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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信笺,慕容刑伸手去揉眉心,他早知道梅皓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颜离熙也未必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现在反倒有些懊悔将颜离熙拱手送到了他人门下。
“陛下,臣请告退。”
立在一边的宾与怜自知没可能拿回书信,便主动请辞。方才从自我的思维中醒转过来,慕容刑允了下来,但临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宾与怜叫住,用一种古怪且黯然的声音要求他后日晚上进宫。
后日?记不得是什么节庆,可不见得会有什么重大事件会在那天发生,宾与怜心中虽然狐疑,但是想着后日就可见分晓,还是诺了下来,
两天的时间自然是很容易就能够过去的。
慕容刑命令宾与怜入宫的那天,恰好也是梅皓准备提出“条件”的日子。
近几天来,颜离熙的日子过得异常平稳,梅皓以他腿脚不便为借口禁止他走出靠山王府,为他布置的庭院也落座在王府最为偏僻——或者说是清幽的角落,除了几次偶然遇上,颜离熙基本观察不到府中人员的动向。梅皓在他面前更是从不谈起任何敏感话题。这样看来,颜离熙倒像是被封进了水晶瓶中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天晚上恰好是满月,天气也晴朗得很,颜离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银色世界,墙外隐隐有荷花味儿飘送进来,带着新鲜露水的凉意。浮动满院暗香,若遇上个风月中人,恐怕连魂灵都要被带走。
“解之……不想去看看城中的风光么?”
梅皓突然出现在窗外的美人蕉丛中,银衫银扇,那样子倒真像是从花中飘出来的美人。他靠在窗棂上,眉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颜离熙。
“想,可是你会同意?”
反诘了一句,颜离熙记起今天正好是梅皓说出条件的日子。这一天都没有见到他的人,现在出现,恐怕就是来提条件的。
“解之还记得我的要求么?”
果不其然,窗外的狐狸笑眯眯地探爪进来。
“说吧。”
也许是对于梅皓想要的东西廖若指掌,所以颜离熙的表情平常地等待。
可是这一次,他猜错了。
“我的条件,你蒙上这个,然后随我来。”
梅皓一边说话一边拿出的,是条尺来长的白绸巾,他很轻松地从窗口跃进屋内,将绸巾蒙在颜离熙的眼睛上。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明明知道梅皓暂时还没有打自己的主意,但是颜离熙依旧忍不住要挖苦一下,好象是在梅王府待了这几天,耳濡目染了不少梅皓的刁钻脾气。
“我当然没有这种嗜好,不过解之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口舌上的便宜自然是没有谁能够敌得过他靠山王的了。等到绸巾绑得严实了,梅皓便抱起颜离熙向屋外走去。
普天之下月儿同,这天晚上,皇城月色自然也是皎洁。
响应慕容刑的命令而来到宫中,宾与怜在聿勤殿看见的完全是与往常大相径庭的景象。香花鲜果美酒佳肴摆了满桌,果然像是中秋或是乞巧时节的陈设,可是殿上除了慕容刑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而今晚的慕容刑竟然好象换了一幅面貌似的满是惆怅与憔悴。
“每年今日朕都是这么过的,今年找你做陪。”
除去明黄的龙衮,换上显少穿著的玄色长袍。加上脸上冰冻的神情,俨然像是在执行一场法事。伸手取来了酒壶,慕容刑竟然亲自为宾与怜斟上满盅的醇酒。
“今天,是和之的生辰。”
颜离熙消瘦的身子本就不重,又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所以很轻松地就被梅皓带出了王府,一路上梅皓的步子轻盈,那是因为他自小习武,轻功不凡的缘故。颜离熙感觉自己好象是在屋檐与屋檐之间腾跃。人潮的声音是从脚底下传来的,然后渐渐地消失,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更加凉爽和清新。
那种感觉,似乎正随着梅皓飞升。双眼虽然被蒙着,颜离熙却觉得头顶上方的那轮明月愈发明亮起来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被模糊,颜离熙惟有努力地攀住梅皓的手,感受着习习的凉风吹动衣摆。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风声止了,大约是梅皓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除去了遮住颜离熙眼睛的绸布。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塔之上。
蓑耀塔,乃是寒州城中最高的建筑,鹤立于城西的古剎之中,从这顶层的楼阁向外望去,便是寒州城的全景了。
二十五
原来解除旱情之后,这里的景色竟如此美丽。
寒州本是风水之地,依山而建,城内河网纵横。几乎多过了街道,大多数人家都是伴水而居,水位回涨,撑一叶小舟便可以游遍全城。河岸两旁莲叶田田,堤岸上杨柳依依,白墙青瓦,间夹着几株梅树,这便营造出了一年四季不同风雅的景致。现在虽然是夜晚,但是行人依旧如织,家家户户沿河点亮的灯盏勾勒出了曲折优美的河道,描绘出了久旱逢甘霖之后,寒州城重获生机的美好景象。
