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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一蹙眉,转首往卓泠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方才神色嫣然的卓泠此时却面色苍白无色,连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秋衍突然感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带着疑惑的视线在卓泠和夏泽之间来回兜转。
静默了片刻,卓泠忽然提裙向门口处冲去,脚步踉跄下几次差点摔倒。秋衍见势不对,也管不了面前怔仲失神的夏泽,提步向卓泠追去。
卓泠虽是疾步狂奔,可是秋衍还是没费什么功夫的在通往前门的一片闲林中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拦下,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却发现她泪眼婆娑。
她身子不停的颤抖却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只是嘴唇却被她生生嗑出了血来。秋衍大惊道:“泠儿,你怎么了?”第一见她哭得如此无助,让他一下子心慌了起来。在路上本有往来的士兵见状纷纷绕道而走,不过片刻,这片林中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卓泠一手捂住半边脸,泪如落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霎时,秋衍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能让卓泠伤心欲绝到这种程度的,难道是……:“曾经强掳你的人……是他?”秋衍沉声问道,擒着她双肩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方才还泪落如雨的卓泠却突然轻笑了出来,只是在秋衍看来,那笑夹杂着用哭已不能殆尽的痛苦和悲哀。
“我以为只要我躲着,我就不会再看见他。可是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不能阻止这种变数的发生。他是我一生都不会消失的梦魇。衍……我说过,你若非星国将军或许我们会……对不起……衍……对不起……”说到最后已经话不成语,她挣脱开他的手,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秋衍一把紧紧的拥住。
他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她想离开他身边,想逃避掉她曾经的不堪。可是他不愿她离开,他自私的想把她留下。
“泠儿,有些话我没有跟你说过,不过我想现在还是告诉你的好。”秋衍从卓泠身后紧紧的拥住他,俯在卓泠耳旁的那簇声音低沉而暗哑:“这场仗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我或许会死,可能在今天也可能在明天或者在一个月后……”
话还未说完,卓泠忽然回转身望向他,眼中迷蒙氤氲,眨眼间便有泪珠滚落,她紧紧的盯着秋衍,似乎真的怕他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一样,嘴唇颤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泪却越流越多。
秋衍浅笑着用手指指腹擦拭掉她脸颊旁的泪珠,缓缓说道:“傻丫头,我第一次发现你怎么好像水作的人一样呢。”
卓泠原本压抑着的声音,忽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秋衍温柔的将她搂在怀中,任由她伏在自己肩上呜咽哭泣,他一手抚在她身后如缎子般的长发上,一下下的抚摸着:“若是战争结束,我还活着,我就带你游遍五湖四海可好。我们甚至可以去大漠,我听你曾经说过,想看看大漠孤烟直,我们还能去即墨,看海上升明月……”
“衍……对不起,我是个懦弱的人……我配不上你的……”卓泠在他怀中啜泣道。
秋衍轻轻叹了口气,却是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他了。我自私的想把你留下,不知你可否愿意……”
“对不起……衍……”卓泠在他怀中抬首,哭的一塌糊涂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笑容:“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我要忘掉过去,我们的未来才是我该希冀的。”
秋衍见她终于展颜,心下不禁欣然:“冰冷若清,倾泠天下的卓小姐也会哭的如此毫无形象,真是让秋某大开眼界呢。”
卓泠赧然一笑,双掌覆脸,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我派人送你先去休息吧。”秋衍牵着卓泠往门口走去。
“嗯。”卓泠走在他身旁,点了点头。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园中的小道上留下了两行浅浅的脚印。
布局
翌日,虽然已是巳时,但是天空中铅云低沉,寒风萧瑟,整个天地依旧是暗意朦胧,仿佛一场大雨正在慢慢酝酿。
临水而建的一个小筑内,香烟袅袅,轻纱垂幔,犹见清雅别致。
一个清容丽颜的女子站在桌旁,怔怔的望着那一缕缕的香烟,似乎正在出神。
不多时,耳旁掠过一声轻响,女子顿然回神,望向窗口,只见一个青衫女子若轻燕一般从窗口轻轻跃入,立到女子身前。
“如何?”卓泠沉声问道。
“正在院外踌躇不定呢。”青衣冷冷一笑,说道。
卓泠嘴角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走到琴架旁轻捧起那把琵琶,朝青衣使了个眼色,青衣会意,朝门口走去。
卓泠抱着琵琶走到窗旁将窗子推到半掩,取过一张锦凳坐了下来,手覆上琴弦,五指一张,华丽的曲调缓缓流逸而出。
“窗外帘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卓泠的歌声清妙动人,带着一丝熏人的醉意,让听者动容,闻者在意。
