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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穆爸爸和苏奕换上工用防水靴去田里挖荸荠,穆小穗拎着择菜的小篮子跟在后面。冬日的暖阳宁静淡雅的铺洒在田间,她蹲在田垄上望着田间的苏奕,明明觉得应该是纤尘不染的神仙却和这稻田荒草毫无违和感。
浓墨染就的眉,噙着笑意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纤长的睫和削薄的唇,每一样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唉,穆小穗平生最恨这种长得好智商还高的人,因为他们生来就灿如星辰,而她却低若尘埃。
“傻愣着干嘛,把篮子给我装荸荠。”
“噢噢……”她呆愣着把篮子递给他,而后困惑道:“我爸呢?”
他直起腰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人找你爸爸托运稻谷,他去忙了。”
“噢……”她双眼都定格在苏奕满是稀泥的手上,抿了抿干涸的唇:“还是我来吧!”她怕他嫌脏,更怕他嫌恶这样的环境使她自尊心受挫。
他转头灿烂一笑:“笨手笨脚的来给我添乱?乖乖呆在田垄上就好。”
她安安静静呆在田垄上看着他,没有师生之间的隔阂跨度,没有相隔的七年时光……没有任何杂质,纯净的只是最真实的彼此。
她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再看苏奕时只觉得尴尬万分。他却毫不知情,在田间肆意的挥霍汗水和精力,这纯体力劳动比在股市用脑力获取金钱来得更加快乐。
一个是实物,一个是虚拟;一个是收获,一个是任务。
不到一个小时篮子里就装满了荸荠,穆小穗蜷缩着动了一下冻僵的脚趾,伸手接过苏奕递过来的篮子,北风像钢刀般刮过手背,冷得一个寒噤。
苏奕浑不在意的在一旁的湖边清洗手上和铁楸上的稀泥,她则看的心惊胆战,他脚下都是泥,走路都嫌滑,掉下去了也就只能掉下去了,忙出声提醒:“你小心一点,掉进水里我可不管的。”她不仅不会管,而且还会撒腿就跑。
他在寒冷刺骨的水中洗尽泥土,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轻笑出声:“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以后得有点法律常识,别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很显然,他正在骗她走上这条路,到时候可不能怪他,他可是事先就下了战帖的,这就和收购案一样,管它是善意并购还是恶意并购,并购完成才是真功夫。
她乐得清闲,将冻僵的手揣进口袋走在前面,澄澈的天空下一前一后俩个人不远不近的走在田垄上。
她回头想看苏奕跟上来没有,毕竟这地方对他来说不仅是人生地不熟还荒无人烟。也就一个转身的空档,脚下一滑一只脚就进了一旁的稻田里,稀泥带着彻骨寒气灌入鞋中,她从稀泥中拔出脚重新回到田垄上。低头望着堆满泥的白板鞋,整个脚都冰凉一片,试着走两步都感觉刺骨。
苏奕轻笑出声:“走个路都能进坑,还真是不错啊!”
她还没来得急抗议苏奕就巧妙的绕过他蹲在前面,声音清澈的和叮咚的泉水一样好听:“我背你回去。”
她不自觉退了一步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算了吧,只是鞋子脏了又不是腿断了。”
他纤长的狐狸眼眸子狡黠的闪过光芒,左手持楸右手拎着装满荸荠的小篮子,缓缓站直身子,语气低缓而绵软:“唉!你别当真,我也就说说而已,就知道你不敢让我背。”
穆小穗盯着苏奕的高大的背影一时气结,退后两步作为助跑猛的往前冲,一下子像八爪鱼般挂在他脖子上,恶狠狠的说:“谁不敢让你背了,我看是你不敢背我吧!”
他早有准备,伸手将铁楸和小篮子分批次递给她,随后稳稳的把她趴在背上。她右手将铁楸抗在肩上,左手环着他的脖子拎着篮子挂在她胸前,篮子里湿漉漉的荸荠带着脏水洒在他衣服上。
霎那间她觉得他们是不是都傻了?明明很简单的时候却弄得这么复杂,她不就是脚陷在泥地里了么?豆大点事儿。
离村庄越近她就越紧张,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就怕有人认出她来,这里民风虽不是很开放,但八卦消息却传的很快,就怕一不留神自己就是八卦主角了。
下去走吧!不行不行,要是她先提出这个问题肯定又要被他看扁了。
继续让苏奕背着到时候村里人看到了她怎么说?
不行不行,她得找个台阶让俩人都能顺利下来!
她呵呵笑了几声:“你累不累?”
“还行!”
“……”计划失败!
她咬着嘴唇想啊想:“我想你已经很累了。”
他浓眉一挑:“就知道你看低我了。”
“……”惨败!
最后无奈,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背上,这样应该是没人认出她来了吧!跨过青翠的竹林便都是熟识,穆小穗连头都没敢抬。可问题出在苏奕是外来人口,再加上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和奇怪的二人组合,这回头率简直是蹭蹭蹭的往上窜。
一路上碰到村民都是捧着一颗好奇宝宝的心左瞄又瞄,等快到赵婶家时听到有人大着嗓门问:“老头子,这娃子真俊俏,不像是咱村里的人吧!”
