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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召还,加禄三百石,命与都御史陈镒巡延绥、宁夏、甘肃诸边。初,宁夏备边军,半岁一更。后边事亟,三年乃更。军士日久疲罢,又益选军余防冬,家有五六人在边者,军用重困。骥请岁一更,当代者以十月至,而代者留至来年正月乃遣归,边备足而军不劳。帝善其议,行之诸边。当是时,缅人已以思任发来献,而思机发窃驻孟养地,屡遣使入贡谢罪。中外咸愿罢兵。振意终未慊,要思机发躬入朝谢。沐斌帅师至金沙江招之,不至。谕孟养执之以献,亦不听命。于是振怒,欲尽灭其种类。
十三年春复命骥总督军务,宫聚为平蛮将军,帅师十五万人往。明年造舟浮金沙江,蛮人栅西岸拒守。官军联舟为浮桥以济,拔其栅,进破鬼哭山,连下十余寨,坠溺死者无算。而思机发终脱去,不可得。是时,官军逾孟养。至孟冉阝海。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千里,自古兵力所不至,诸蛮见大军皆震怖。而大军远涉,骥虑馈饷不继,亟谋引还。时思机发虽遁匿,而思任发少子思陆复拥众据孟养。骥度贼终不可灭,乃与思陆约,立石表,誓金沙江上,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遂班师。
骥凡三征麓川,卒不得思机发。议者咎骥等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而会川卫训导詹英抗疏劾之,大略谓:「骥等多役民夫,舁彩绘,散诸土司以邀厚利。擅用腐刑,诡言进御,实充私役。师行无纪,十五万人一日起行,互相蹂践。每军负米六斗,跋陟山谷,自缢者多。抵金沙江,彳旁徨不敢渡;既渡不敢攻;攻而失都指挥路宣、翟亨等。俟贼解,多捕鱼户为俘。以地分木邦、缅甸,掩败为功。此何异李宓之败,而杨国忠以捷闻也。」奏下法司。王振左右之,得不问。而命英从骥军自效。英知往且获罪,匿不去。
当是时,湖广、贵州诸苗,所在蜂起,围平越及诸城堡,贵州东路闭。骥至武昌,诏还军讨苗。会英宗北狩,群臣劾王振并及骥。以骥方在军,且倚之平苗,置弗问。命佩平蛮将军印,充总兵官,侍郎侯芏骄瘛R讯缫娉悖谥潦嗤颉F皆奖晃О胨辏舶从坊聘渌朗兀妇【虿莞持鞫倬健€洳唤>疤┰辏洳菔柚弥裢仓校既俗约涞莱觯庞诔86ú韩捨铰姹蛉恕:瞽自云南督之前,疾战,大破贼,尽解诸城围。而骥亦俘刬平王虫富等以献。
骥还,命总督南京机务。其冬,乞世券,与之。南畿军素偷惰。骥至,以所驭军法教之。于谦弗重也,朝廷以其旧臣宠礼之。三年四月,赐敕解任,奉朝请。骥年七十余,跃马食肉,盛声伎如故。
久之,石亨、徐有贞等奉英宗复辟,骥与谋。赏稍后,上章自讼,言:「臣子祥入南城,为诸将所挤,堕地几死。今论功不及,疑有蔽之者。」帝乃官祥指挥佥事。而命骥仍兵部尚书,理部事,加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光禄大夫,余如故。数月请老,又三年乃卒,年八十三。赠靖远侯,谥忠毅。传子瑺及孙添。添尚嘉善长公主。
再传至孙瑾。嘉靖初,提督三千营,协守南京,还掌左府。久之,佩征蛮将军印,镇两广。广东新宁、新兴、思平间多高山丛箐,亡命者辄入诸瑶中,吏不得问,众至万余人,流劫高要、阳江诸县。官军讨之,辄失利。三十五年春,瑾与巡抚都御史谈恺檄诸路土兵诛其魁陈以明,悉平诸巢。捷闻,加太子太保。而扶藜、葵梅诸山峒冯天恩等,据险为寇者亦数十年。瑾复督军分道进剿,破巢二百余,复以功廕一子锦衣百户。言官劾其暴横,召还。爵传至明亡乃绝。
徐有贞,字元玉,初名珵,吴人。宣德八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为人短小精悍,多智数,喜功名。凡天官、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谙究。
时承平既久,边备媮惰,而西南用兵不息,珵以为忧。正统七年疏陈兵政五事,帝善之而不能用。十二年进侍讲。十四年秋,荧惑入南斗。珵私语友人刘溥曰「祸不远矣」,亟命妻子南还。及土木难作,郕王召廷臣问计。珵大言曰:「验之星象,稽之历数,天命已去,惟南迁可以纾难。」太监金英叱之,胡濙、陈循咸执不可。兵部侍郎于谦曰:「言南迁者,可斩也。」珵大沮,不敢复言。
