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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宾与怜看见慕容刑恨恨地咬着唇,那模样竟然有些像少年赌气,这才恍惚想起所谓的皇帝也不过是个血气的青年。
而这两人的争夺估计是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罢。
然而解之的年纪似乎比慕容刑还要小些,却根本看不清楚他内心想法。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可怕。不过又或许,解之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像此刻的自己,一举一动。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又想获得什么结局呢?
每次都告诉自己要仔细想想,而每次都想不明白。
从御书房出来,绕过几个战战兢兢低头行礼的太监,宾与怜走进繁花低垂的游廊,软轿就在走廊尽头等候。走廊里很静,可以算是宫中比较冷僻的所在,然而就在这片浓夏静霭之中,隐隐地飘来一丝琴韵,吸引了宾与怜的注意。
游廊本是御花园的一部分,若遇上几个后妃并不奇怪,只是这琴声之中蕴含郁结着了深切的愁苦。也许是读多了自比为深宫幽怨的文章,宾与怜倒有点想看一看真正的宫中怨妇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停下脚步,他从繁茂的花藤中望过去,远处果有个女子抚琴的背影,她身边没有婢女,此处又甚为冷僻,所以宾与怜估计那是个不得宠的女官,临时心念一起,不知不觉中便从游廊中迈出,走了过去。
大约走到离那女子五步之遥处,琴声截然而止。感觉到有人靠近,那女子便回过头来,不过宾与怜没有见到她的脸,女子的容貌被掩盖在一片素白的绸帘下,乍一看倒吓了宾与怜一跳。
“宾探花……
反是那女子,首先认出了宾与怜来,听着她的声音,宾与怜惊了一跳。
“梅……”
没错,虽然夹杂了些许沙哑,但的确是那天闯入古华轩的梅妃的声音。宾与怜的思维急速地回溯,猛地明白了过来。
九秀苑的那场大火不仅伤了梅妃,而且还给她留下了难以消弥的创伤。那张被白绸遮住的面容,恐怕已经不复昔日的美艳了。
对于这个女人,宾与怜没有好感,但悲悯之心,却并不因为她所为而消减。这容貌一毁,就算梅家再如何强硬,梅妃也不可能去争夺皇后的宝座了。这女人处心积虑想要获得的,竟然如同朝露一般,一夕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唉……”
人的生命况且如同韭上之露,更何况是那些不断变化的欲望念想?这样想着,宾与怜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宾探花是在可怜本宫么?”
淡淡的一声感叹,听在梅妃耳中却扭曲了意味。
伤了面容,就等于失去在宫众竞争的资本,皇帝本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现在更是有了堂皇的借口疏离;而原先对自己期以厚望的梅家众人亦冷淡起来,开始琢磨起另一个梅系少女的主意;皇宫是个望风听雨的地方,这样两边都没了依靠的人,自然落到了地面,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倾诉。现在突然遇见一个替自己嗟叹的,却还是自己想过要除去的。前后的反差让梅妃心中充满戒备,从前那颗充满机巧的心,如今已经混乱得分不出世故与人情来。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心,才能够被宾与怜接下来的话所击中,然后漾开一个至关重要的波澜。
“微臣只是替梅妃娘娘觉得惋惜………九秀苑大火,娘娘可知乃是何人所为?”
被遮住了的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宾与怜知道九秀的大火,并没有个合理解释。慕容刑只是草草处置了当值的官吏,然后便不见有后续提起。
“娘娘想必也听说了,那天九秀失火之时西华发生的事情。事有蹊跷,难道娘娘不觉得么?”
女子依旧没有出声,但是白皙的双手已经紧紧揪住了玉佩的流苏,在指上紧紧缠了几圈,矛盾地揪扯。
“娘娘可知那天,颜离熙被陛下发落,本是袋刑八十,可只打了四十七板就被大火打断,这围魏救赵的计谋,娘娘想必是清明……”
“你胡说!”
