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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她问道,目光还是盯着他。
他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我想你相信我,艾莉。”
艾莉又朝枪快速瞄了一眼,但她知道拿不拿枪没什么关系了。
她不打算去拿枪了。奈德是对的。她的确相信他。她感到全身已无力挣扎,于是最终选择放弃。她仍旧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杀了那个女的吗,奈德?”
“苔丝?”他摇摇头说,“不。”
“那么你的弟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是去见他一面。是在见了我的父亲之后。艾莉,我弟弟在我到那儿时已经死了。我的亲弟弟,艾莉。当时那个杀人犯还在那儿等我。他差点把我也杀了。是有人派他去的,艾莉。他以为画在我手里。我甚至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叫安森,是黑社会里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来自佛罗里达南部,前科记录能装几箩筐。”
“那么,你没看出来……这能证明有人从这里派他过去的?”
艾莉眯起眼睛来。“你住在佛罗里达南部,对不,奈德?”
“你真以为我认识他,艾莉?”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看。”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从那本艺术图书上扯下的那一页。凡。高的《加歇医生》。
“戴夫还没来得及亲手拿给我看,就遇害了。他没打算把我供出来。他是想要帮我,艾莉。”奈德无助的眼神就像正在苦苦哀求的孩子,“我别无去处,艾莉。加歇确有其人。你必须帮我找到他。”
“我是联邦特工,奈德。你还不明白吗?”她拍拍他的胳膊,“我很为你的弟弟感到遗憾。真的。但是我能帮得上的就是让你投案自首。”
“我想我们都清楚这有点迟了。”奈德斜靠在走廊栏杆上,“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偷了画。苔丝、戴夫……到处是我的指纹。你想要知道真相吗,艾莉。现在再也不是澄清我自己的事情了。那个被派去杀害戴夫的家伙是在找画。我们都清楚,要是他们把我逮住了,就没有人会继续找了。”
“你能不能清醒点,奈德。”艾莉感到满眼都是痛苦失落的泪水,“我没法和你并肩作战。我要为联邦调查局干活。”
“清醒点,呃,艾莉?”奈德似乎感到无比失望,“你难道以为我不想每天早上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后退到走廊边上,“我到这里来是个错误。”
“奈德,求你,你现在不能这么出去。”
“你要找出到底是谁设计陷害我们的,艾莉。”
奈德跳下了平台,艾莉发觉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想让他离开。
她该怎么办?拿了枪来对峙。她会向他开枪吗?
他站在地上,朝站在平台上浑身还湿漉漉的她眨眨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冲浪板上。“不错的板子。是大板?”
“不,”艾莉摇摇头说,“初级板。”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救生员,不错。然后他乘着夜色退身离开。
“奈德!”艾莉喊道。
他转过身来,他们彼此凝视了片刻。
她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更喜欢你金发的样子。”
当丹尼斯和莉丝·斯特拉顿开聚会的时候,总是最显赫的人物到场,或者至少是那些自认为是最显赫的人物。
艾莉一进门,就有一个装束时髦亮眼的招待将一小盘鱼子酱夹心烤面包呈到她面前,接着她就和棕榈滩艺术圈里最有名望的人们面对面了,或者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何种人物。在沃思大道拥有一家画廊的里德·巴洛领着一位身着红色低胸礼服的金发美人走了进来。艾莉还认出了一位在本地拥有最附庸风雅的藏品的白发贵妇,挽着她的手的是一个只有她一半年纪、肤色健康的小伙子,当她的“活拐杖”。
艾莉在这种地方感到有点不自在。所有的女士都穿着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的服装,佩戴着最奢华款式的珠宝首饰,而她,则穿了件随便从衣架上拿的黑衣服,开襟羊毛衫围在肩头。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只有一对祖母留给她的钻石耳钉,然而在这个房间里,没人会注意到。
她穿梭到房子深处。到处都是香槟酒杯的觥筹交错,大瓶的法国路易王妃水晶香槟,艾莉知道每瓶都要好几百美元。还有鱼子酱——盛在人工冰雕的天鹅托着的一个巨型碗中。一个来自“精彩一版”的摄影师正忙着叫拍照的女士们提起臀部,伸出大腿,摆出最亮最白的脸蛋。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慈善事业。
