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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不知何故,听她这般无所谓的调侃,他霎时觉得心疼,哪个女孩不爱美?或许她并不是不在意?
他趁着现在是红灯,便以指当梳,助她整理卷成一捆一捆的乱发。
“没关系,我自己来……哎唷!”头皮倏地被拉扯的疼痛,使她皱眉轻呼。
“怎么?我弄痛你啦?”女孩子家果真比他想像的还要纤细,他明明够小心、够轻柔,没想到仍……
“没事,没事——”泪水眼看就要滑下来了,花语嫣一点也不像“没事”。“我很胆小又怕痛,加上泪腺特别发达,你别管我,习惯以后你就见怪不怪了。”
“对不起。”班杰明用手托住她的娃娃脸,以拇指揩去她眼眶边的泪珠。
“没关系啦!”她的声音好温柔,让她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疼痛像解了魔咒登时就消散。
“那就好。”他笑,后头的车子对他们按喇叭,他抬眼看,绿灯了,他踩下油门说:“我们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台北的夜生活堪称世界一流,动态静态,应有尽有,任君挑选,包君满意,不怕你不爱,就怕你不来。
而位于市区中占地号称目前最豪华、最热闹、最大家的“天崩地裂”PUB,更是许多人爱去的地方,本地人、外来客,三五成群或孤家寡人,大家齐聚一堂,喝着各式各样的调酒,听着热烘烘的音乐,随着节拍轻轻地动,让人完完全全地放松。
光听它的名字,你便能想像它是出自前一阵子相当卖座的电影,既然是和火山有关,大门入口自然是座约有三层楼高、状似逼真的火山造型,外围加上大量蔓延发出的轰隆声,很能达到一定的效果。
不过,别以为谁都可以进来,你得先通过守门保镖的把关,至于审核的标准,全凭他大哥的高兴。
饶是如此,大家仍趋之若鹜,光看门口排到老远的队伍,就可以得证。
“喜欢吗?”班杰明偏头贴近花语嫣的耳边喊,其实他是多此一问,小不点自一进门便张成“O”型的小嘴已说明一切。
“嗯!”花语嫣用力地点着头,小脑袋转来转去忙得不得了,对于每天晚上准九点钟上床的乖宝宝,这里的一切都新鲜得令她咋舌。
“别只顾着看,小心你的脚步。”班杰明勾着她的肩膀一起往吧台走去,根据他的经验,这手只要稍微松那么一下下,小家伙不是被人潮挤掉,便是与“大地共舞”——跌得七荤八素。
“那些人你都认识啊?”她注意到一路上有很多人和他俩打招呼,而且“班大哥”、“班大哥”地叫个不停。
“什么?”音乐太大声,他听不清楚,于是弯腰把耳朵靠向她。
“你认识他们?”花语嫣重复一遍。
“啊?你要大声一点,我听不见。”班杰明吼着摇摇头。他们正好经过喇叭旁边,震耳欲聋的乐声淹没了其他音频。
“我说……”花语嫣只好深吸一口气,然后揪住他的耳垂,扯开喉咙朝内放声吼:“你认识他们吗?”
适巧他们已远离喇叭,音乐的声调一下降了许多,因此她这一声差点把他的耳膜给叫破。
“哎呀,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突然在我耳边大叫吗?”班杰明掏着耳朵埋怨,俊逸的五官全缩到一边。
“是你自己要人家大声一点的嘛!”花语嫣咕哝。
又经过一个喇叭,她的声音再次被压过,他提高嗓门。“什么?”
“是你叫我大声的啊。”花语嫣也只好提高分贝。
“听不见。”班杰明又摇头,将耳朵侧过去。
花语嫣挫败地叹口气,这地方有趣归有趣,说个话却要吼来吼去,实在有点伤脑筋。
“你刚刚到底要和我说什么?”见她不语,班杰明又问。
“我说——是你自己要人家做的。”这次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吼着。
岂料音乐声老是和她作对,他们正好已走到全室最安静的吧台前,她的叫声在此时显得非常突兀,附近所有的人都戛然止住谈笑盯着他们,不一会儿,有人暧昧呜呜叫,有人则起哄说:“对嘛,是你自己要人家‘做’的。”
“是呀,讨厌!”
接着是阵哄堂大笑,呜呜声又跟着响。
花语嫣虽不懂他们话中的涵义,但出了那么大的丑,已够她尴尬得捂住脸,躲在班杰明的怀中久久不敢抬。
“要喝什么?”班杰明倒是无所谓,依旧大方地坐上高脚椅,然后跟酒保互击双掌问候。“老样子,PS我饿了。”
“没问题。”理着庞克冲天头的帅酒保眨眼,只见他向旁边的酒保耳语,那人点点头离开后,他便开始熟稔地调着酒。
“我要……”好不容易爬上高脚椅的花语嫣喘着息回应班杰明适才问的话,抬眼她愣住,指着酒保说:“你……你……不是拓……拓……拓……”
“小公主,你不能要我,还有我不是‘拓拓拓’,我是拓跋刚。”拓跋刚戏弄她的语焉不详。
“你怎么会在这里?”花语嫣好奇,他不是古典音乐家吗?不过那也说不准,瞧他前卫的装扮,说是摇滚乐手还比较有人信哩。
“他喜欢热闹,偶尔会来这儿插花。”班杰明解释。
“插花?”她不懂,拓跋刚哪里像是在“插花”,他明明是在调酒?
