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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枪都没用过,应该都和领来时一样,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里,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拿出来放在了枕头下。
我看他在黑暗里仔细端详着那支枪,很久,还把另一只手也从被窝里伸出来,摩梭着它。
我紧张地盯着他,随时准备跳下去。
但后来他又重新把枪放进了枕头下,手放回被窝里,似乎准备睡了。
突然,他抬眼望了我的上床一眼,害怕他发现我的偷窥,我忙把头缩回来。
不久,他睡着了。
剩下我一个晚上提心吊胆在他很久没有动静后,用他只是喜欢枪的理由,才说服自己睡去。
但在早上起床的清醒时分,我觉得自己骗不了自己。
他答应让我陪他来,虽然很多事情不用他联系,但一些文件却要他签写和送交,一向讨厌这些事情的他,却没有丝毫他一贯会有的拖延,早早写好交了过去,我原以为他是很高兴和我在一起的意思。
还有,昨天那张在工作里,始终没有半点看向我的打算的脸。
这里能随便拿到和使用枪支,我来之前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吃早饭时,他也并不看我,和昨天才到这里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仔细想,我在昨天后来到今天,并没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他不高兴。
但是他的态度,从他拿到枪,就开始彻底改变了,或者说,在那之前,从昨天上午,他有进入林子,要去拿枪的打算开始,他就已经不正眼看我。
重新进入森林后,我们追踪的动物还是没有踪迹。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晨雾散去后,有金色的阳光洒进树林。
他提议后,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找。
和另两个人分开快一个小时,我和他来到树林中一块空地上。
他的脚步慢下来。
我问他:“走不动了?”
他低头不答。
我说:“在这里休息下吧。”
他环顾了下周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眼睛看着森林中的一点:“你先去F点看看好吗?我一会儿就来。”
我心里的不安越扩越大。
他找了块平地坐下来:“快去吧,我很快就赶上来。”
他在我面前,从不会轻易示弱。
我说:“好。”向前奔去。
一直竖起耳朵留意着我跑过来的方向,跑出两分钟后,我飞快的就地脱去衣服,变成老虎,把衣服和包藏到一颗大树上,跃下树丛,向来路奔跑回去。
他所在的地方。
迈开脚步,展开身体,和平常在树林里一样地,奋力向那个地方奔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安和着急,我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跌跌撞撞。
大概因为心里一直是虚的,底气不足,又害怕。
虽然一直听着他那边的声响,知道他还没做什么。
但总怕自己来不及。
来到空地前,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把黑色的枪。
我看他垂着头,默默地在想什么。
我潜伏到树丛里,不敢出声。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个眼神,是我看过的所有动物中最忧伤的。
我心痛不已,看到那双带着伤痛的漆黑眼眸时,觉得全身的血管和整个身体,都快要裂开。
为什么他现在还要这样,我不懂,但是他难过,我也觉得伤心。
伤心又懊悔。
我真是只坏的老虎,一直以来让他强颜欢笑,自以为赢回了他的心。
我看他手动了动,立刻集中注意力,弓起身体想要扑过去。
但他只是把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他的电话来。
我想看他是打给谁,所以没动。
我存着他是打给我的奢望,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绑一条小老虎那样的手机绳,虽然成年老虎那样是很丑,但总比会漏接最重要的电话要好。
他在手机上按了两下,电话就接通了。
我看出,那是先按了早就设好的快拨键,再按了通话键。
他的手机里传出“嘟—嘟—”占线的声音。
离这里不远的我的手机没有响,而且我的手机也不会占线。
他等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温和地眨了眨眼睛,垂下睫毛,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看看手机,关了机,把它扔到地上。
接着,他另一只手举起枪来,缓缓向上。
我只觉得那画面在我眼前一格一格地定住,却又看不分明,他的手越过耳朵所在的高度时,确定他是要做什么,我的心脏一下缺氧停跳。
没有经过思考地,下一刻,我已经如离弦的箭,从藏身的树丛里飞快地跃出,向他的方向扑出。
他的手停了一停,睁大眼睛看我,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出现。
我控制着力道,在爪子碰到他,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向后倒时,抱住他,用我的身体包裹住他,向旁边滚去。
确保落地时自己的身体垫在他身下,我抓住他不放手。
“嘭”地掉落到地上,我被震得松了松手。
为了保证落地时我在下面,我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到有着石头和树根的,凸凹不平的地面上,这样的降落方式,对老虎的我从来没有过。
等我感觉疼痛时,他已经离开了我的怀抱,站起来,手里仍然握紧枪,脚飞快地向后退几步,离开我。
我顾不得背上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翻身起来,脚步向前一踏。
“你不要过来。”他在对面喝止我。
看着他手中那随时可以结束他自己性命的枪,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口中说出小老虎的名字。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但并不想问我为什么念儿子的名字。
我知道他不会问我什么,自己开口问他:“你说爱他,是骗他的吗?”
