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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桐心中一紧,刚刚她只顾着见到父皇之后的欣喜,而他——真的在这里?!
西桐大概知道他的身世,在别院时也问及他的过往,自然知道他经历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此时他一句“羡慕”蓦地让她的心跟着柔软和伤感了起来,再转头看过去,才忍住仿佛又要滚落的泪水。
只见大帐长案另一侧,默然坐着一道人影,烛火摇曳间,一身黑色的铠甲隐隐闪着幽暗的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军服,竟为他的妖娆带了几分凛然的冷意,而甲间隐隐的血污,似乎还昭示着刚刚他必是经历了一场血战,那么……他可曾受伤,而他身上的伤又是否会因着这场厮杀而复发?
一时之间,她的目光痴痴落在他胸前心口的位置,然而问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此时却见江灿款款起身:“淮风国江灿,见过公主殿下。”
他眼中的清冷不散,唇边淡淡的笑意不减,他的礼数恭谨而周到,一切自然得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路人。
西桐的心蓦地紧了紧,于是也向他回礼:“燕颖木氏西桐见过灿王爷。”
话音未落,却忽闻昭帝轻咳了一声,帐中的贺全儿忙道:“陛下,刚刚你宣了刘太医在医帐里候着,是不是……”
“父皇,您受伤了?”西桐忍不住惊呼,上下打量着昭帝,这才看到他右臂处包扎了起来,白色的棉布间还有些斑驳的血迹。
“无妨,不过是擦破了点皮,你父皇身经百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昭帝笑着安抚西桐,西桐叹息要不是在场还有外人,她也许会直接去查看父皇的伤,但毕竟在别国王爷面前,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
一旁的贺全儿忙笑道:“陛下真的只是被箭擦破了些皮肉,并无大碍,刘太医已经诊治过了,眼下不过是再换些药罢了。”
昭帝目光掠过江灿,笑道:“若不是灿王爷出手相助,朕的伤只怕就不止这些了。”说罢,他的手轻轻按了上西桐的手,淡淡笑道,“朕去换药,桐儿替朕招待一下灿王爷,一会儿朕还有要事同灿王爷商量。”
这最后一句,语气微沉,西桐知道,那是父皇以君王身份在吩咐她。可是父皇明明知道她与江灿……而他留下自己,究竟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
明灭的烛火暗自摇曳,映着几案彼端那人俊美风流的一张脸,而那张脸此时隐去了种种妖娆,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青磁茶杯,安静得——不似那个西桐熟悉的江灿。
或者,她一向都不了解他。
更让她费解的是,他明明自称是淮风国有要事要办,可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平野关?
似乎感受到了西桐的目光,江灿抬起头,淡淡瞥了过来,眼神漠然疏离。从与他相识,他还从未用这般的眼神看过她。
但她知道,离开那晚,她伤他甚深。有几分负气,却也有几分是真心想着,让他生气,让他绝望,或许他便会对这段感情死了心,可想不到,到头来最伤最痛的那个人,却不仅是他。
手指轻轻划过掌心,那日曾经青紫的地方最终被她掐得鲜血淋漓,加之这几日握缰纵驰,尚未愈合,一碰便痛入心扉,一如此时他看她的眼神带给她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她刚要开口,却见江灿已经别开眼去,忽然道:“来人,上茶。”
西桐下意识看向他面前的茶杯,还未多想,却见已立即有人掀帘而入,一身侍卫装扮,江灿淡淡扫了他一眼:“还不给你家殿下上茶。”
那侍卫一怔,忙匆忙出去,片刻便捧上热茶。
西桐抿了抿略是干裂的唇,这才想起因为赶路竟大半天没喝过水,竟眼眶微热。
忽然却又听江灿笑道:“是本王多事了,还望殿下勿怪,本王忘记了,本王是外人,不应当管贵国内务。”
西桐闻言,心中一痛,她当然知道他言外之意,静了下才缓缓抬眸:“既是如此,西桐却不知王爷为何会在燕颖营帐?”
江灿神色不变:“淮风既已同燕颖结盟,便当休戚与共。”
结盟文书是西桐亲自参与的,包括了通商、易技、互派使臣的文化交流等,却还暂时没涉及到战事上的协作互助,可他的应对却也让她无从辩驳,毕竟从刚刚父皇的言谈中所知,若不是他是及时相救,父皇也许会身受重伤。
张了张口,想问父皇受伤的经过,却听到江灿手捂胸口低声的咳嗽,西桐心中蓦的一紧:“你的伤……可好些了……”
江灿眉尖一动,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笑道:“谢殿下关心,可是本王都不知身上有伤,殿下又如何得知?”