“对呀,我喜欢来这里放松一下,对了,你要喝什么?”拓跋刚露齿而笑。当他想松弛心弦或整理情绪时,他会躲到此处,调着代表不同心情的鸡尾酒,接受女人不断递来的秋波。
“热牛奶。”怪不得母后硬要她学习,原来插花可以放松,可是,她为什么不觉得?
“这里是PUB,没有人在卖牛奶。”班杰明噗哧笑出,果然是乳臭未干的洋娃娃,小不点好可爱唷!
“喔。”花语嫣讷然,平常这个时候,奶娘都会泡一杯热牛奶让她睡前喝的。“那——热可可好喽。”
“小家伙。”班杰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扬笑对拓跋刚交代,“帮我的小不点调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吧!”
拓跋刚点头,两三下一杯漂亮的蓝色溶液,便如变魔术般端到她的面前,倒是班杰明可能没有留神自己刚刚话中的霸占意味。
“哇,好漂亮哟!”用吸管吸了一口,“哇,好好喝喔。”
“当然,拓跋刚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调一手好酒。”班杰明举起他的“尼格罗尼”鸡尾酒。
“什么叫唯一的优点?”拓跋刚立即反驳,骤然眼底一亮,他拿起抹布擦拭吧台,颇有看戏意味地对班杰明说:“哈,珍妮来了。”
珍妮是何许人物?
常来“天崩地裂”的人就会知道,此PUB不同于别处的地方是有不少“公主”,她们负责陪客人聊天、喝酒、跳舞,把场子炒热,珍妮便是里头的红牌,故在这夜生活的圈子中尚算是小有名气。
她对班杰明有好感是众所周知的“小秘密”,只是落花有意,流水不见得有情,所以拓跋刚才会口出此言。
果然话甫休,一双柔情似水的手已由班杰明的尾椎画到脊柱,跟着是位皮背心、皮短裤、皮长靴、露出一截肚皮的辣妹坐到他旁边,一口黏腻的声音从抹着黑色唇膏的唇瓣吐出。“明,怎么这么久没来啊?”
“是吗?”班杰明撇一撇性感的嘴角啜着酒。
他不是呆子,哪会不解异性在颦笑中传来的风情,尤其珍妮缠他缠得很紧。以前他是不置可否,不排斥也不接受,反正大家出来玩嘛,没必要太拘谨,但今晚不晓得为何,他不想见到她。
“怎么?不为我介绍一下?”珍妮靠在吧台上,伸出头比着坐在他另一边的花语嫣。
打从他一出现她便注意到,由门口到吧台的这段路,他对此长得像外国娃娃的小女孩呵护倍至,和着刚刚大伙喧哗的那一幕,更加深她对花语嫣的好奇。
“语嫣,珍妮。”班杰明夹在两女中间,拎着杯口意思性地左右晃一晃,不是很认真地为两人搭上友谊的桥梁。“珍妮,语嫣。”
“雨淹?我还土埋呢!”珍妮不屑地嘀咕,音量轻得只有她自己听见。
“你好。”由于班杰明体形过巨挡住花语嫣的视线,为了表示礼貌,她索性踩在高脚椅底盘下的横杆,然后倾身靠在吧台的平台上,歪头以越过班杰明的身体对珍妮打招呼。
孰知她话声未落,却因人矮腿不够长的关系,踏着的脚尖一下踩了空,在“好”字的尾音陡然变成怪调长昂的音阶中,整个人眼看就要向下陷。
“小心!”班杰明一把将她稳住。
“没事,没事。”她难为情地推开他,结果力道太大,在喊没事的当儿,身子的重心又往后栽。
“小心!”班杰明迅速用大掌捞到她的腰肢。
“谢谢,我……啊——”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有够丢脸,花语嫣说着想要坐正,岂料太紧张了,屁股只沾到椅面的旁三分,失了平衡的娇躯又打斜倒去。
“小——心!”班杰明哭笑不得,再度伸手扣住她。
“没事,谢谢。呀!杯……杯子……”越急就越容易出错,花语嫣想转身向他道谢,不意抬起的手又撞到酒杯,她急着抢救欲落地的杯子,完全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人再度朝地面翻去。
这简直是在做反应测试,班杰明赶紧用壮臂将花语嫣勾回来,并顺势带进他的怀里说什么都不放手了。“小、心!”
他已经不晓得这句话是在对她说,还是在提醒他自个儿。
铿锵……杯子摔落了,花语嫣惋惜。“哇——”
“没关系,拓跋刚不在乎打破一个小酒杯。”班杰明耐心地圈住她。
“可是……”花语嫣一心的愧疚,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躺靠着他、和努嘴仰头瞅他的模样,以及他用两手由后环住她的姿势有多亲密,但是周遭暗暗笑翻的旁人却全看得分明,一直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