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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二十年,揆以大义,皆所当讨,何独徇宁请为左右?且其地不足郡县置,叛服无与中国。今北敌曰蕃,联帐万里,烽警屡闻,顾释门庭防,远事瘴蛮,非计之得。宜遣大臣有文武才者,声言进讨。檄数登庸罪,赦其胁从,且令黎宁合剿。贼父子不擒则降,何必劳师?」帝责珍挠成命,褫职归。寻以恩诏复官,致仕。珍廉直有行谊,中外十余荐,皆报寝。卒,赠右都御史。
珍族子旦,字希周。弘治十八年进士。知漳州邵武。三迁浙江左布政使。斥羡金不取。嘉靖八年擢右副都御史,抚治郧阳。数平巨寇。累迁刑部右侍郎。十五年冬,以兵部左侍郎提督两广军务。诏起复毛伯温讨安南。旦行过其里,语之曰:「安南非门庭寇。公宜以终丧辞。往来之间,少缓师期。俟其闻命求款,因抚之,可百全也。」旦抵广,适安南使至,驰疏言:「莫登庸之篡黎氏,犹黎氏之篡陈氏也。朝廷将兴问罪师,登庸即有求贡之使,何尝不畏天威?乞容臣等观变,待彼国自定。若登庸奉表献琛,于中国体足矣,岂必穷兵万里哉。」
章下礼、兵二部。族父珍适以言得罪,尚书严嵩、张瓚绌旦议不用。会伯温人都,见旦疏不悦。言总督任重,宜择知兵者。遂改旦南京兵部,以张经代之。未行,引疾乞休,语侵伯温。帝怒,勒致仕。将还,吏白例支库金为道里费。旦笑曰:「吾不以妄取为例。」卒,赠工部尚书。
旦上书半岁,广东巡按御史余光亦言:「黎氏鱼肉国君,在陈氏为贼子;抗拒中国,在我朝为乱魁。今失国,或天假手登庸以报之也。自宋以来,丁移于李,李夺于陈,陈篡于黎,今黎又转于莫。欲兴黎氏,势必不能。臣已遣官责其修贡。道里悬远,往复陈请,必失事机。乞令臣便宜从事。」帝以光疏中引五季、六朝事,下之兵部。咎光轻率,夺其俸。无何,光进乡试录。礼部尚书严嵩摘其误,奏之,被逮削籍。光,江宁人。
李中,字子庸,吉水人,正德九年进士。杨一清为吏部,数召中应言官试,不赴。及授工部主事,武宗自称大庆法王,建寺西华门内,用番僧住持,廷臣莫敢言。中拜官三月即抗疏曰:「曩逆瑾窃权,势焰薰灼。陛下既悟,诛之无赦,圣武可谓卓绝矣。今大权未收,储位未建,义子未革,纪纲日驰,风俗日壤,小人日进,君子日退,士气日靡,言路日闭,名器日轻,贿赂日行,礼乐日废,刑罚日滥,民财日殚,军政日弊。瑾既诛矣,而善治一无可举者,由陛下惑异端故也。夫禁掖严邃,岂异教所得杂居?今乃建寺西华门内,延止番僧,日与聚处。异言日沃,忠言日远,用舍颠倒,举错乖方。政务废驰,职此之故。伏望陛下翻然悔悟,毁佛寺,出番僧,妙选儒臣,朝夕劝讲,揽大权以绝天下之奸,建储位以立天下之本,革义子以正天下之名,则所谓振纪纲、励风俗、进君子、退小人诸事,可次第举矣。」帝怒。罪将不测,以大臣救得免。逾日,中旨谪广东通衢丞。王守仁抚赣州,檄中参其军事。预平宸濠。
世宗践阼,复故官。未任,擢广东佥事。再迁广西提学副使,以身为教。择诸生高等聚五经书院,五日一登堂讲难。三迁广东右布政使。忤总督及巡抚御史,坐以不称职,当罢。霍韬署吏部事,称中素廉节有才望,当留。会政府有不悦者,降四川右参政。十八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岁歉,令民捕蝗者倍予谷,蝗绝而饥者济。擒剧盗关继光,邻境攘其功,中不与辩。进副都御史,总督南京粮储。御史金灿按四川时,尝荐中。中不谢,灿憾之,至是摭他事诬劾。方议调用而中卒。光宗时,追谥庄介。
中守官廉。自广西归,欲饭客,贷米邻家。米至,又乏薪,将以浴器爨。会日已暮,竟不及饭而别。少学于同里杨珠,既而扩充之,沉潜邃密,学者称谷平先生。门人罗洪先、王龟年、周子恭皆能传其学。中族人楷,又传洪先之学。
楷,字邦正。由举人授汤溪知县。母艰服阕,补青田。时倭躏东南,楷积谷资守御。青田故无城。倭至,楷御于沙埠,倭不得渡,乃以间筑城。倭又至,登陴守,日杀贼数人,倭遁去。改知昌乐,亦以治行闻。
欧阳鐸,字崇道,泰和人。正德三年进士。授行人。上书极论时政,不报。使蜀府,王厚遗之,不受。历工部郎中,改南兵部。出为延平知府。毁淫祠数十百所,以其材葺学宫。司礼太监萧敬家奴杀人,置之法。调福州,议均徭曰:「郡多士大夫,其士大夫又多田产。民有产者无几耳,而徭则尽责之民。请分民半役。」士大夫率不便。巡按御史汪珊力持之,议乃行。嘉靖三年擢广东提学副使。累迁南京光禄卿,历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苏、松田不甚相悬。下者亩五升,上者至二十倍。鐸令赋最重者减耗米,派轻赍;最轻者征本色,增耗米。阴轻重之,赋乃均。诸推收田,从圩不从户,诡寄无所容。州县荒田四千四百余顷,岁勒民偿赋。鐸以所清漏赋及他奇羡补之。议徭役及裁邮置费凡数十百条,民皆称便。迁南京兵部侍郎,进吏部右侍郎。九庙灾,自陈去。
