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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刮了半日的北风小了不少,却更显出了耀眼的星辰。
不知为什么,西桐竟想到了平阳关外那日的星星,当时她以为江灿真为劫匪所杀,醒来后望着满天星子只盼其中有一颗是他的眼。
但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她找不到他,就像……现在。
思及刚刚在朱雀宫所见的淮风成帝,她心里却似堵成了一团——淮风新君,果然不是江灿!
虽已满十八,但身量极瘦,只像一个不足十三四岁的小孩,却又偏偏有一双颓败不堪的眼,隐着浑沌迟钝的光色。
谁曾料到,淮风国的新君,掌管着这八千里河山的一国之主,竟是一个傻子!
若不是顾着身份,西桐倒真想去问问欧阳昌,这样的皇帝,怎会如求亲文书说所写“时值壮年,风流倜傥”,又怎会“久闻燕颖第一美女,愿结秦晋之好”!
难怪继位之初会封锁一切消息,难怪没有人知道成帝身份,难怪欧阳昌会如此理直气壮地道“良禽择木而栖”!
一整晚,欧阳昌都“侍俸”在成帝身边,替他执酒,替他布菜,替他招待使臣,替他——说话。
场面诡异的非同寻常,而下面的文武百官居然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异色。
这便是一切的真相么?
不知道为什么,西桐心间隐隐有着许多疑问,却只觉得仿佛还有什么隐藏在这些表相之下,没有拨开得见。
蓦的,殿角一道黑色衣角闪过。
这玄武宫的长风殿,是成帝特意让燕颖使臣一行休息的地方。今日一行下来,西桐发现,相比它宫殿的质朴,唯这玄武宫,显得华丽的奢靡得有些过分。
无意间听侍候的宫人说,这里……曾是三皇子原来住过的地方。
果然符合他那张扬轻狂的性格,可闻言之后,西桐的心里却仿佛被扎了一下。
而将别国使臣安排在皇宫当中本就不太合理,而此时的不速之客又是什么意思?心念一动间,西桐下意识跟了过去——既然淮风国主动与燕颖示好,便断然不会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何况相信她身边另有暗卫相护。
幽幽碧水曲折迂回,半盏茶的工夫,水尽处是座小小假山,拐角过去,竟柳暗花明。
长廊间垂着无数的暖色宫灯,映得前方风光旖旎,似将凛冽的寒风都阻挡在了回廊之外。
眼前黑影已然不见,忽见一道绮丽身影婀娜从回廊彼端款步而行,抬手推门进了长廊尽头的那间屋内。
西桐如遭电击般惊怔在那里,良久!
并非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尽管不久前的那场噩梦里,她梦到淮风国内乱,太子江烽亲手将剑刺入江灿胸膛,便出现在这样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里。同样深深的宫阙,明灭的宫灯,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一间垂了帏帐的华丽的房间。
而是……刚刚那道人影太过熟悉——她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她!
西桐深深吸了口气,找回自己的思维。眼前一切过于震惊,平静间似乎蕴藏着一个谜团,而这团谜却需要她亲手揭开。轻轻走过回廊,她才发现,尽头那间屋子并非与回廊连在一起,而是一座独立的阁楼。
就是月色和明灭的烛火,依稀可见这座小楼高两层,与廊间的华丽相比,却极是古朴厚重。
门没关严,从微敞的缝间依稀透着淡淡的烛火。
犹豫了一下,西桐浅步凑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另外一张面孔。
顷刻间,浑身一震!她日思夜想,相思到铭心刻骨、夜不能寐的那个人!
隔得远些听不真切,她只看到她将托盘中的茶盏放在他面前,她只看到他抬眼看着她盈盈的笑,她只看到她烛火下微红的脸,她只看到他轻咳了一声之后她体贴的披衣……如此温馨动人的画面。
胸口似被一只无形的手透着胸膛狠狠扼住,让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移动……
其实,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
自己不能陪在他身边,有她陪着……岂不是两全齐美?可是,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指尖狠狠嵌在肉里,那隐隐从身体最末端传来的痛楚仿佛传了很久才提醒到她如今还身在门外,是啊,多么尴尬的门外。
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沈青芷为什么会在这里,江灿为什么没当上淮风皇帝,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了一起……或许期间有许多曲折的故事,或许故事间有很多的不得已,但那似乎都不再是她即刻要问的。
她牵挂的男子,好好地活着,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她不是应该开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没食言,妖孽现身!
PPS:最近越来越喜欢腹黑男,欧阳昌堪称腹黑中的极品,哈哈哈哈!