艾莉忽然看到了弗恩·劳森,棕榈滩警局刑侦科的头儿,他正笔挺地站在人群的角落中,戴着耳塞听筒。可能他正绞尽脑汁想知道她在这里干什么。沿墙站着至少五个身着晚礼服的肌肉男,手背在身后。斯特拉顿肯定把一半下了班的棕榈滩警察都雇回家来当保安了。
有一小群人在过道簇拥着走向斯特拉顿的客厅。艾莉走过去一探究竟。
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眼前正是一幅法国画家亨利·马蒂斯的《静物与小提琴》,这是他立体主义时期最著名的代表作。艾莉曾经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见过这幅画。她也听说这幅画近几年里曾在私人买卖中几经易手。
但是在斯特拉顿家的墙上看到这幅画,却让她怒火中烧。这就是他请她来的原因。这个畜生想要拿这幅画来刺激她。
“哦,我看到你发现马蒂斯了,舍特莱夫特工。”一个冷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艾莉转过身来。斯特拉顿穿着件无领白衬衫和羊毛运动外套,他脸上满是得意和自满。“不错的一幅,从得到消息到入手没多少时间。也许没有毕加索的那么轰动,但我又能如何……一个收藏家得填满他家的墙,即使在不得不被人宰的情况下。”
“很有意思。”艾莉说道。她无法掩藏她对画本身的欣赏和喜爱。
“还有很多呢……”斯特拉顿拉着她的胳膊,带她来到一群正在另一面墙前欣赏名画的人中,那是美国画家罗森伯格的一幅著名油画。光那一幅就值一千万美元。在通往大房间的阶梯上,摆着两个木制画架,架子上放着两幅足以令人晕倒的葛雷哥的画作:她认出来,是他著名的《揭开启示录的第五封印信》的素描习作。
全都是大师杰作。
“那个指导你进行艺术收藏的人真是干得不错。”艾莉环顾了一圈说。
“很高兴你能肯定我的收藏。”斯特拉顿笑了,很陶醉的样子。
“我发现你还穿正式装来了。来,喝点香槟。这儿肯定有富家或名门子弟会对你从事的职业耳目一新。”
“谢谢,”艾莉有点不屑,“今晚不行。我在工作。”
“工作?”斯特拉顿似乎被逗乐了,“那么,这点能让你有别于其他人。让我猜猜,你认为奈德·凯利这家伙在这屋里?”
“凯利……不。”艾莉看着他,“不过我在想厄尔·安森这个名字对你是否意味着什么?”
“安森?”斯特拉顿耸耸肩,沉思似的深深叹了口气,“该意味着什么吗?”
“他就是在波士顿和凯利的弟弟一同遇害的那人。结果我发现他是棕榈滩这一带的一个小流氓。我还以为对你有所提示呢。”
“为什么会有提示?”斯特拉顿说着朝房间对面的一张熟悉的面孔点点头。
“因为他是去波士顿找你那三幅失窃的画的。”
斯特拉顿朝在房间对面的妻子挥挥手,她穿着一件大概是普拉达的袒肩晚礼服,正在招呼客人。莉丝·斯特拉顿看到艾莉时对她微笑了一下。
“你总是忘记,”斯特拉顿说着,都没看她一眼,“是四幅。有四幅画被偷了。你好像总是忽视哥摩。”
“有一个无辜的人被杀了,斯特拉顿先生。一个法学院的学生。”
艾莉回击道。
“少了个律师,”斯特拉顿说着,对自己低劣的笑话笑了笑,“哦,恐怕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
“那么苔丝·麦考利夫呢?”艾莉说着一把抓住斯特拉顿的手肘,“我是不是也把她搞错了?”
斯特拉顿的脸一下紧绷起来。
“我知道你在和她来往。”艾莉盯着他,“我可以把你和巴西庭院酒店联系起来。你和她在偷情。”
斯特拉顿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凝重。“我想我们现在该喝杯香槟了,艾莉。”他抓住她的胳膊,“到外面的阳台上去。”
也许她不该说那个。她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但是她想要把这件事摔到他脸上,然后看着他脸上的傲慢消失。
斯特拉顿拽着她穿过高大的房门,来到宽敞的临海露台。还没来得及反抗,艾莉已经被带到这里。他的手指深深地掐进她的胳膊。
“把你的手拿开,斯特拉顿先生。”艾莉试图挣脱出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要是带着他穿过人群就好看了。
“我想你或许想看看外面的来自意大利弗拉特西的大理石雕塑,”
在经过一对正在露台散步的客人的时候,斯特拉顿说,“是从罗马郊外的一所别墅运来的。是17世纪的。”
“我是联邦特工,斯特拉顿先生,”艾莉警告他道,“是2l世纪的。”
“你是他妈的联邦婊子。”斯特拉顿说着用力把她拖到面朝大海的那边。
艾莉环顾四周,想看看要是事情变糟的话,有没有向人呼救的可能。室内的乐队开始演奏。要是这传到莫雷蒂耳朵里,她肯定又要被训了。
“好像你并没有记住我们那天谈的话。”斯特拉顿猛地拉着把她拖过地砖,一直拉到铺着鹅卵石的一角。
“你是个漂亮的小妞,艾莉。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里漂亮小妞们都得当心。即使她们是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
“你不想再过分下去吧,”艾莉说着想要扯开他的手,“你正在威胁一名联邦特工……”
“威胁?我可没有发出任何威胁,舍特莱夫特工。昕有的威胁都是你发出的。苔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