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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并不大,陈设也很简朴,和他夫人初子单独居住的那间富丽堂皇的房间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女佣小岛敲了敲门走进来,问井户原是不是要吃点什么。
井户原告诉她不用准备了。
“这是奥野交给我保存的旅行袋。”
“多谢了。”说完后井户原就开始整理他不在时所积存下来的各种函件。
“我有些累了,给我准备点咖啡吧!”他吩咐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离开的女佣人。
这时电话铃响了,小岛拿起话筒恭恭敬敬地交给老板。
这是奥野打来的,通知他董事会会议定在下午一点钟开,井户原要他把会议往后推迟一些。
“把旅行袋给我。”他吩咐小岛。
井户原从旅行袋中取出三个小包,其中两个包大小一样,另一个稍大一点。
“这两件给你和文子的,从巴黎带来的戒指。这是手表,劳驾你转交给司机冈村。”
礼物刚刚分完,电话钟又响了,井户原拿起电话。
“是您啊!”井户原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熟悉的声音,“您那里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睡得很香。”井户原回答。
“我也同样如此!一直睡到十点钟才配来。您的秘书真好,尽心竭力,在各方面都帮了大忙。去接您的人中,再没有旁人发现我了吧?”
“也许没有了,不过即使有人注意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您真是个勇敢的男人。”
“老实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岛感到不方便,正转身要走,但井户原却用手示意让她留下。
“他们又给了我一项工作,”这时电话中又响起了柔和悦耳的声合,“过两个星期我就要去拍电影了,也给电视台拍。今天起床后,制片人来了。他说一定要让我演。导演都说可以,我也很感兴趣。”这是一个年轻女人欢快的、娇滴滴的声音,她热情地感谢井户原带她到欧洲的这趟旅行,并希望最近一定要见见面以便告别。说完,电话就挂上了。
这个女人是大和电影制片厂的女演员,名叫下津井绢子,舞台化名是瑞穗高子,年方二十一岁,正当妙龄。近来她成了大和厂名躁一时的电影明星。
井户原一边听着她的电话,一边不禁又想到刚刚和他共度良宵的美奈子。
大约十年前,美奈子也曾经是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但是以后完全被人忘却了。那时,电影业正处在萧条时期,而一种自视高贵的虚荣心又不允许她上电视;而现在,连电视台也不来请她了。
也许是出于一种怜悯心理,当然也有妻子不在家的原因,所以井户原旅行归来之后的第一夜就到地那儿去度过。是一种怜悯与无聊兼有的心情。然而,毕竟是到了该和她分手的时候了。井户原重又想起,他把美奈子安排在旅馆的决定是多么有远见啊!
“这几天我谁也不见,不管谁来的电话,也不要给我接。”井户原转身对还站在一边的小岛说。
“知道了。您今天回来会很晚吗?”
“也许要晚些。”
女佣人走了。
桌上的电话又跟着响了起来,井户原十分不情愿地拿起电话。这是幸一的秘书打来的。
“董事长先生请您后天晚上去见他。如果您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推迟到大后天晚上,怎么样?”
这是一种多么低三下四的请求语调啊!井户原想,这可是公司董事长打来的电话,而我无非是一个经理而已!
“如您所知,我长期不在,积下的问题颇多,都迫切地急需解决。因此,最近一个星期之内,我非常忙碌。对此,请代向董事长先生转致我深深的歉意。”
“实在万分遗憾,董事长先生非常希望能和您谈谈……但是既然阁下事务繁忙……那么我一定向董事长先生报告。”
“那就谢谢您了。”
井户原放下话筒,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菅沼的儿子为什么这样急切地想要和他见面。
第十一章 寻根究底 舞厅生巧事
就这样,经过一番曲折、用了一番心思,记者森田终于获得了胜利。他成功地查明了,和全运棒球队队员山根呆在一起的这个神秘女人名叫井户原初子。但是,对于这个女人在社会上的地位、身份,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欣然同意到香港这么远的地方,来和一个棒球运动员厮混在一起寻欢作乐的。要么是风骚依旧的大酒吧间的老板娘,要么是游手好闲、情场寂寞的富家女,才有这种条件和这份闲情来作这种消遣,森田心中寻思着。
他不准备把自己的发现变成一场丑剧。但是一位名声赫赫的运动员和一位太太到香港来秘密旅行,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最吸引人的好题目,值得用罗曼蒂克德手法,绘声绘色地写一篇报导文章。
考虑到棒球比赛的季节已经结束,报纸上正缺乏有趣味性的材料,那么这篇文章的间世就能大大抬高森田的身价,巩固他在报社中的地位。
森田给编辑部拍了一份电报,要求尽快紧急查明井户原初子是何许人物。
