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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敏儿开门见山。她一直要找毛小朴,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还送到她家门口,如今她要新仇旧恨一起来。可她也不想惹到朱家,她不想无端给自己竖敌,朱佑佑的父亲朱优是海阳市的副市长,正市长是他的亲舅舅李敢。
朱佑佑嘻嘻一笑,“毛小姐,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让毛小朴给赔礼道歉好吗?她作为我公司的职员,真要出事了,不管也说不过去是不是?别的员工知道了会心寒,以后谁进我公司啊?我的公司还要不要在海阳立足啊?”
毛敏儿脸一沉,“朱公子,明说了吧,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道歉可以了结的,你最后不要挡在中间,否则误伤了可别怪我!”
在海阳,背靠李家,毛敏儿就是女王,说得起话,做得起人,心里还在冷笑,毛小朴啊毛小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这样吧,毛小姐,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她给辞退,只要她不是在我公司出事,我就可以不管,谁愿意身上吊桶勺子---舀事做?”朱佑佑个鬼精,打起了小算盘。
“行,朱公子这个面子还是要买的。”
毛敏儿一眼就看出朱佑佑的缓兵之计。可是她毛小朴已经孤身到了海阳,还怕她翻出她毛敏儿的手掌心么?就给你几天!
陆东来接了个大项目,和法国人合资,地点在海阳。
陆东来这几个月来一直过得没精打采,没心思往外跑,原本想让项目经理去,可一看,海阳?不是毛小朴的老家吗?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人,去她老家看看吧,也许有什么是他们遗漏了的。
哪知陆夫人一听陆东来要去海阳,也想同行,她的老家也是海阳。这一说,陆东来倒是想起了,这位小妈也是来自海阳。
行,一起吧。
到海阳的第二天,陆夫人一脸迫不及待走在海阳大街上,陆东来想陪她,陆夫人不让,“你去忙你的吧,我就阿晓陪着就行了。”阿晓是司机。
陆东来点点头,带着项目经理去了朱佑佑的公司。
好巧不巧啊,朱佑佑就是海阳地主,负责工业区建设和人员招收,陆东来和法国方面负责资金投入和技术投入。
陆东来淡淡地听着朱佑佑的助手对着幻灯片作前景规划介绍,随意转了一下脖子,窗外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陆东来立即跳起来,扑向门,拉开,只见门外的走廊上有一个女人,着灰色外套,蓝包裙,留给陆东来一个背面。
不是她,陆东来摇摇头,擦擦太阳穴,太紧张了,眼睛看花了,他慢慢腾腾地合上门,回到自己的位置,向大家歉意地笑笑,却没有解释。
正当陆东来关上门之际,从走廊一侧的茶水间走出来一个人,灰色外套,蓝包裙,手里端着一杯茶,又从窗外飘过,可怜陆东来正背对着窗口回到自己座位,没再回头看一眼。
不得不说,有时候机缘就在一瞬间。一个手势,一个回眸,一个侧身,一个笑容,可以改变一切。
若陆东来出门时向前多走几步,若关门时再回头看一眼,他就能发现,他千寻万寻的人儿就在眼前!他为之痛为之苦为之失眠的人,活生活到就在眼前!
可惜啊可惜。
毛小朴端着一杯茶回办公室,将自己的辞职信打印出来。朱佑佑跟毛敏儿打的是太极拳,从来没跟她提过辞职的事,可毛小朴觉得自己必须走。
毛小朴郁闷啊,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她去北京,碰到她们,现在她回海阳,她们又在,难道她们在跟踪她?还想害她?若是她孤身一个人,倒也无所畏惧,可有了初七,她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坐牢吧。
行,我惹不起你们,我走。
下班时,她去了朱佑佑办公室,将辞职信双手递交到朱佑佑手里。
动作毕恭毕敬,态度诚诚恳恳。毛小朴从小尊敬师长,不怎么团结同学,因为同学不团结她。她对上司永远怀着敬畏,像在主人手下讨口饭吃的小媳妇似的。
朱佑佑仔细看了毛小朴的辞职信,有些矛盾。
他这几天天天带着毛小朴上下班,也不是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车子。他跟父亲朱优讨论过此事,朱优的说法是,李家在海阳盘根错节的关系太多,跟他们对着干讨不了好,你若想保护这个毛小朴,不如让她离开海阳。
可是离开海阳又让她去哪呢?她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不是更方便毛敏儿对她打击报复吗?
他突然问朱优,“爸,要是我娶她呢?”
62第六一章
56
朱佑佑突然问朱优;“爸;要是我娶她呢?”
朱优眼睛一瞪,眉头竖起;“你以为你娶了她就能保护她?幼稚!”
朱佑佑生气了,“难道要保护一个没犯法的公民你堂堂一副市长还做不到?”
