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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四周漆黑,根本无法见物,只是意识到在棺外站有一人。
万俟英陡觉一阵寒风拂处,自己“哑穴”顿开,不禁狂喜说道:“多谢贤弟!”
棺外之人,低低哼了一声,便伸手搀扶万俟英出棺!
但双方手儿,才一相握,竟把万俟英吓得有点骨筋软酥,魂飞魄散!
因为自己手中所握这只手儿,哪里像是人手,却像一只鸟爪,或是一根枯骨。
万俟英心底生寒,颤声问道:“尊驾是谁?你……你……你不……是我的诸……葛……
贤……弟!”
棺外那人,以一种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答道:“我是你的贤弟,但不是你的诸葛贤弟,而是你的皇甫贤弟!”
万俟英心魂皆颤,他本来不信有甚鬼魂之说,但耳中所闻,分明是皇甫端的声音,手中所握分明是一段枯骨!
这位“夺命三郎”,是绝世凶人,心中虽然惊怖欲绝,但手中却劲贯五指,在那枯骨脉门部分,狠狠一扣!
万俟英功力颇高!这狠狠一扣之下,慢说是根干枯手骨,就是一块精钢,也会被他扣扁!
但皇甫端却毫不在乎,在暗中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万俟大哥,你不要再发狠了,如今你是人,我是鬼,人鬼异途,阴阳相判,你那些在阳世间的狠毒害人手段,我已经全不怕了!”.一面说话,一面缩回干枯手臂,并颇友善地,把万俟英拉出棺外!
万俟英虽然看不见对方形容,但细心聆听之下,却听出确是皇甫端的语音,遂微定心神,诧问道:“皇甫端,我把你害得很惨,你既是寻我报仇,怎么反把我从棺中救出呢?”
皇甫端冷冰冰地答道:“我本来是想找你报仇,但如今却变成必须请你帮忙,故而也只好暂时以德报怨,先帮帮你的忙了!”
万俟英静听皇甫端说话之时,凶心又起,想循声辨位,向他心窝死穴之上,再用辣手一试!
他既想偷袭,自然慢慢伸手,但皇甫端却突然发出一阵森森冷笑说道:万俟英,你悄悄向我心窝部,骈指则甚,难道还想点我死穴?我不是业已告诉你,人的功夫,用来打鬼,根本毫无用处。”
万俟英因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辨五指,遂大为惊奇地,皱眉问道:“你怎么看得见我的动作?”
皇甫端失笑说道:“我是鬼,鬼专门生活在黑暗之中,怎么看不见呢?”
万俟英悚然一惊,暗想自己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对方,倘若对方真能看见自己?则……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万俟英冷然答道:“我和你仇深似海,你既已是鬼,占了绝对有利地位,为何不向我索命报仇?反而一口一声的猛叫‘万俟大哥’,对我特别亲热!”
皇甫端“咦”了一声叫道:“万俟大哥怎么如此健忘?我方才不是业已说过,要你帮帮我的忙吗?”
万俟英诧然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儿?难道我可使死鬼还阳,白骨生肉?”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虽然不能使死鬼还阳,白骨生肉,却可帮我脱鬼籍,早转轮回!”
万俟英皱眉说道:“我既不是红衣鬼判,又不是五殿阎君,怎会主断轮回之力?”
皇甫端道:“万俟大哥,你不要疑惑,关于我为何沉沦鬼籍,难转轮回的原故,总该知道!”
万俟英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儿,我不清楚!”
皇甫端怪笑说:“万俟大哥,人与人之间可以互相欺骗蒙弄,但人与鬼之间,却只有开诚布公!关于我的事儿.别人不清楚还有可说,你怎会不清楚呢?”
万俟英尚未答话,皇甫端继续说道:“小弟在‘铁面天曹’独孤奇老前辈尸边,惨遭焚毙以后,名登鬼录,魂赴酆都,谁知阎君一查我阳世所为,竟有几行大罪,遂判令生平只有善行,绝无恶孽的独孤奇老前辈,转生富贵人家,而命我这恶孽深重之人,永为孤魂野鬼!”
万俟英听完说道:“这是你自己之事,与我何于?我又怎样帮你?”
皇甫端“哼”了一声说道:“万俟大哥,你是装糊涂?还是吓糊涂了?我就是为了‘苗岭庞家血案’,‘幕阜山萧峰、周弄玉夫妻血案’,以及‘川东七豪血案’等几桩罪孽,才难转轮回的呢!”
万俟英脸上—热,嗫嚅问道:“阴曹地府,应该明鉴秋毫,他们怎不知道这几桩血案,不是你作?”
皇甫端长叹答道:“一来由于你所布置的手段,太以巧妙,几乎天衣无缝,二来由于当时负责察看阳世善恶的红衣鬼判,与友饮酒大醉,遂糊里糊涂地,把这几笔帐儿,记到我的头上!”
万俟英听得既觉得意,又觉好笑,终于有点害怕地,颤声问道:“你……你……你这样说法,莫……莫……非要我到五殿阎君之前,自……自吐罪……状吗?”
皇甫端笑道:“不必如此严重,我已经替你写好了一张供状,只要你按上手模脚印,便可沉冤得白,再转轮回!”