几乎就要陶醉在这光的街市之上,颜离熙的目光一寸寸游移,在不经意间发现在城东边的一片区域竟是大块的黑暗,没有行人,只有寥寥几盏灯慢慢游移——应该是来往巡逻的兵丁。那里并不是官邸重地也不是义庄荒郊,却怎么会人烟稀少……颜离熙自觉事有蹊跷,可还没有等他再进一步地思索,梅皓突然的拥抱却将一切都打乱了。
“解之,生辰快乐……”
伴随着梅皓的声音,城西边的天空突然被各色绚烂的霞光所笼罩。
是焰火啊。
皇城之中,一片黑暗。
“每年他的生辰,我们都会在御花园里放焰火,那焰火放得好高,甚至落下来烧到过隔壁园子里父皇的衣角……可是这光亮不会再有了……”
酒盏已经摇晃得显不出完整的明月,慕容刑现在的表情同样是支离破碎。接着酒劲宾与怜大胆地与他并肩站立,听着他一扫往日的冷漠喃喃自语着过去的事。
“我与和之经常会玩得太夜,忘记了老师布置的功课。我那份总是解之替我作,若是时间紧赶不完和之的份,解之就扮成和之的模样领受处罚,那老师老眼昏花,竟然没有一次察觉……”
“后年我被立为东宫,少了不少自由,和之觉得无趣就一个人远行游玩,我要去找他解之抵死劝阻…那天我第一次对他动了手。”
慕容刑每回忆一段就吞上一大口酒,而满桌佳肴珍果却纹丝未动。有很多痛苦的回忆必惟有接着酒的力量才能够得到纾解。
“我还以为解之是一个不懂得感情为何物的人,可是后来,我看见他与梅皓在一起,梅皓对他的那种亲昵……我当时就走到他们面前,推了解之…他从假山上跌下来……”
琉璃酒盏摔碎在脚边,杯中月光流了一地,被慕容刑愤愤地踩踏。那样似乎还不足以泄愤,于是桌上的杯盏尽皆落地,叮叮咚咚地让守在门外的内侍们胆战心惊。然而看着这一地狼藉,宾与怜却只是觉得好笑。
说什么和之的生辰,最后提到的全部都是颜离熙。
朝堂上的那个漩涡,本就是一场转圈的风暴,无所谓开始与结束,静下来就会变成虚无。喜欢和憎恨互为因果、互相纠缠,等到这一切都退去了,这漩涡也会就自动消失了吧。
然而可笑被卷进来的所有人都在这从虚无之中诞生的漩涡中苦苦挣扎,包括他自己。
“…和之和解之……你想着的到底是谁呢……我看你自己都不明白……”
望着慕容刑酡红的醉色,宾与怜起身,他笑着这样问他,得到的却是个无奈而辛酸的回答
“颜离熙…不…解之…不…朕……朕要的是离儿……朕的离儿……”
他要的是,那个在尚不知道朝堂天下,权力纷争的年纪,与自己比肩骈足,调笑无间的青涩少年。
看见焰火的那瞬间,颜离熙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溶化。
“慕容刑经常会为和之燃放焰火吧。那个时候我见过你远远地偷看,所以我想解之你也是喜欢焰火的吧,今天的焰火就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放的,喜不喜欢?”
梅狐狸很得意地扣着颜离熙的肩指给他看最漂亮的焰火将出现在什么地方。那模样有点像烽火戏诸侯的幽王。颜离熙当然不会自比为红颜祸水的褒姒,不过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一瞬间,在心底深处也已经被撼动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的焰火,而是那么长久的温柔、等待。五年前的叛乱,如果不是“自己”的死讯让梅皓起了异心,恐怕现在这江山已经易主。知道自己是梅皓的软肋,这种感觉,就好象掌握了一个人的命脉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人,颜离熙并不是圣贤,他再一次感觉茫然。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变得不忍心了。
“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可是……”
剩下没有说出的话,被梅皓堵回口中。
“今夜,希望你不要拒绝。”
焰火依旧在继续,明亮而短暂地划过半个天空。没有一丝烛明的塔阁里,满是松木的淡淡香味。月光是薄薄的清亮的一层,从开着的窗户中笼进来。赤裸的肌肤染上的淡淡红晕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惟有那不断升高的温度和由细碎到缠绵的声音能暗示着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六章
不同于在宫中所领受的粗暴,此刻颜离熙感觉到的完全是情人间的温存。
在充分松弛和润滑后探入的手指转动抚按着,灵活地屈伸,慢慢地增加数量,逐渐引出炽热难耐的奇妙酥麻感。不同于慕容刑的掠夺,梅皓施以的是温柔的残酷,用让人难以自拔的体贴编织成无形的密网缠绕住猎物,让它无从挣脱。
虽然失去了领受快感的一部分,但是来自于体内的强烈刺激依旧让颜离熙泄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梅皓便挺进。
体内聚集的热流就在这瞬间冲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控制不住冲口而出的濒死呻吟,颜离熙第一次感觉浑身都将要从结合的部位开始一点点溶化。
注意到身下人的波动,梅皓体贴地停下来,用细密的吮吻分散他的注意力,等待那一段难耐的适应期结束。
每时每刻,颜离熙都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