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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非常完美,比我梦想中的还要好。我忘记自己的性需求比他强,一开始我们谈过一两次性欲的问题,然后就再也没谈过。根本用不着。我们在他想做爱的时候做爱,大概是一星期一两次,最多三次。我们非常满足,没有其他的需要。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像你所谓的不忠于对方。但是——”
“去年夏天,突然之间……”科尔贝里说。
她赞许地瞥了他一眼。
“正是如此。去年夏天我们到马尔卡度假。我们不在的时候,城里发生了一件非常困难、棘手的大案子。”
“对,公园连环谋杀案。”
“等我们回家时案子已经破了。奥克很不痛快。”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快速流畅地接着说,“这听起来很糟糕,但我已经说过的许多话和即将要说的话也同样糟糕。事实是奥克因为错过了侦查而不痛快。他野心很大,几乎到了过分的程度。我知道他一直梦想着要破一件其他人都忽略的大案子。此外,他比你们都年轻得多,而且在早期的时候,他在工作上常常觉得被人家颐指气使。我也知道他认为你是最会欺负他的人之一。”
“恐怕他说得对。”
“他不怎么喜欢你,比较喜欢贝克和梅兰德。我并不这么想,但这无关紧要。在七月底或八月初的时候他变了……突然变了,而且变的方式让我们的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照片就是那时照的。其实还有更多,还有几十张。我说过我们的性生活有规律,而且很美好。但突然之间规律打破了,是他打破的,不是我。我们……我们一起……”
“你是说做爱。”科尔贝里说。
“是的。我们一天做爱的次数跟以前一个月做的一样多,有些时候他甚至不让我去上班。我并不否认这是令人愉快的惊喜。
我非常惊讶。我们住在一起已经四年多了,但是……“
“继续说。”科尔贝里敦促道。
她深吸一口气。
“当然我觉得棒极了。他把我像手推车似的推着走,清晨四点把我搞醒,不让我睡觉,不让我穿任何衣服,不让我去上班。
甚至在厨房也不放过我,在水槽上做,在浴缸里做,从前面,从后面,倒过来,在每张椅子上都做过。但他本身并没有真正的改变,过了一阵子之后,我觉得他只是在我身上做某种实验。我问过他,但他只笑了起来。“
“笑? ”
“对。这段期间他心情一直非常好。一直到……嗯,一直到他遇害。”
“为什么? ”
“这我不知道。但我一等到克服了最初的震惊,就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
“他把我当成实验用的天竺鼠。他知道我的一切——每一件事。他知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饥渴得要命。我也知道他的一切。比方说,其实他并不真的特别感兴趣,只是偶尔有兴致而已。”
“这样持续了多久? ”
“直到九月中旬。那时他突然开始非常忙,一天到晚都不在家了。”
“这实在说不通。”
科尔贝里稳稳地望着她,然后加上一句: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
她惊讶、怀疑地瞅了他一眼。
“他没告诉你在办什么案子? ”
她摇头。
“连暗示都没有? ”
再度摇头。
“你没注意到任何特别的事情? ”
“他常常出门,我是说,不在家。这我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回来时身上总是又湿又冷。”
科尔贝里点点头。
“我不止一次在半夜醒来,常常那时他才刚回家上床,全身冷得跟冰棒一样。他最后跟我提过的案子是九月初的那一件,一个杀掉老婆的男人,好像叫做比耶松。”
“我记得,”科尔贝里说,“一出家庭悲剧,非常简单平凡的故事。我不知道干吗需要我们去查,这案子简直是教科书上的范例。不幸福的婚姻、神经衰弱、吵架、金钱问题。最后这个男人算是失手杀了老婆。本来要自杀,但没这个胆,就去跟警方自首。但你说得对,这个案子的确由斯滕斯特伦负责,审讯是由他进行的。”
“等等……在审讯的时候发生了某件事。”
“什么? ”
“我不知道,但有天晚上,奥克回家时心情非常愉快。”
“那没什么好愉快的,悲惨的故事,典型的社会福利国家犯罪。寂寞的男人,一心想出人头地的老婆不停地跟他哕嗦,因为他赚的钱不够多,因为他们不能跟邻居一样买游艇、买夏日度假小屋和车子。”
“但在审讯的时候,那个人对奥克说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
“我不知道,但他觉得非常重要。我也问了跟你一样的问题,但他只是笑着说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是他用的字眼吗? ”
“‘亲爱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是这么说的,似乎非常乐观。”