万俟英冷笑说道:“你倒想得不错,你沉冤得白,再转轮回,我岂不沦于鬼籍,大受活罪?”
皇甫端狂笑说道:“不会,不会,一来你阳寿未完,阴刑再重也暂时对你无可奈何。二来常言说得好:‘鬼怕恶人’,你将来寿终正寝以后,那位五殿阎君,也必顾忌三分,对你尽量客气,说不定还会在你各种手段之下,替你改改生死簿呢!”
这几句话,说得极妙,既在解释,又在捧场,更把万俟英痛骂一顿!
万俟英听得连五殿阎君,都会惧怕自己,有所顾忌之语,不禁骨头奇轻,有些眉飞色舞!
自满自大之心一动,狂傲举措立来,向皇甫端笑说道:“你话虽说得还有点道理,但我若不允,又便如何?”
皇甫端冷冰冰地答道:“极为简单,你若答应,我们便都不受罪!你若不答应,我们都要受罪!”
万俟英愕然问道:“你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皇甫端语音又转和缓地,笑声道:“万俟大哥你怎么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你若肯在这张供状之上,盖了手模足印,使我脱难超生,则我们仇恨便解,岂非彼此都不受罪?”
万俟英道:“我若不肯盖上手模足印呢?”
皇甫端笑道:“你不答应,我便难脱鬼籍!我既难脱鬼籍,定必找你报仇,岂非彼此都要受罪吗?”
万俟英凶心又动,冷笑说道:“找我报仇,又有什么大了不起?凭你那点能为……”
皇甫端不等万俟英话完,便接口笑道:“万俟大哥,你不要发狂,我们同在阳世之时,本领虽差不多,但如今人鬼异途以后,你却差得远了!”
万俟英心内不服,鼻中遂冷“哼”一声!
皇甫端笑道:“你不要哼,就拿我在黑暗中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我的这件事儿来说,我占了绝对优势!”
万俟英心中一寒,默然不语!
皇甫端继续笑道;“再说鬼与人斗,自然是鬼占便宜!我只消轻轻向你吹上一口鬼气,便可以把你吹得糊里糊涂!”
万俟英听得又自不服,也就又自然而然地,哼了一声!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又不服了!来来来,我且吹你一口鬼气,让你尝尝滋味!”
万俟英大吃一惊,要想防范,却苦于只见其声,未见其人,不知从何防起。
一阵冰冷阴风拂处,万俟英全身一颤,果然四肢发僵,不能转动!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这口鬼气的滋味如何?我再给你尝尝‘鬼手拧人’的滋味,也等于是供给一些帮助你决定答允与否的参考资料!”
说完,立有一只冷冰冰的鬼手,伸到万俟英的腋下,重重拧了两把!
万俟英那样一身功力,居然被拧得奇痛难禁,厉声叫道:“皇甫端,你……你不要再拧,我答应你在那供状之上,加按手模脚印就是!”
皇甫端闻言,立即停手,并又向万俟英吹了一口阴森森,冷冰冰的鬼气!
万俟英激灵灵的一个冷颤起处,适才僵直四肢,立告恢复正常!
但腋下手臂内被拧之处,却仍疼痛无比!
万俟英回手一摸,方知被拧之处,业已完全腐烂,不禁骇然叫道:“你适才是用‘天腐神指’拧我的吗?”
皇甫端怪笑答道:“‘天腐神指’是极高深的内家绝学,非经数十年专心苦参,无法练成,我怎会有那等功力?”
万俟英皱眉说道:“我自信修为不弱,全身骨肉宛若精钢,你倘非运用‘天腐神指’,怎能……”
话方至此,皇甫端便接口笑道:“这就是人鬼之判,也就是鬼物能够欺人的厉害之处!你不必再说费话,且替我把手模脚印,按在这张供状之上!”
说完,果然取出一张纸儿,在万俟英的手足之上,按了几按!
万俟英平素再凶再狠,如今也心胆尽慑地,任凭皇甫端随意摆布!
直等对方取了手模脚印,万俟英发话问道:“我还有一个同伴,现在何处?”
皇甫端笑道:“这间古墓秘室之内,共有七具棺木,你那同伴,正躺在其中一具……”
万俟英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失惊问道:“他……他已经死掉了吗?”
皇甫端应声答道:“他不曾死,只是和你一样,被我吹了一口鬼气而已!”
万俟英以一种央求口气说道:“你有我按上手模脚印的那张供状,已可脱离鬼籍,重转轮回,何必再结冤仇?不如也把我那同伴,浇恕了吧?”
皇甫端默然片刻,缓缓答道:“好,我答应你!我如今便去阴曹,你且静等顿饭光阴后,晃着身带火摺,点起室中油灯,即可开棺措救你那同伴的了”
万俟英心中一喜,皇甫端便不再发话,也听不出任何声息,仿佛已在暗影之中,悄悄化去!
约莫过厂顿饭光阴,万俟英始敢伸手入怀,摸取火摺!
他取出火摺,见暗影中仍无动静,遂加以晃着!
火光一起,眼前顿亮,是间宽大石室,室中不仅陈有七具棺木,连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