思索了片刻,梅妃仿佛明白了什么,直起身子大声反驳。
“娘娘无需驳斥在下,只需等待时机,确认颜离熙是不是在那人身边就明白了。
不再去等待梅妃的反应,宾与怜转身走回游廊去。留下那个连抚琴的心情都不复存在的女子一人,慢慢蜷拢,抚着面孔喃喃自语。
其实对于九秀失火的事,宾与怜知道的内情并不比梅妃更多。慕容刑和梅皓都有可能是做出那件事的人,宾与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份精巧的心计,他只是觉得方才那些话,是颜离熙借着他的嘴说出来的。
二十三
“解之,你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推开门站在了颜离熙身后,梅皓笑眯眯地看着桌上那张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梅花图,脸上满是惊羡。
“几年的工夫,解之的丹青之术又长进不少。其实论书画,和之可及不上你。”
将头凑到颜离熙锁骨上轻轻地靠着,像是在嗅闻着情人身上清新的味道。这并不是梅皓偏私的恭维,若不是颜离熙后来一心致力于朝堂,要想做个和弟弟一般风流的人物并不是难事。
“这张画就给我了罢。”
喜欢梅花的人,见了如此稀罕的东西更是爱不释手。还没有等到颜离熙允许,梅皓便伸手过来要去夺取。
“不。”
用肩膀隔开那不安分的爪子,颜离熙只是回绝:
“这张画不是给你的。等我再画一张罢。”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
听见颜离熙的话,立刻好象被刺激的猫儿支愣起浑身的毛来,梅皓追问,得到的回答竟然是“答应给宾与怜的画。”
那天在西华苑上演的苦肉计已不是什么秘密。知道宾与怜乃是“被害者”而非“加害人”,梅皓自然不觉得颜离熙与他有联系会有什么吃亏的地方,但是出于另外一番心思,他依旧强烈反对。
“我说过了,不许你再想着朝堂上的事了。”
这句话,自从颜离熙来到寒州之后就已经听了无数遍,并不比念经选佛更有作用。
“我知道是你害怕我给陛下通风报信,我只是告诉与怜一些朝堂上的规矩,你大可放心。”
“笑话,我会害怕那个慕容?”
梅皓平素心计深重,从不口出狂言,心中唯独对当今的天子十分轻蔑,这倒是和慕容刑的心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见他丝毫没有退让之意,颜离熙也只能采用怀柔的手段。
“那我们交换,你可以看信件的内容,我还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随你。”
听见这样的回答,梅皓眼中自然放出了诡异的光芒,又寻思了会儿,这才笑眯眯地同意。
“那就把你的条件说来。”
案上的梅花图已经画好,颜离熙搁下笔,转过身来望着梅皓。
“条件啊……”
梅皓那双细细眯起的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颜离熙,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原先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虽然走起路来还有些迟缓。不过这对于梅皓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你好象比我还要着急呢。”
将脸凑近,看准了颜离熙想要反唇相讥的时候猛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然后伸出双手紧紧箍住那消瘦的双肩,施行他这些天以来第一个放肆大胆的吻。
燥热的舌,在唇上逡巡片刻便深入探索,执着地在内壁和齿列间滑动,间或推抵着颜离熙的灵舌,邀请着,纠缠着,像是要讨还这几十天以来的欲望。与此同时,不安分的手也开始由上往下移动,顺着脊背的线条,一寸寸地抚触。
颜离熙虽被这个吻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但是对于梅皓秉性的认识让他感到些许不安,竭尽所能最大限度地占便宜几乎已经是这人在自己面前最显著的表现。所以在这个深吻结束之后,他用力推开梅皓再度凑上来的俊脸,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还是把条件说清楚,你这家伙,说话不算话的事做过很多……”
“哪里有…解之我们继续…”
“靠山王,请自重!”
“啧啧…不用这样吧………解之还是那么不相信我……”
果然不出颜离熙所料,在被他“逼迫”之后,梅皓不得不打消进一步的动作,不情不愿地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条件么……其实我是想五天后再和你说……”
知道这么回答一定会招来颜离熙的报复,梅皓急退一步躲开,却还是被飞来的毛笔打中,沾着朱砂的笔尖在银色的夏袍上留下血一般的痕迹。
三天后的皇城。
宾与怜收到颜离熙寄来的第一封信之后的第二个时辰,万般无奈之下再度入宫。原因是看不懂信笺的内容。
所谓的内容,并不仅仅是指看得见的文字,在颜离熙寄来的信笺里,除了有一封白纸黑字的书信之外,还有幅优雅的梅花图。
信件上说的都是些不知所云的教化,有些甚至还和颜离熙从前所说的互相抵触。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有含义,但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宾与怜唯独只能去寻找那个比自己更了解颜离熙的男人。
拿着颜离熙从寒州寄来的信笺,慕容刑的手竟然有些发抖,估计是因为看见那上面茂盛的梅花又勾起了他的嫉妒之心。
不过嫉妒归嫉妒,他还是拿起了信纸,将字与梅花图交叠之后迎向日光观察,那些与梅花朵儿重叠的字竟然自右至左连成了几句话语。
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竟然隐藏着这等精巧的心思。能够一眼看出其中奥秘的慕容刑也不是等闲之辈。然而见到宾与怜一脸吃惊的样子,慕容刑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是儿时我们经常做的游戏,只有我与他知道。”
原来,这封信,本就是写给慕容刑看的。
二十四
隐藏内容并不多,大约是因为颜离熙刚到寒州不久且一直在养伤的缘故。只是从言语大致中可以想象得出梅皓对他看管得异常严密,基本上处于禁足的地步,而有些价值的内容,也仅只是发现梅王府经常有貌似商客和官员的人出入,那些官员中,颜离熙倒是见过几个,而至于那些商人究竟运了什么给梅皓,恐怕只有看到府众暗藏的账簿才能够了解。
放下信笺,慕容刑伸手去揉眉心,他早知道梅皓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颜离熙也未必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