景帝即位,遣科道官十五人募兵于外,珵行监察御史事,往彰德。寇退,召还,仍故官。珵急于进取,自创南迁议为内廷讪笑,久不得迁。因遗陈循玉带,且用星术,言「公带将玉矣。」无何,循果加少保,大喜,因屡荐之。而是时用人多决于少保于谦。珵属谦门下士游说,求国子祭酒。谦为言于帝,帝曰:「此议南迁徐珵邪?为人倾危,将坏诸生心术。」珵不知谦之荐之也,以为沮己,深怨谦。循劝珵改名,因名有贞。
景泰三年迁右谕德。河决沙湾七载,前后治者皆无功。廷臣共举有贞,乃擢左佥都御史,治之。至张秋,相度水势,条上三策:一置水门,一开支河,一浚运河。议既定,督漕都御史王竑以漕渠淤浅滞运艘,请急塞决口。帝敕有贞如軏议。有贞守便宜。言:「临清河浅,旧矣,非因决口未塞也。漕臣但知塞决口为急,不知秋冬虽塞,来春必复决,徒劳无益。臣不敢邀近功。」诏从其言。有贞于是大集民夫,躬亲督率,治渠建闸,起张秋以接河、沁。河流之旁出不顺者,为九堰障之。更筑大堰,楗以水门,阅五百五十五日而工成。名其渠曰「广济」,闸曰「通源」。方工之未成也,帝以转漕为急,工部尚书江渊等请遣中书偕文武大臣督京军五万人往助役,期三月毕工。有贞言:「京军一出,日费不赀,遇涨则束手坐视,无所施力。今泄口已合,决堤已坚,但用沿河民夫,自足集事。」议遂寝。事竣,召还,佐院事。帝厚劳之。复出巡视漕河。济守十三州县河夫多负官马及他杂办,所司趣之亟,有贞为言免之。七年秋,山东大水,河堤多坏,惟有贞所筑如故。有贞乃修旧堤决口,自临清抵济宁,各置减水闸,水患悉平。还朝,帝召见,奖劳有加,进左副都御史。
八年正月,景帝不豫。石亨、张辄等谋迎上皇,以告太常卿许彬。彬曰:「此不世功也。彬老矣,无能为。徐元玉善奇策,盍与图之。」亨即夜至有贞家。闻之,大喜,曰:「须令南城知此意。」軏曰:「阴达之矣。」令太监曹吉祥入白太后。辛巳夜,诸人复会有贞所。有贞升屋览乾象,亟下曰:「时至矣,勿失。」时方有边警,有贞令軏诡言备非常,勒兵入大内。亨掌门钥,夜四鼓,开长安门纳之。既入,复闭以遏外兵。时天色晦冥,亨、軏皆惶惑,谓有贞曰:「事当济否?」有贞大言「必济」,趣之行。既薄南城,门锢,毁墙以入。上皇灯下独出问故,有贞等俯伏请登位,乃呼进舆。兵士惶惧不能举,有贞率诸人助挽以行。星月忽开朗,上皇各问诸人姓名。至东华门,门者拒弗纳,上皇曰「朕太上皇帝也」,遂反走。乃升奉天门,有贞等常服谒贺,呼「万岁」。
景帝明当视朝,群臣咸待漏阙下。忽闻殿中呼噪声,方惊愕。俄诸门毕启,有贞出号于众曰:「太上皇帝复位矣!」趣入贺。即日命有贞兼学士,入内阁,参预机务。明日加兵部尚书。有贞谓亨曰:「愿得冠侧注从兄后。」亨为言于帝,封武功伯兼华盖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赐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禄千一百石,世锦衣指挥使,给诰券。有贞遂诬少保于谦、大学士王文,杀之。内阁诸臣斥遂略尽。陈循素有德于有贞,亦弗救也。事权尽归有贞,中外咸侧目。而有贞愈益发舒,进见无时,帝亦倾心委任。
有贞既得志,则思自异于曹、石。窥帝于二人不能无厌色,乃稍稍裁之,且微言其贪横状,帝亦为之动。御史杨瑄奏劾亨、吉祥侵占民田。帝问有贞及李贤,皆对如瑄奏。有诏奖瑄。亨、吉祥大怨恨,日夜谋构有贞。帝方眷有贞,时屏人密语。吉祥令小竖窃听得之,故泄之帝。帝惊问曰:「安所受此语?」对曰:「受之有贞,某日语某事,外间无弗闻。」帝自是疏有贞。会御史张鹏等欲纠亨他罪,未上,而给事中王铉泄之亨、吉祥。二人乃泣诉于帝,谓内阁实主之。遂下诸御史狱,并逮系有贞及李贤。忽雷雹交作,大风折木。帝憾悟,重违亨意,乃释有贞出为广东参政。
亨等憾未已,必欲杀之。令人投匿名书,指斥乘舆,云有贞怨望,使其客马士权者为之。遂追执有贞于德州,并士权下诏狱,榜治无验。会承天门灾,肆赦。亨、吉祥虑有贞见释,言于帝曰:「有贞自撰武功伯券辞云『缵禹成功』,又自择封邑武功。禹受禅为帝,武功者曹操始封也。有贞志图非望。」帝出以示法司,刑部侍郎刘广衡等奏当弃市。诏徙金齿为民。
亨败,帝从容谓李贤、王翱曰:「徐有贞何大罪?为石亨辈所陷耳。其释归田里。」成化初,复冠带闲住。有贞既释归,犹冀帝复召,时时仰观天象,谓将星在吴,益自负。常以铁鞭自随,数起舞。及闻韩雍征两广有功,乃掷鞭太息曰:「孺子亦应天象邪?」遂放浪山水间,十余年乃卒。
有贞初出狱时,拊士权背曰:「子,义士也,他日一女相托。」金齿归,士权时往候之,绝不及婚事。士权辞去,终身不言其事,人以是薄有贞而重士权。
杨善,字思敬,大兴人。年十七为诸生。成祖起兵,预城守有劳,授典仪所引礼舍人。
永乐元年,改鸿胪寺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