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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舍不得你。”这句是真话。从小汤不凡便疼爱妹妹,处处护着她,连与人动手打架也多数是为她。尤其是妹妹“失忆”之后,她辛辛苦苦地撑起了这个家,他对她的疼爱更是有增无减。那日妹妹一声称赞,他可是心花怒放的,接下来的日子他是真的知错就改了。但一想着妹妹早晚会出嫁,他就心里不舒服,虽然“在水一方”就在对面,他与方池的私宅也不过一墙之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媛媛见他煽情,拍拍他的肩膀说:“就算我不出嫁,你也要学会自己支撑这个家啊!否则外间的人只记得汤家有个胖丫头,怎会想起还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不凡少爷呢?”
方池忍俊不住,别开脸笑了笑。她教导哥哥的方法还真是别具一格,汤不凡的缺点到她嘴里都变成不容忽视的优点了。看来这家伙还挺受用的。
果然汤不凡很快认真起来,拿了账本信誓旦旦地对妹妹说:“哥不会让你失望。”
媛媛点点头,汤不凡这才到柜台那边认真算起了今日的账。
方池看着二人,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不想再插话,只要不凡上心,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无伤大雅。但想起媛媛之前的那声口误,他故意蹙起眉头问:“你那日是故意这样对香茗说的?”
媛媛刚摆平了败家子,又开始伤脑筋了,“师兄,你在意那句话?”
说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若他入赘汤家,岂不是满城风雨?再说自己的那点傲气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啊!
“嗯。”方池应得很淡定。
媛媛看着他问:“若你喜欢一个女子,喜欢到非她不娶。难道仅仅为了这,便放弃了?可见这份情还是有待考量的。”
方池没想她会这样回答自己,倒是真愣住了,自己真的在意吗?在意到非卿不娶也会放开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阿爷的病(二)
方池沉默之际,春桃已带着大夫回来了。二人行色匆匆,好似一路赶过来似的。
那大夫见到方池,愣了愣,回过神立马介绍起自己来:“在下岑玮龙,不知府上何人需要医治?”
媛媛很礼貌地站起身,对他行了个礼,让小三去叫来阿爷,这才回话说:“岑大夫,是我阿爷。麻烦您稍待片刻。”
岑玮龙等了一会儿,见到汤一柏从厨房里出来,倒是立马便认出了他,“原来是汤厨神。您不是一向身子骨都十分康健吗?平日只有我们来照顾您生意的,您怎么也照顾起在下来了?这个可使不得。”
汤一柏自然也认得他,呵呵笑了两声,却看向媛媛问:“阿爷没病,干嘛劳烦人家岑大夫?”
媛媛拉着阿爷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就算没病让岑大夫替你把把脉怎么了?媛媛可是想着阿爷能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呢!”
汤一柏很不情愿,但乖孙女一片孝心,又不想她不开心,这才坐下,挽起袖子,将手放在饭桌上,“那就替老夫看看吧!也好让我乖孙女放心。”
媛媛故意没说出阿爷的病情,想看看岑玮龙有几分料,从他方才的反应,她已看出春桃没将阿爷的事告知于他,这样挺好。
岑玮龙坐下后,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软垫,搁在了汤一柏的手腕下。先看了看汤一柏的气色,笑着点点头,“汤老爷子脸色不错,您孙女这是孝顺您呐。”
汤一柏挺引以为傲的,一点不客气地扬头,颇有几分自豪似的。
岑玮龙这才坐下替他诊脉,一阵沉默后,他缓缓说道:“老爷子身体尚好,脉象平稳,就这身子再活上四五十年也是有可能的。汤小姐不必担心这个。”
媛媛皱眉问道:“没别的了?”
岑玮龙摇摇头,却问:“既然老爷子身子如此康健,你们为何替他乱用药?可知药有三分毒,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
媛媛不解了,“我们何时乱给阿爷用药了?”他可是从不吃药的,难道是从前?
岑玮龙收起手,脸色有几分难看,“老爷子好似有长期抽水烟的迹象,偶尔有几声小咳那也是正常的。但你们不可以当作肺病来医治啊!还用这么重手的秘方。”
媛媛反问:“肺病?”
岑玮龙叹道:“这种药若服用过量,会让人记不住很多事。你们难道没发现过吗?”难怪外间传言汤老爷子已多年未入过“第一楼”的厨房了,好似记不清自己的菜谱似的。
汤不凡听到这边的话,也放下了手里的事,走了过来,很认真地说:“岑大夫,我们的确没让阿爷服过这类药。”就算妹妹不记得了,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他从前虽游手好闲,但对阿爷的身子却是十分在意的。
岑玮龙皱起眉头,“此前可有替你们阿爷看过什么大夫?难道是他误诊了?”
媛媛和汤不凡同时摇了摇头,阿爷身子好得连伤寒都没得过,又怎么会无端端替他请大夫?
“那就奇了,”岑玮龙百思不得其解,“他平日的生活起居与你二人有什么不同吗?”