他想了一想,摇摇头,边讲边想,缓缓说:“没有骗他。不过,只是因为他那么说,我那时觉得可以回应他一句而已,在别的时候,我未必会回应;如果要我主动,我也不会说;假如对象是你,我应该不会回应。”
心中掠过一阵酸楚后,我沮丧地点点头。
他肯这样开诚布公地和我讲这些话,是由于心中存了死志,平时他根本不会理我,什么都藏在心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他这次为什么来这里。
想到他来这里的目的,我问他:“你来这里,是因为可以……这个吗?”
我注视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中紧握的枪。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对。”
我被他的话弄得嘴中发麻,脚坚持着不软下去,我嗫嚅着问:“那为什么让我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下:“让你确定我死了也好。”
听到他说“死”字,我全身发凉,一瞬间只觉得胸口憋着痛,呼入的气都干而冷,还在胸中找不到去处。
“不要死。”我只吐得出这三个字。
目光移向他身后的树林,我定了定神。
无论如何,一定要拦下他来。
他看向我,眼睛转了转,沉默着。
我向他走去,他退后两步,避开蹿到他面前的我:“你走。”
我坚决摇头:“不。”
我走了,他就会举起枪来,射杀自己。
我不走,他也没再赶我,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你都看到了?”
我点头:“嗯。”
他斜我一眼,目光里带了些奇怪。
我没有错过,立刻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不该是这种反应。”
说着,他动了动脚,最后踢了踢脚边的小土块,拿着枪的手跟着身体摆动了一下。
我看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我把身体挨上他,他也不说什么,我于是挨着他趴下,把脸贴到他的腿上。
他吓一跳,退后一步,眼里的目光却开始放软。
看向手里的枪,他的眼神又冷硬起来。
我不追过去,怕吓到他。
趴在原地,虽然他不看我,我还是执意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你的想法,我的确伤心,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所有的思路,只在确保你的安全上,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跑掉,你把枪放下,好不好?”
他虚弱地摇摇头:“你不该为我费心。”
我盯着他拿枪的手,目光最终移到他脸上:“我是觉得委屈,但是,我本来就没有埋怨你的资格。尽管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如果没有我,你不会想要自杀,我找到你前,你是个多明朗活泼的孩子,你现在这么想不开,都是因为我,我知道。”
我憋闷、伤心而委屈,发现时,我还有一些愤怒,但我不能说。
他默默听着,不说话。
我说:“我看到你打电话,我知道你不是打给我的,但没什么,好不好?”
他不回答什么,防备地看着我,握紧手中的枪。
我能飞身上去抢那把枪,但是我不敢保证这样他会毫发无伤。
很久,我终于确定,我做任何事,说别的任何话,都没有办法缓解现在的状况。
他的手指已经开始颤抖,显得他内心不稳,这种时候,他不听劝,而且很容易乱来。
我只好使出最后的方法。
把头放到地上,移动身体趴在他脚边,小声对他说:“我是爱你的,但是经过今天,我知道你真的不开心,也讨厌我,所以,只要你把枪放下,要离开我也可以,要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全身发抖,比他还抖得厉害。
说完这些话,心里像刀割一样地难过。
他低头看我。
我祈求地望向他,内心流泪不止,我最终答应了他可以走。
我原本从来没想到我会把这个说出口。
而且还生怕他不答应。
企盼地看他很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好。”
说完这个字后,他扔手机一般,把手里的枪往旁边的地上一扔。
接着,他大踏步地向林外走去。
我飞扑过去,把枪叼起来,重重咬在口中,看着他渐渐远走的背影,怔怔地出神。
十几年来,他在我面前,腰一向挺得笔直,可是为什么只有今天,他才给我他双肩没有什么重负的感觉?
只是,他去掉了一些东西,只觉得轻松,我这边,有什么飞去了,却从心脏到肋骨,为什么都这么痛?就好象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走出了我的生命。
我和他失去的,分明都是同样的东西。
26
我趴在地上,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树影和透下来的金色光晕,突然想起八岁时那个下雪的森林来,那个场景在我心里一向是朦胧的,现在却无比清晰,我连他依恋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