站在院落外许久,不停来回渡步踌躇的夏泽,当听到这曲歌声时亦被深深吸引。一时间胸中惆怅悲恸,回忆点滴涌出。他少年从军,家中父老全靠发妻照料。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他的妻子却操劳的落下了一身的病,与他团圆了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了。他的妻子虽然只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儿,自小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却独爱听琵琶歌曲。去世前除了遗憾未能替他留下子嗣外,便只憾未能听到真正的铮铮琵琶之音。
当他无意中走过青楼听到她的琵琶歌喉,那脱于俗异于媚的琴声合歌,让他这个不懂 音律的人亦沉迷其中,听得久久回不了神,他想这歌声琵琶不正是自己妻子一直想听,却未曾听到的吗。
所以他亲自登门想请她入府弹唱一曲,她婉拒。他再三求请,她亦再三婉拒。听闻她不久就要前去月国,他心急之下强掳她至府上,请她在亡妻牌位前弹唱一曲。他只记得那时她清冷的双眸中似乎闪动过什么神采,只是那时他心思焦虑,并未注意。
她的琴曲无疑是绝顶的,一曲《相思赋》唱得他思绪如潮涌,想起亡妻的种种好,一时间也是悲恸难耐,听着曲子,他命人拿来了酒坐在桌边不停的喝着,一杯接一杯,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这么,琴曲未完,他却已经醉了。
朦胧中感到左肩一阵刺骨的疼痛,痛苦驱散了他的醉意,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只是醒来的那一刻他却被他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面前的卓泠衣衫不整,满面泪痕,手中拿着一只尖头的发簪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左胸,一时间他脑中第一个反映的是他肯定作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可是脑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过了什么。
她没能杀了自己,她走了……自此后他没再见过她,一年后她又在星国出现,他不敢面对她,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他肯定避忌。可没想到他如何避开却仍旧相遇,而且那么促不及防,突然到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他一直很疑惑,当年他到底作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他还是决定进去再见一次她,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当他走到小筑门口的时候,琴声刚止,整个天地间忽然又安静了下来,不闻风声,不闻鸟声,静悄悄的。
夏泽抬起手想敲门,手刚落下却又突然止住了。他还是犹豫要不要去见她,见到了又该怎么开口呢,他懊恼的负着手在门前不大的空地上来回走着圈。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鸣,夏泽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更深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雨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房内卓泠的歌声琵琶又悠悠响起。这首江城子是夏泽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首词。他妻子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词曲,可是她总说没人能唱出苏大家词中那种对亡妻的执着情感,那种隐隐的痛、刻骨的痴缠。
夏泽闭起双眼,静静聆听了片刻。忽然双目圆睁,抬手毫不犹豫的门上敲了敲。
房内的琴音歌声嘎然而止,静默了片刻,一个清泠如水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进来吧。”
夏泽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坐在窗旁犹抱琵琶的卓泠似乎没料到来的人会是他,神色慌张的站起身子退后了两步。
“你来干什么?”卓泠神色戒备的冷冷问道。
夏泽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卓泠冷眸一笑,口中话语如冰的嘲讽道:“卓泠只不过一介微末歌女,怎当得起将军这三个字。”
“卓姑娘,我不知道我以前到底做过了什么,要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
夏泽话还未说完却被卓泠一声怒喝给打断了:“够了,你是不是想说,若是你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便要娶我对我负责?”说罢冷冷 一笑,她的容色本就清冷,现下更是冷若寒冰了
“我……”夏泽一时语竭,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一些事情问清楚了好,有些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无论如何也得说:“卓姑娘,我是否曾真的欺辱过姑娘?”夏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卓泠听他如此说道,神色一颤,紧握住琵琶的手几乎将那把古木琵琶给拗断:“你以为世上有哪个女子会拿自身清白来开这种玩笑?夏将军,你休要欺人太甚!”眼角往窗外一瞥,正好看见连着正门口的九曲桥上有个修长的身影正朝这面奔来。
“我……”夏泽听她这么说,看来以前当真是自己酒后失德了。自己罪孽不轻啊。
卓泠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的说道:“卓泠微末之身,高攀不上将军,将军请走吧,以后勿要再来。”她下了逐客令。
房内的檀香浓悠不淡,带着一丝薄荷清爽的甘甜味道。
夏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