄和胸襟。真希望我也有机会看看这赤壁古战场,凭吊当年的英雄豪杰。”
在这一瞬间,他不复以往的平静温和,变得慷慨激昂、意气风发,连那平时俊朗得有些秀气的面孔也散发出一股豪气。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突然的变化还没有适应。身为天潢贵胄的皇子,他再收敛、再隐藏,内心总还是怀着成为帝王的梦想吧,这种帝王的豪迈也终有隐藏不住,瞬间流露的时候。只是,当这一切落空,当他被未来的雍正皇帝改名为“阿其那”时,他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心境。
看到她的眼光逐渐迷茫,甚至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他象是意识到什么,收敛起突然展露的英气,又恢复了他的儒雅温和。“我的脸上也写满字了吗?你怎么看得如此出神?”他有些好笑地问。
她被他的提问惊醒,连忙打断自己的沉思,勉强挤出个笑容。她正犹豫着如何解释,常顺恰好适时地走了进来。他显然没有料到主子竟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带进书房,看到她的瞬间先有几秒钟的错愕。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那种木然的神情,弯下身平静地说:“奴才给贝勒爷请安,给苏姑娘请安。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传膳?”
“好啊。”胤禩被这个小插曲打断,也不再留意刚才她的失态。他向常顺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然后接着说,“吩咐厨房不用再单独给苏姑娘送饭,就在我那多加一副碗筷。”
常顺又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诧异,但是仍然保持一张板板的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低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苏蓁蓁跟随胤禩走出书房,转入朝东的一个套间,外间沿窗的炕上摆着红木炕桌,上面整齐地放着两副碗筷。两个正等在屋子里的丫头,请安之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很快提回两个朱漆食盒。
看到丫鬟把四碟清爽的小菜、两碗晶莹的白米饭和一小钵蘑菇鸡丝汤摆上桌后,蓁蓁仍然期待地朝食盒看了看,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才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问他:“难道你吃得和我一样简单吗?”
“是呀。”他拿起筷子,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以为你贵为皇子,每天都要摆满山珍海味呢。”
“噢!”他有些嘲笑地看着她,“那是宫里的排场。我又不是饭桶,在自己府里何必摆这虚架子,简单些不好吗。”
她听到两个丫头都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看她们,两个人立刻低下头,拼命强忍住笑意。她怕再闹笑话,不敢多说什么,埋头苦吃起来。
饭毕,两个丫鬟又端了茶来。胤禩刚啜了一口,常顺就匆匆进来,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主子,李大人来了。”
“哦,知道了。”他淡淡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放下青瓷盖碗,可是眼中却明显流露出欣喜的神情,“请他先坐坐,看茶,我去更衣,马上过去。”
李大人,这李大人是何许人呢?不过,她其实没有兴趣,也并不关心。无非是些和朝政有关的事吧。
他转身要离开,才发现她还坐在对面呆看着他,立刻笑了笑说:“我要去见李光地大人,他身兼文渊阁大学士和吏部尚书之职,是皇阿玛非常倚重的汉大臣。”接着又转身吩咐旁边的丫鬟:“莲儿,送苏姑娘回后院。”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此后,胤禩似乎更加忙碌,经常三、五天看不到他的人影。她从春桃的口中得知,皇上已经从热河回到紫禁城,随行的诸位嫔妃和皇子也一同返回。这想必就是他忙碌的原因吧。自那次他陪她在府里四处参观之后,他就不再限制她走出院子。可是真的可以自由活动了,她才发现其实也没有太多地方可去。而且,她走到哪里,那些仆人充满探究和带些暧昧的眼光就会跟随到哪里。这些眼光看得她如芒刺在背,更减少了四处游逛的兴致。
不过莲儿却是个例外。这个乖巧伶俐的丫头和她一样年纪,因为一向与春桃要好,所以在那次陪她回院之后,经常趁主子不在时到她们这后院里来玩。她曾经在宫里服侍胤禩的养母惠妃纳兰氏,在他封为贝勒自己建府后,被惠妃转派到府里来服侍胤禩。由于比春桃年长,又在宫里待过,莲儿知道更多皇家的趣闻逸事,对胤禩的过去也更加了解,不仅给她讲了许多宫里错综复杂的宗族关系,还经常找些有趣的故事讲给蓁蓁听。三个女孩都很年轻,也都活泼开朗,在毓景阁里,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