某中年男音响起:“没听咱女儿说过啊,长得高的不帅,长得帅得不高,长得又高又帅的是心理变态。你看看他这造型肯定是脑袋有问题。”
穆小穗憋着笑声在苏奕背上抖得像筛糠,声线都在抖:“喂,又高又帅的心理变态!”
他不但没带恼意还带了丝笑意,轻而易举反将一军:“倘若我现在大叫一声你的名字,你猜结果会怎样?”
☆、第18章
她忙抱怨着妥协:“诶,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我不就开一下玩笑至于这样吗?”
“我也是在开玩笑!”
穆小穗快被苏奕气晕了,也懒得再搭理他,只乖乖捂着帽子趴在他背上祈祷玛利亚好好保佑她不要被别人发现。
可惜的是这个祈祷在心中还未默念完时就听到了赵婶的大嗓门:“这不是小灵的同学么?”
苏奕淡定从容的打招呼:“赵婶好……”
“你背的是小灵吧!”
他好心纠正:“是小穗。”
“她从小我就这么喊的,这么些年还是不习惯,瞧我这记性。”
倘若她此时有一只空闲着的手,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地掐他一把,要你多嘴,充傻装愣不懂么?对付她时的精明脑袋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乱说话会让人掀桌啊!
赵婶见穆小穗没动静,疑惑道:“小穗感冒了吗?”
“她没事,就是睡着了。”
她咬牙切齿的假寐着:你才睡着了,你全家都睡着了!
“你这孩子真贴心,我和李姨商量还准备把隔壁村钱医生老婆的表姑妈的三婶的儿子介绍给小穗,看来我们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苏奕拢上笑,礼貌而诚恳的回答:“没有,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小穗。”俨然一副某人谁谁谁的身份。
狐狸眸中的笑意越发浓厚,这趟身份标签算是贴得漂亮,也不枉他丢了好几个重要的商业谈判。
到穆家廊檐前有气无力的从他背上滑了下来,耷拉着脸凄怆的说:“完了完了,我的希望破灭了。”
苏奕不明所以的对上她焦灼的视线:“嗯?”
“隔壁村钱医生老婆的表姑妈的三婶的儿子就是温黛的哥哥温鑫,温黛说我这个脾气和性格肯定找不到男朋友,嫁不出去的时候就让她那漂亮哥哥给我当老公的。现在好了,我要是嫁不出去都赖你!”
他轻笑出声,看来他还真是眼光独到的连争抢的有力对手都没有,直接可以收入囊中妥帖保存。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在他心中永远是那独一无二的璞玉。
他面容是鲜有的认真与坚定:“我娶你。”
她手一抖险些握不住装荸荠的菜篮,惊讶的抬头消化了好久的他说的话,而后嫌恶的轻哼了一声:“谁要你啊!我二十八、九嫁不出去,你那个时候都是中年男人了,那么老,我才不要。”
说罢仓皇而逃,装荸荠的盆子里水溢出来了都没发觉,只盯着镜子中羞红脸颊的自己,她伸手重新按压在心脏处还能感受到急促的心跳。可就在刚才苏奕说娶她的时候,她耳中听不到心跳,仿佛世界因他这句话而静止。
他年后就不在学校授课了,两人将再无交集。也是,那样耀眼的星星,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尘埃呢?他那样说,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她清洗完荸荠上的泥土后端进屋,苏奕不知道去哪里了,原本和天空一样纯净晴朗天气一样的心情顿生一种失落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难过是因为苏奕太遥远还是自己太卑微?或许两者都有吧!
她削去荸荠的皮露出白嫩嫩的肉,一个接一个往口里塞,直到荸荠汁沁出的香甜占据她整颗心才觉得生活还是如此美好。
“穆小穗。”
她抬眼望去,苏奕早就换了身干净衣服站在她面前,狐狸眸中依旧含着浅笑,她满口塞的都是荸荠,含糊的问:“干嘛?”
“不知道荸荠上会有寄生虫吗?”
“噗……咳咳……谁谁说的?”她脑中回旋着一条长长蠕动着的虫,顿时头皮发麻。
“你高中生物学的真好啊!”
她起身跑到卫生间真想将方才吃过的所有荸荠都吐出来才好,满脑子都是‘寄生虫……寄生虫……寄生虫……’
苏奕妖娆的倚在门框上,唇角扬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因为虫卵只能依附在表面,清洗后又削了皮的荸荠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
穆小穗呆若木鸡的盯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在明白被耍了之后怒火中烧,将牙齿磨得咯咯响。苏奕就是她此生的魔障!碰到他以后就没发生过好事。
“想咬我?”
她不停的点头,从第一次见到苏奕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想法,体内各个细胞叫嚣着:咬死他咬死他咬死他……
他双耳效应敏锐的发觉有一大波人正在迅速靠近,不疾不徐的挽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肉,旋即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