鐸有文学,内行修洁。仕虽通显,家具萧然。卒,赠工部尚书,谥恭简。
陶谐,字世和,会稽人。弘治八年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工科给事中。请命儒臣日讲《大学衍义》,孝宗嘉纳之。
正德改元,刘瑾等乱政。谐请以瑾等误国罪告先帝,罪之勿赦。瑾摘其譌字令对状,伏罪乃宥之。帝命中官崔杲等往江南、浙江织造,杲等复乞长芦盐引。谐再疏争,皆不听。谐当出理边储,以工科掌印无人,请俟行日遣官代署。瑾遂中谐,下诏狱廷杖,斥为民。旋榜为奸党。又诬以巡视十库时缺布不奏,复械至阙下杖之,谪戍肃州。瑾诛,释还乡,其党犹用事,竟不获召。
嘉靖元年复官。未至,除江西佥事,转河南管河副使。命沿河植柳,傍艺葭苇,有事采以为埽。总理都御史请推行之诸道,岁省费钜万。迁参政,历左、右布政使,皆在河南。久之,擢右副都御史,提督南、赣、汀、漳军务。疏言:「守令迁太骤,宜以六年为期。言官忤旨,当优容。养病官才力堪任者,毋终弃。」时南京御史马等劾王琼被逮,而新例养病久者率不复收叙,故谐以为言。又奏:「今天下差徭烦重。既有河夫、机兵、打手、富户、力士诸役,乃编审里甲,复征旷丁课及供亿诸费。乞皆罢免。」帝采纳之。
寻迁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海寇陈邦瑞、许折桂等突入波罗庙,欲犯广州,为指挥李筜所蹙。邦瑞投水死,折桂还所执指挥二人,乞就抚。谐居折桂等东莞,编为总甲,使约束其党五百人为新民。兵部以降贼群聚,恐乘隙为变,令解散其党。已,阳春贼赵林花等攻城,与德庆贼凤二全相倚为患,谐讨破百二十五砦。帝曰:「谐功足录,第前纵患者谁?」乃仅赉银币。琼山沙湾洞贼黎佛二等杀典史,谐复剿平。为总督三年,俘斩累万。母忧归。起兵部左侍郎。九庙灾,自陈致仕归。卒,赠兵部尚书。隆庆初,谥庄敏。
孙大顺,字景熙。嘉靖四十五年进士。历官福建右布政使。司帑失银,吏卒五十人皆坐系。大顺言于左使曰:「盗者两三人耳,何尽系之为?请为公治之。」乃纵囚令迹盗,果得真者。终右副都御史,广西巡抚。
弟大临,字虞臣。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及第,授编修。吴时来劾严嵩,大临为定疏草。时来下诏狱,诘所共谋。大临不顾,日饷之药物,时来亦忍死无一言。万历初,累官吏部侍郎。卒,赠吏部尚书,谥文僖。大临少应举杭州,邻妇夜奔,拒之,旦遂徙舍。为人宽然长者,而内持贞介,不以势利易。
大顺子允淳,与父同登进士。终尚宝丞。
潘埙,字伯和,山阳人。正德三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性刚决,弹劾无所避。论诸大寮王鼎、刘机、甯杲、陈天祥等,多见纳。
乾清宫灾,埙上疏曰:「陛下莅阼九年,治效未臻,灾祥迭见。臣愿非安宅不居,非大道不由,非正人不亲,非儒术不崇,非大阅不观兵,非执法不成狱,非骨肉之亲不干政,非汗马之劳不滥赏。臣闻陛下好戏谑矣。臣以为入而内庭琴瑟钟鼓人伦之乐,不必游离宫以为欢,狎群小以为快也;出而外廷华裔一统莫非臣妾,不必收朝官为私人,集远人为勇士也。闻陛下好佛矣。臣以为南郊有天地,太庙有祖宗。锡祉迎庥,佛于何有?番僧可逐而度僧可止也。闻陛下好勇、好货、好土木矣。臣以为诛奸遏乱,大勇也,不须驰马试剑以自劳。三军六师,大武也,不须边将边军以自拥。任土作贡,皇店奚为?阛阓骈阗,内市安用?阿房壮丽,古以为金塊珠砾也,况养豹乎!金碧荧煌,古以为涂膏畔血也,况供佛乎!是数者之好皆可已而不已者也。」疏入,报闻。
十一年正月,上书言:「陛下始者血气未定,礼度或逾。今春秋已盛,更弦易辙,此其时也。昔太甲居桐,处仁迁义,不失中兴。汉武下轮台之诏,年已七十,犹为令主。况陛下过未浮于太甲,悔又早于武帝,何愆不可盖,何治不可建乎?」时欲毁西安门外民居,有所兴作。埙与御史熊相、曹雷复切谏,皆不报。
三迁至兵科都给事中。右都督毛伦以附刘瑾论死,削世廕。伦尝有德于钱宁,恃为内援,其子求复袭。埙等力争,宁从中主之,寝其奏。忽中旨命埙与吏科给事中吕经各进一阶,外调,举朝大骇。给事中邵锡、御史王金等交章请留,不报。遂添注埙开州同知。
嘉请七年,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潞州巨盗陈卿据青阳山为乱,山西巡抚江潮、常道先后讨贼无功,乃敕埙会剿。埙谋于道曰:「贼守险,难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