此时厨房里的一班师傅已经闲了下来,纷纷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好,都想来关心一下,现下都聚在了左右。趁着两位少东家在细细回忆,旁边的小三插话道:“老爷子最后一次在城里看大夫还是在两年前,当时东家和夫人出了意外,他乍听噩耗,一病不起。还是少爷吩咐我去请的大夫来替他诊治,就不知他回祖屋后了。”
汤不凡也好似想起什么来,应道:“对!阿爷自那以后便真的没看过大夫,是不是岑大夫你把错脉了?”
岑玮龙听到这句,有些不快,“在下于繁城行医多年,还没误诊过一次,没有谁在在下手里会不立刻药到病除的。”
方池见他神色不好,在旁淡淡插话道:“岑大夫师从当今宫里的一位颇受皇上重用的御医大人,医术绝对是信得过的。”
岑玮龙哼了一声,“方公子这话不假。”他若不是不想靠着师傅的名声挣饭吃,早就不止如今的名气了。
媛媛只想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忙替哥哥打起了圆场,“岑大夫莫生气,我哥也是紧张阿爷,所以一时情急胡乱说话。望岑大夫体恤他一片孝心,不要和他计较。”
岑玮龙虽不满汤不凡之前的那句话,但还是对自己的病人很尽心的,立马收回心神又替汤一柏诊了会儿脉,很确定地说:“老爷子之前的确服过这类药物,不过好似有段日子没服用了,起码已有一年多。”
媛媛见他连时间都说得如此精确,已经深信不疑,细细回想起之前与阿爷生活的细节,喃喃自语般说道:“阿爷平日吃的用的都与我们一样,若他有事,我们恐怕……”
汤不凡带着少许歉意看向岑玮龙,“岑大夫,方才是在下失言,请勿见怪。妹妹说地没错,阿爷平日都与我们一同吃住,除了偶尔抽几口水烟,没别的特殊嗜好,也没什么人靠近过他。”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看方池,却又立马被他否决了。方池与他们同住也是回到祖屋后的事,若是他故意加害,他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等着众人对他质疑了。何况妹妹说过,这事还是他先提起,她才有了请大夫的念想。
方池见到汤不凡的疑惑一闪而过,微微坐直了身子,“师公待我犹如亲人,我怎会如此对他?”
媛媛从未怀疑过,看着他笑了笑。
岑玮龙思量片刻问:“那些烟草可还有剩余?”
这事一向是汤不凡在张罗,听到这话,他立马站了起来,“家里倒是还有少许,不过阿爷已好些日子没动过了。还是我回繁城时,在他从前喜欢的那间去买回来的。”也不知阿爷是不是转性了,害他白白花了银子却一直放在那里没抽过。
“去取些来。”媛媛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汤不凡立马出了店门,留下一屋子沉默的人。
大概一炷香时辰,汤不凡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烟丝,放在岑玮龙身前。岑玮龙捻起少许,放到鼻下嗅了嗅,让人替他取少许水来。
小三立马便回了厨房,没一阵端来了一碗清水。岑玮龙将烟丝放进水里,细细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说道:“就是这烟丝了。汤少爷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汤不凡愣了愣,却咬牙切齿起来,“城北那家老字号。阿爷说他喜欢他家烟丝的味道,所以我这次专程去那里买的。”
此话一出,此间众人不觉都忿忿的,原来老爷子这些年不记得如何做菜,都是这烟丝害的。其中几人更是义愤填膺地说要去抓了那无良商贩到衙门告状。
媛媛看了看阿爷和大神师兄,二人倒是比较平静。她安抚了下店里众人的情绪,才让岑玮龙替阿爷开方,又让春桃随了他去抓药。事态严重,媛媛怕其中有隐情,未免打草惊蛇弄完这些才与汤不凡和大神师兄商议,这事或许会影响到繁城的安宁,媛媛让汤不凡低调地去衙门告官。自己则与大神师兄留在了“第一楼”准备晚上的谢恩宴。
汤不凡去了趟太守府,今日因“第一楼”重开,自然是请了这位太守大人出席的。他到“第一楼”的时辰比白忆之早,目睹了小侯爷送匾的整个过程,当然知道“第一楼”的汤小姐在小侯爷眼里是个什么份量,一点没敢怠慢汤不凡,立即立了案,并拍着胸脯说,这事他一定彻查到底。
待汤不凡离开后,繁城太守命手下衙役去暗中调查那间卖烟草的老字号。又吩咐人去支会白忆之,那人还没出门,他便改变了主意,这是个拉拢侯爷的良机,他匆匆换了身行头便自己骑了马往侯府去。
白忆之在府里酒醉未醒,听到侍从通传有些不耐烦,直到侍从第三次通传,他朦胧间听到这事与“第一楼”有关,才起身让手下替他端了杯醒酒茶来。白忆之一边喝着,一边揉着沉重的头,喃喃自语:“汤不凡这酒还真是烈。”
白忆之打理好自己的衣衫,来到前厅,太守向他汇报了这个案子。其实平日白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