朱估长长一声叹息;“有时候,真的做不到。”
从政是门大学问,越到上面水越深;岸上的人以为办事容易;放着条条框框在那儿,有什么不能办的?其实啊;只有站在水里才知道其中滋味;就好比有人淹水了;站在岸上的不会游泳的以为只要会游泳的都可以将人求上来,可是,救人也是门学问,顺流,逆流,暗流,漩涡,水上有风,有天光云影,水下水草,有暗礁暗兽,稍不留神,人就被淹没了,这些年,他走得小心翼翼,活得辛辛苦苦,稍不留神,自身难保,能在李家这条河里救出人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这让他如何跟儿子说出口。
昨天李敢市长意味深长地跟他讨论一部恩怨情仇的电影,就里面报仇太血腥的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李敢市长很能理解女主的报仇手段,他说,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事若不报回来,真平不了。
朱优点头称事,他当然知道李敢的意思,别多事,别插手,别包庇,看清形式!
朱佑佑听闻此言,恨得当着朱优的面拍桌子,腐败之极!却又无能为力,一下子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毛小朴,你那天为什么要打毛敏儿?”朱佑佑突然想起那两巴掌,还是想笑,太神勇太霸气了,可后面怎么就畏缩了呢?遗憾,遗憾。
“她差点让初七没了。我说过要打回的。”毛小朴直愣愣地说。
朱佑佑惊了,难怪毛小朴化身为狼,原来是毛敏儿的举动触发了母性母爱那根最强大的神经。要知道,当母亲的平素文文静静或者瘦瘦弱弱,一旦孩子有危险,母亲的力量就暴发了,敢打蛇灭蟑螂甚至到老虎口里抢孩子。
朱佑佑想,看来真的像毛敏儿说的,两人过节不是一般的大。
“你辞职后去哪里?”
“还没想好。”
朱佑佑看着毛小朴那张淡定的脸,眼神平和宁静,嘴巴倔强地微微向上翘着,带着一点笑模样。朱佑佑心中苦笑,他怎么比她还要慌,到底是谁有麻烦啊?
“我同意你辞职,辞职后你暂时哪儿也不要去,住到我家,找个时间我带你离开海阳。”
朱佑佑在辞职信上签上字自己的大名。他打定注意,将毛小朴藏起来,让你毛敏儿找到天上去。
朱佑佑带毛小朴离开公司,从后视镜里看见那熟悉的车子,他有点恼火,妈的,毛敏儿,不要欺人太甚!以为老子真不敢对付你?
朱佑佑车子急转,油门一踩,车子急速奔出,左转,右转,右转,左转,右转。再看看后视镜,尾巴甩掉了。朱佑佑冷笑一声,开车回家。
家里有位不速之客正在等他们回家。
毛小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浓眉大眼,像极了初七,脸形方正,鼻子口大,眼睛直直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她,面容清瘦,嘴角含着笑,宽阔的怀里抱着她的初七,一只大手挽着他的腰,另一只大手托着他的脚。
初七竟然一点也不认生,一双肉嫩嫩的小胖手搂着刘丹阳的脖子,身子像一艘小船,在他身上摇摇扭扭,双脚一蹦一蹦,这是初七最爱的青蛙跳,也是毛小朴最怕的动作,她承受不起那小老虎那发纵的力气,可如今,初七脚下那只大手,如石头一般,沉稳有力地支撑着初七不安分的身体。
初七玩青蛙跳乐翻了,从来没这么尽兴过啊,咯咯地笑,声音又清脆又欢喜,看见妈妈进来,动作还在继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妈妈就摇着双手要开饭。
朱佑佑见毛小朴一付傻了呆了的样,推了她一下,“找你的?”
此人气场太强大,一进门就给人压抑感,房间里,朱田田地有点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一角逗她的小毛毛,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那人身上,佣人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转向又泡了一杯茶过来,一看桌上有,又端回去。
全慌了。
“丹,丹阳。”毛小朴突然不知所措,内心又激动又慌乱,她的初七竟然一点也不认生,一定是认出他爸爸了,这一对父子多么有默契啊,默契得她鼻子酸酸的,眼睛胀胀的,好想哭。
刘丹阳站起来,慢慢走到毛小朴身边,抬起手将几缕头发给她挽到耳朵后,手背轻轻抚摸毛小朴的脸,再到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在那红艳艳的嘴唇,然后,手一带,将毛小朴紧紧搂在怀里。
“毛毛。”饱含深情的两个字,在他心头日日夜夜地萦绕,像丝线,一丝丝穿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像春天里的漫草,在没有她的日子里长出满天荒芜,如今,历尽千山万水,终于将她搂在怀里,贴到心上了。
“毛毛,毛毛。”刘丹阳抚摸着毛小朴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喊。
这个动作毛小朴多么熟悉,像大人带小人,像家长养女儿,像爱人宠情人。
毛小朴双手垂下,脑袋也垂下,站得直直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是做错了啊,想当初,毛小朴离开北戴河的时候给刘丹阳留下了一张纸条,写的是暂时离开,以后回来。可她不但没有回去,还带着孩子偷偷溜出了北京。而且当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