“怪了。”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科尔贝里振作起来,拿起桌上摊开的书说:
“你知道这些批注是什么意思吗? ”
奥萨·托雷尔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近,把手放在他肩上看着这本书。
“文德尔和斯文森写道:‘性谋杀案罪犯( 虐待狂) 常常是性无能者,在这种情况下,其凶残的犯罪乃是为了获得性满足的异常行为。’奥克在书页边缘写着‘或者相反’。”
科尔贝里耸耸肩说:
“当然,他是说性犯罪者也可能是性欲过强。”
奥萨突然抽回手。他抬起头,惊讶地看见她又脸红了。
“不,奥克不是这个意思。”她说。
“那他是什么意思? ”
“刚好相反。是女方,也就是受害者,可能因为性欲过强而送命。”
“你怎么知道? ”
“因为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那个在约塔运河被谋杀的美国姑娘。”
“罗丝安娜。”科尔贝里说。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补充道:
“但那时候我还没把这本书送给他。我记得我是在我们离开克里斯丁堡之前清理抽屉时找到的,那是之后很久的事了。”
“而他其他的注解似乎很不合逻辑。”她说。
“没错。他有没有其他记东西的笔记本或是日记? ”
“他身上不是带着笔记本吗? ”
“是有,我们看过了,没什么重要的。”
“我搜过这里。”她说。
“找到什么了吗? ”
“不多,他没有藏东西的习惯。不过他做事非常有条理,当然有备用的笔记本。在那边桌上。”
科尔贝里站起来去拿笔记本。跟斯滕斯特伦口袋里的是同一样式。
“里面几乎什么也没有。”奥萨·托雷尔说。
她拉下右脚的滑雪袜,搔着脚底。
她的脚纤细,弧度优雅,脚指长而直。科尔贝里瞅了瞅她的脚,然后回头看笔记本。她说得对,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第一页上潦草地写满了那个叫做比耶松的可怜杀妻犯的事。
第二页上面写了三个字,是一个名字:莫理斯。
奥萨·托雷尔望向笔记本,耸耸肩。
“一种车。”她说。
“或是美国的出版经纪公司。”科尔贝里回道。
她站在桌旁。突然她用力拍桌子,吼道:
“至少,我要是怀孕就好了! ”然后她放低声音,“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等到他升官以后。”
科尔贝里迟疑地朝走廊移动。
“有的是时间,”她喃喃道,接着又说:“我该怎么办? ”
他转身说:
“奥萨,这样不行。来吧。”
她猛然转身,凶恶地说:
“来? 去哪里? 上床? 哦,好啊。”
科尔贝里望着她。
一千个男人里面,会有九百九十九个看见的是一个苍白瘦削、发育不良的姑娘,身心状况一团糟,手指被尼古丁熏黄,面容憔悴,仪容不整,套着松垮有污渍的衣服,一只脚上穿着大了好几号的滑雪袜。
伦纳特·科尔贝里看到的却是一个身心复杂的年轻女子,双眸闪闪发亮,双腿之间充满可能性,诱人、有趣,值得深交。
斯滕斯特伦是否也看见了同样的东西,还是他也是那九百九十九人之一,只是运气特别好?
运气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科尔贝里说,“跟我一起回家,我们空房间很多。你自己一个人已经够久了。”
她还没上车,就哭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努丁走出西维尔路和法官路口的地铁站,一股刺骨寒风迎面袭来。他沿着西维尔路快速往南走,风在他背后穷追不舍。他转到戴涅街之后发现有挡风的地方,便放慢了脚步。离街角大约二十码有一家咖啡馆。他在窗外停下,往里窥探。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淡草绿制服的红发女人,正在打电话。除了她之外,咖啡馆里没别人了。
努丁继续往前走,边穿过火绳匠街,边打量一幅挂在旧书店玻璃门内侧的油画。他正在苦思画家是要表现两只麇鹿,还是两只驯鹿,还是一只麇鹿和一只驯鹿时,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说:
“Aber Mensch ,Bist Du doch Ganz Verruckt? ”
努丁转身看见两个人正在穿过马路。他们走到对街的人行道上时,努丁终于看见那家咖啡馆了。他走进去时,刚才那两个人正走下柜台后面的螺旋梯。他跟了上去。
这个地方满是年轻人,音乐和人声震耳欲聋。他四下张望找寻空桌位,但显然一桌难求。有一会儿的工夫,他犹豫着是否该脱下大衣和帽子,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冒险。斯德哥尔摩的人都不能信任,这点他十分确定。
努丁打量着女性顾客。屋内有好几个金发女子,但没有人符合金发马林的模样。
此地使用的主要语言似乎是德文。一个显然是瑞典人的瘦削棕发女子旁边有个空位,努丁解开大衣扣子坐下来,把帽子放在大腿上,心想自己穿戴着缩绒厚呢大衣和毡帽八成看起来像是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