在等待回电的过程中,他决定不再在公园旅馆附近露面,免得无意中又和山根相遇。这样,山根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森田已经走了,就会放心大胆地出头露面、尽兴作乐了。
森田打算继续假装胃痛,并以此为借口不和同事们结伴去澳门。让他们都走吧,那样他就可以放开手脚、踏踏实实地去收集些有关材料,详细写一篇棒球名将山根在香港的风流艳事的专题报道了。
但是,当他的朋友们提议晚上到夜总会玩玩时,他也就不再故作病态了。美酒和女人是他的两大嗜好,也是他的弱点。一听逛夜总会,何乐而不为?他立刻顺水推舟,不再坚持了。
晚上,他们雇了一辆的士,驱车前往舞厅。
他们还来不及坐下点菜吃饭,茶役就走过来客客气气地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和他们已经认识的舞伴跳舞。
他们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第一次到这儿来。
这时,茶役已经拿出一张叠成两折、好象菜单一样的厚纸,恭恭敬敬地送到他们跟前,上面清清楚楚地用中文和英文写着舞伴的名字,后面括号内还写明舞伴能用哪种语言交谈:日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或者葡萄牙语。
森田和朋友们都选了会讲英语的姑娘。他们一致认为,既然到了国外。如果还选一个只讲日语的姑娘,那就太丢面子,太令人扫兴了。
没过几分钟,他们的桌边就端端正正地坐了五个姑娘。
森田给自己挑了一个大眼睛、高个子的舞伴。在他眼中,这是个美貌女郎。
“咱们跳舞吧!”舞伴一到,记者们就争先恐后地立即张口邀请。
贴身的中国旗袍把她们全身裹得紧紧的,使她们丰满的身体线条格外分明诱人:酥胸高耸、臀部突出、柳腰依依、步态轻盈。
“如果把她请到旅馆去过—夜,她会要多少钱呢?”森田颇有些神魂颠倒地胡思乱想起来。
舞厅里响起了《支那之夜》的乐曲。一双双男女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翩翩起舞。
跳了两圈后,森田终于下定了决心:“咱们一起到旅馆去好吗?要多少钱?”他用蹩脚的英语结结巴巴地问道。
姑娘无声地笑笑,点点头,然后一双秋波温情脉脉地望着森田,很快地说了些什么。
但是森田并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可又不便张口再问,只好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和她继续跳舞。
“跳完了再说吧。”他心里暗暗打算着。
就在这个时候,在半明半暗的大厅中,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山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也在跳舞。
他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山根。
运动员穿一件深色上衣,显得非常精神、大方,而他的舞伴则穿一件中国旗袍。伴着轻松的乐曲,他缓缓地带着她在舞池中移动,脸总是对着乐队,背向着坐在桌子周围的人。
正因为这样,森田才得以在如此昏暗的舞厅中把运动员的舞伴看个一清二楚。她体态优美、宛如仙人、打扮入时、楚楚动人。她的旗袍比其它姑娘穿得更恰到好处,别具风韵。
森田利用自己的舞伴作掩护,慢慢地靠近这一对正沉浸在无比欢乐之中、专心致志跳舞的情侣。
山根正迷恋着这个天仙般的女人,全身轻飘飘地似置身于幸福的云彩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位记者正在一旁窥视着他。他不时把舞伴搂近自己,在她耳旁低声地悄悄说点什么。
森田发现,她颈上戴的是一条三联式珍珠项链。他看清了她那清秀的面庞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她不象其它的舞伴,她淡蓝色的旗袍上绣着几条龙,十分引人注目。
一种本能的直觉暗示他,眼前的这个美貌女人就是井户原初子。
记者认为他今天非常走运,无意中了解到如此宝贵的情况,这已经足够了。因此他怀着满意的心情,把舞伴带回桌旁,同时心里嘀咕着,他的同事是否也认出了山根。
森田把姑娘安排在身边坐下后,弯身向她问道:“多少钱?”
姑娘觉得他的英文太差,不便交谈,因此用手指在他西装上衣的袖子上写了几个数字;150。
“150元?”森田确切地钉问了一句,同时心中盘算了一下,“150元港币相当于50个美元,这笔开支,他自认为以他的收入也还负担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其它朋友都打算从舞厅直接去酒吧间再欢乐一番时,森田说,很遗憾,他不能和他们结伴同行,他的胃病又犯了,疼得厉害,因此只得回旅馆了;而这位姑娘么,得稍稍送他一程。同事们心照不宣,都会意地笑了。
这样,森田就带着姑娘离开了舞厅。
记者意识到,把她带到自己住的旅馆去是不适宜的,那实在有伤大雅。因此,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暗示她,要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