☆、相伴
默默地退了半步,西桐想转身离开,浑身上下的力量却仿佛全被抽尽,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扶着的却是虚掩的门——门蓦地发出声响,完全敞开。
听到声音,屋内二人几乎同时回头,待他们瞧清了门口的人,神色俱是十分复杂。
“西桐?”沈青芷怔了一下,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拉了她的手,又惊又喜,“你……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怎么样,小顾都跟你说了么,我……”
一时间因为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沈青芷一边想把她拉进屋内,一边开心的回头笑道:“江大哥,你快看,是谁……”
然而西桐的步子却如有千钧,一步也不能移动,她的眼与屋内端坐那人的双眼紧紧凝在一处,再不能分开。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眼中迸然而出的惊喜光采却那么强烈的刺痛了她,她想强迫自己别开眼,忽然间只觉得喉间涌出一抹腥甜的味道,一丝温热的液体竟从唇边落了下来。
“西桐,西桐……你怎么了!”耳边是青芷的转喜为惊的声音,让她的思绪片刻间清澄了几分——刚要开口,却觉得身子一软,下一刻,她却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那怀抱有她熟悉的温暖的感觉……
一切突然变得真实起来,她怔怔地抬头,终于看清了头顶上方的男子眼中不复存在的妖娆,微微上挑的凤目间只余满溢的担忧,她轻轻抚着那日思夜想的面庞,不由细细微笑,这一刻竟没有了国家天下,没有了父母恩义,没有了那许多缠绕在她身上不能割舍的责任,她只觉得若死在此时,死在他怀中,或许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江灿的手先是轻轻拂过她的脉腕,知道她不过是一时的惊怒攻心并无大碍才微缓了面色,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发间,目光中尽是温柔的怜惜:“傻丫头,真是傻丫头……怎么瘦了呢,才几个月没见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太想我了?”
西桐面色一红,想不到才一见面他又开始这般没了正经,更何况还是当着青芷及其他人的面,刚要伸手去推他,忽听有人道:“王爷,让属下先扶西桐公主和您起来吧,地上太……”
“滚!”江灿一把推开身侧的人,深吸了口气勉力抱了西桐缓步放在屋中的榻上。
“王爷,您身子还有伤,不能……”
西桐心中一惊,他果然有伤?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江灿紧紧压在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轻笑:“放心,死不了……见了你,便全好了。”说话间,却是蓦的目光一闪,回头冷冷道,“顾惜默,欧阳昌,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西桐从不知道那可以笑得风流无赖、妩媚妖娆的眼中竟有这般惊人的气势,比之昔日在东应屋脊之上救下西桐时,更加震慑。
不止是西桐,连小顾和欧阳昌也从没见过江灿如此的面色,眸间全然是挟了雷霆之钧的怒意,闻言,小顾和欧阳昌面色已变,纵是平时一个再如何冷漠英武,另一个再如何淡定潇洒,此时却也都纷纷撩袍,一言不发跪在江灿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芷也被吓了一跳,上前去推小顾,急道“我叫你给西桐送信,你到底送的什么信?西桐又怎么会这样子……”
“你不必问他了,他们那些心思我再明白不过,他们是觉得我伤得不够重,死得不够快,是不是?”江灿忽的扬眉,冷笑道,“我道为何前几日顾公子莫名失踪,今日欧阳大人又推说有要客要见,今天晚上还这么好心让青芷来替我送药,原来这都是精心设计好的?看来我是可以重伤不治身亡了,淮风不需要我这个摄政王,只要有顾少爷和欧阳大人在就足够了……”
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却让两人原本就不安的面色愈发苍白。
小顾面色虽然苍白,但神色间却并无惊慌,只缓缓道:“都是我出的主意,与欧阳大人无关,王爷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岂敢,岂敢,顾公子武功高强,你父又于本王有恩,本王又如何敢罚……”
话说到此处小顾终是色变,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已握在手中,抵在胸前:“这一切的确都是惜默所为,属下知道犯了王爷的忌讳,而王爷若非要这般说话,那属下便只有死在王爷面前谢罪了!”
“小顾!”
“小顾”欧阳昌和沈青芷同时开口,却谁也不敢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刀,只是惴惴看向江灿,沈青芷眼圈微红道,“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肯定是小顾做错了什么,但看在他跟了王爷那么多年且并无恶意的份上,请王爷……”
江灿见状却神色不动,只冷笑道:“并无恶意?你问问他,他是想气死我,还是想气死西桐!”
说着目光微冷,“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既然你也知罪,那——你便以死谢……”
话未说完,西桐冰冷的手指已轻轻掩上他的口。
通过他们的一番对话她已大概明白了一切,只怕小顾和欧阳昌之前的一番卖力唱念做打皆是在替江灿报不平——果然他身边人人都是演戏高手,厉害得紧。
其实怨不得别人,要怪只怪她自己,要么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