西桐愈发肯定他是在跟自己赌气,想不到心机深沉至此的堂堂一国王爷,竟在拿自己的身体跟她赌气,想笑却愈发觉得眼眶发热。
蓦地……隐隐一直觉得不对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透着迷雾渐渐清晰明朗,恍恍然直逼心底。
他说,父皇让她回宫,其实父皇并无此旨意;他说,淮风国有要事,其实他急着离开,根本不是因为淮风国事。
或许他是怕她得知父皇御驾亲征而赴平野关,身临险境,若她听从了他给她的安排,或是没在途中遇到东诚大哥,只怕此时已近燕颖京城。
而如果她不来平野,又如何能够知道他为燕颖平野关之战,带伤涉险?!
她本以为欧阳昌三日前出现在“栖桐别院”一事是江灿有意瞒她,如今想来这三日想必他也一刻未眠,只为安排淮风朝事,只为尽早脱身前来边关!
这一切,远远超出了淮风与燕颖所谓的“盟约”!
西桐猛地起身,盯着那几案彼端明灭不定的身影,这一切也许只是猜测,也许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她倒真是情愿猜错了这一切,可是她却知道,这样任性而为和不计后果的事,他——做得出来!
一步步走近他,直到站在他面前。
然后,她像那日一般,缓缓跪坐在他面前。而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
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很疾很快,一点不似他表面的平静淡漠,那掩盖在种种可以收放自如的面具下面的很深很深的心思,终于被她,如此轻巧地识破。
“江灿,江灿,江灿……”她一声声唤他,哽咽着,“值得么?值得么?值得么?”
“那么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似浸在水中的棉,愈来愈沉,自被她晶亮的目光和沉稳的步伐紧逼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所有的苦心设计都已经被识破,直到此时见她不答,只是咬唇不语,他忽然动力拉下她的手,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扶在她的后颈间,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的唇,没有淡漠疏离,亦没有风流拔挑,甚至没有了他一向待她的怜惜宽厚,竟似暴风骤雨般狂烈,夹杂着隐忍了许久的铭心痛楚,刻骨相思,倾心动情……让她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回避和闪躲。
西桐吓了一跳,用力去推他,可那风流妖娆的身体此时却似钢铁般坚厚,任她如何用力也推不动。
她知道他的伤在胸口,她知道其实只要如那日在燕颖国境送别时他轻薄她,她狠狠掐在他伤口处那般,便可以随时脱身。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她,却宁愿伤了自己,却再不愿伤他!
忽然有种绝望的感觉,明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却偏偏沉沦在他的柔情,他的体贴,他的包容,他的宠溺当中,欲罢不能!
这是不是她想要的?原来彼时的一句话,竟伤他至此——他给的,她不想要,她要的,他不能给!
心中越想越疼,她不敢动,只能狠狠攥着拳,却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更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江灿牙齿忽然咬在西桐的下唇上,令西桐痛得一颤。
此时江灿的唇却离开了她,一只手轻轻滑过她的颊,拭去她的泪,声音低如耳语:“原来我碰你,竟让你觉得这么难过和羞辱……”
说罢,他抽身欲走,西桐却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现在让他离开,他真的会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可是,这不正是她一开始想要么结局么?
西桐怔了下,想不到身体竟先于一切替她做出了选择,原来那份感情早已溶入心,化进血,再不能断。
江灿猛地挣开她的手,这一个动作让西桐心中一空,然而下一刻,他改抓她的手腕,盯着她鲜血淋漓的掌心,一双漂亮的眉骤然蹙起,眼中闪过了然怜惜和怒意:“来——”
才说了一个字,她却上前,另一只手一把掩住他的口苦笑:“你想让帐外所有人都知道,我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她的手,贴在他的唇上,忽然感觉到他的唇在她的掌心动了动,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手心痒痒的,却又很……温暖和幸福。然后,她的手,这回终于随了她的心意,轻轻划过他俊美却冰冷的脸,那刻在心底永远不会遗忘的容颜。
江灿低低叹了口气,终是轻轻拉下她的手,从怀中取了块干净的帕子和一个青瓷小瓶,打开,里面散发了清凉的味道:“这药是刘先生临行前送的,据说治外伤很管用。”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伤口和上药,那长长的睫轻微的颤着,整个面容在灯火下都柔和了起来,忽然让她有种还在“栖桐别院”的错觉。如果时间真的能够永远停留在那里,该有多好!
静了片刻,她终是轻声开口:“你……”
他却竖了根手指在她唇边:“不谈国事。”
西桐面色微红,又气又叹:“这是燕颖主帅大帐。”
“那我也不跟你谈。”江灿淡淡道,“本王是我朝皇帝御封的摄政王,兼此次出征的定国将军,本王只与贵国主帅谈国事……”
“江灿……”
早知道他的伎俩远不止这些,想不到这一边他能拉着她的手,目光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