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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平民区的上空弥漫着烤肉麦饼的香味,农民也从忙碌的农耕中解放,兴高采烈的准备着一年一度的普鲁利节。白天在神庙里,由皇帝为首的贵族们朝拜赫梯的丰饶之神泰莱皮鲁斯,平民们也聚集在神殿的外面跪拜者,以祈求新一年的丰收。接着是为赫梯最高的神太阳神伊斯塔努斯献上祭品,五百头羊还有五白头牛,它们被放干净血后,只有头颅被供奉在太阳神的祭台上。
阿尔缇妮斯俯瞰着城楼下喜庆热闹的情景,欢快愉悦的气氛丝毫没能感染到她,反而令她寝食难安,交握的手指不断的绞弄翻转,她知道等到普鲁利节一过,姆尔西里就会带她回赫梯首都,到时,逃跑更是难上加难。这几日,她的脑海里无休止的重复着‘你很适合做赫梯的皇妃’这句话,如同魔音摧耳,令她无法安眠,又好似时刻作响的警钟,在不断催促她——逃!越快越好!她不是没想过将计就计,毕竟她是通过赫梯首都的那座陵墓才落到古代的,那么要回去现代地点是一个关键,但千思白转之下,发现并不妥,哈图沙什城是姆尔西里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真跟着他回去了,很可能是自投罗网,瞧瞧这齐卡鲁,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境城市,守卫就如此森严,可想而知皇宫会是何等的严备,不要说是人了,可能连只苍蝇都未必能飞出去。哈图沙什城她是定会去的,但不能和皇帝一起回去,否则到时候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现下必须先逃走,再以谋后策。
思及此,她前纤秀的眉有止不住地拢紧了,她先得找出个和卡尔暗中通消息的法子,没多少时间让她在这里蘑菇了。不再遥望着城楼下喜气洋洋的情景,回身走下城楼,在台阶处等候的丽莎一见到她的身影,跟在她身后,因为陛下吩咐过,无论她去哪,都必须随侍在侧,不得让她远离离视线之外。她走在城殿的走廊上,对身后亦步亦趋的侍女也无可奈何,知道她是奉命行事,怪不得她,不过,由此可见,姆尔希理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非要得到她不可。真是让她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怀揣着忧虑,她缓步走在长廊上,绞尽脑汁思索着逃跑之法,但现下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找不出一条可行的方法。
正愁苦万分时,美眸突然捕捉到长廊尽头的几名士兵正带着几名衣衫褴褛的人往地牢的方向走去。那几名破衣烂衫的人正是她先前求助的奴隶,她曾经让姆尔希理下令让卡布斯为他们治疗,现在是送他们去地牢治病吗?她还没有开口询问,倒是奴隶们先认出她了,顿时个个仿若见到天神似的附地磕头,热泪盈眶,就差没磕得头破血流了。
“小姐,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其中一名为首的俯首叫道,要不是眼前的人,他们这些奴隶早就成为沙漠里的一片黄沙了,这份恩德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起来吧,你的腿看起来还没好,地上凉,小心病情加重。”阿尔缇妮斯本来想上前搀扶,可惜身后的丽莎怎会放任她和那些看起来赃物不堪的奴隶接触,刚起了念,就被丽莎给制止了。她也只得作罢,现下愁思繁多,不需要给自己再添麻烦了,她示意士兵扶他们起来,奴隶们本有些不愿,觉得这是亵渎了她,不过惊见她的脸变色,心头一骇,还是乖乖的起身,不过仍是低头的姿势,这样美丽的善良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人可以抬头仰望的。
“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上次去奴隶的居住地,明明看见不下几十位的伤患。
“已经都好得差不多,我们几个伤势比较严重,所以还要治疗个几回。”
原来如此,先前她还担心姆尔希理只不过做个样子给他看,原来都好得差不多了,这她就心安了,紧拢的眉头也松了几分,起码在这里还并不是只有那些令她严恶和烦心的事。
嗯……!?忽地她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紫眸灵动的转了几下,片刻后,几日来崩紧的嘴角倏地扬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喜上眉梢之际,她突然问道,“你们吃过饭了没有。”此时正值正午,正是用膳的时间。
“啊?”奴隶们吃惊地叫了句。
她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在那说道,“一定是没吃过,在那种地方估计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皇帝下令要医治奴隶,在口粮方面,定不会如贵族们膳食那么奢华,估计又是那些淡而无味的水煮土豆。“丽莎,我的午膳应该准备好了吧。”
“是的,小姐!”丽莎步到耳边恭敬的回答,她的膳食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皇帝规格来办理的,所以她也从不敢怠慢。
“一起用膳吧!?”她兴致盎然的提出邀请。
这话音落地,许久都不见人回应,反而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怎么,你们不愿意吗?”她在古代也算是第一次请人吃饭,怎么就惨遭滑铁卢了。
一边的丽莎急忙上前呼道,“不可以,小姐,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可以和奴隶一起用膳。”不要说奴隶了,就连一般贵族也未能有殊荣与她共进一餐,虽然皇帝还没有公告天下要册封她为皇妃,但空穴来风未必是谣言,贵族之间的流传已经沸沸扬扬了,在加上皇帝对她的各式各样的特殊待遇,就算不是皇妃,她也迟早是皇帝的女人,现下她的身份是非同一般呢。
“身份?”她嗤之以鼻,那些流言蜚语她也耳有所闻,清者自清,越是出言澄清,反而越描越黑,反正她绝不会成为皇帝的妃子,管她尊贵与否,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是个平民,何来的身份,邀请朋友吃饭也不行吗?”
这朋友二字一处,顿时让站立俯首的奴隶们又趴跪倒地上去了,他们身份犹如云泥之别,即便是杀头,他们也不敢以她的朋友自居。
这等行径看在阿尔缇妮斯眼里只会图惹心头一把火,她凛目一瞪,冷声一喝,“起来!跟我去吃饭。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小姐,这……”丽莎急了,这等屈尊的事怎么可以发生在她身上,万一皇帝陛下质问,她要怎么回答。
“你们皇帝陛下说过,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她拧眉说道,没忘记姆尔西里曾说过,只要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现下自己不过是想和奴隶吃顿饭,他敢不答应。“皇帝要是怪罪你们的话,让他来找我。”
她都如此说了,她这个做侍女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可奴隶们不这么想,回想当日在居住地,皇帝出现时,唯独她没有下跪,可见她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要同她一起用膳,是万万个不能。
为首的奴隶刚想出声反驳,未料,背脊上不知何顾,竟突升一抹寒颤,接着一道比万年寒冰还冷上三分的身音在耳畔如风般刮起:“别在让我说第二遍。
奴隶们的身子莫不抖了几下,记起当初她在居住地对付卡鲁伊将军的神情,更是寒上加寒,只得硬者头皮答应。
☆ ☆ ☆
虽说是一起用膳,其实也是分成了两个地方,莲花池畔的阴凉处被铺上了毯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的食品,但只有阿尔缇妮斯才可以坐在毯子上,而奴隶们只能坐于远离毯子的一隅,一个角落里,没有什么设施,直接跪坐在地上吃东西。
她即时再看不过去,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要求其实是很无理的,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下等的奴隶就算像天借胆,也不敢逾越身份的差异。不过,做到这步就已经够了,还差少许她的计划就能成功一半了。
“丽莎。”她唤道。
“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丽莎愁眉苦脸的看着她,心里可是千万个不高兴,一顿午膳下来,小姐都一个劲让她把东西拿过去给奴隶吃,自己却只是偶尔浅尝几口,现下,这毯子上可只剩下少许面包和牛肉而已,再拿走,可就什么都不剩了,至于奴隶们,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顾忌,可美食当前,不要说吃了,他们打从出生时都没看到过,不消片刻,他们就开始忘记了初衷,个个狼吞虎咽,吃得一片狼藉,一大只烤羊腿连带着骨头都吞进他们胃袋里去了。
“去多拿些水果来给他们,病人需要多吃水果。”不似丽莎的不情愿,阿尔缇妮斯却看得很开心,见他们吃得肉沫飞溅,倒觉得是一种宽慰,这世界真是有太多的不公平了。
“是!”丽莎只有认命了,心不甘的向负责送膳的侍女再多要几份水果。
趁她不注意,阿尔缇妮斯娶过擦拭用的白色手巾,用食指蘸些调味用的辣椒粉,在上面画下长短不一的横线。然后反过面,将毯子上的放着牛肉的小盘包起来了,然后吩咐丽莎将这些一起交给奴隶们。
丽莎接过这包东西,发现只是一包牛肉而已,也没怎么起疑,便一同拿了过去。奴隶们看到水果,都不敢拿取,刚才吃了那么东西,怎么还好意思再要东西呢。
见他们推辞,阿尔缇妮斯说道,“这包牛肉,麻烦你们交给卡布斯医生还有我的伙伴,我因为某些因素不能去看他们,也不知到他们吃得好不好,这些水果是给你们的,就当是你们的谢礼。”
“小姐,能够为您做事是我们荣幸,不可以再要谢礼了。”
“你们不吃,还有其他奴隶呢,分给他们吧。”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顿,“除了那位卡鲁伊将军之外。”她没忘记那只笨熊还在受苦中。
“我们明白!”为首得奴隶应允道,这些日子那位的将军的凄惨模样也着实令他们窃喜了一阵子。之后,奴隶们也由侍卫带去了地牢,阿尔缇妮斯看着他们离去,神色微沉,眸中精光忽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