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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不是肯不肯,而是不能。”她沮丧地说:“他一个指头伸出,可以要我死三
次。”
“老夫不问你能不能,而是问你肯不肯。”
“这……为了晚辈的命,不肯也得肯。”她只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回答。
只有太虚瑶姬了解她的性格,她缺乏决死的亡命特质,对忠于人忠于事并不认真,
随时皆可能改变主意。
她对任何人的承诺,都不是出于内心;为了惜命,她会答应任何条件。
“老夫只要求你肯,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几乎可以保证你不会受到他的伤害,会
有人保护你的安全。”白发老人认为她已经答应了,相当高兴:“你仍然随傅姑娘一起
行动,她会把细节告诉你。”
她向太虚瑶姬投过一瞥,心中暗恨。
大虚瑶姬脸色漠然,似乎事不关己不劳心。
她以为是太虚瑶姬食言背信,把她交给地位更高的走狗役使卖命。
其实她没有埋怨的必要,她也曾经出卖朋友。
不久,神剑秀士把她带走了。
她是外人,还不配参予走狗首脑们的决策会议。
离开了那些高手名宿首脑级人物,神剑秀士是十分神气的,走在大街上,就有唯我
独尊的气概。
但他有自知之明,对付不了黄自然,甚至见了黄自然就害怕,有如老鼠见猫,因此
在外走动时,身边一定带了几个心腹死党。
高唐神女是他的姘妇,通常也会跟在他身边进出,如果碰上黄自然,不至于势孤力
单,心腹们至少可以掩护他逃走。
在城内走动,他胆子大多了,谅黄自然不敢在城内撒野。
至于江家的那些朋友,他毫无顾忌不放在心上,这些江湖好汉们,还真没有几个惹
得起他的神剑。
离开南都老店,他是从便门偷偷摸摸走的。
他已经把桃花三娘子交给太虚瑶姬了,计划中他不需与浪女们配合,他有自己的人,
行动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沿大街向北走,大街这一段最为热闹,是最繁荣的商业区,街上行人拥挤,他带了
五个心腹,偕同高唐神女并肩北行。
心腹替他留意身后,人多防刺客也容易。
走在最后的心腹精壮如枯牛,凭长相也没有人敢挑衅挑野火。
大概高大粗壮的人.多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留意在离开客店的便门时,有一个
弯腰驼背,点着一根打狗棍的老花子,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即使看到了也不起疑,一个
老花子哪值得留意。
当然没有人留意,老花子的八宝乾坤袋中,另藏有一些雨花石,那是雨花台特有的
产物。
要计算某种重要的事,行动必须与计划配合得丝丝入扣,人事时地物稍有差错,就
可能功亏一篑。
但临时起意的偶发事故,就用不着花太多的心思了,只要时机一到,便毅然展开行
动,顾虑太多,反而难以成事。
老花子已经跟了许久,似乎认为时机已至,脚下加快,挤近大汉身后,左手悄然抛
出一大把雨花石,撤向右前方的人丛。
一阵惊叫,引起一阵骚动,被雨花石捣中的人暴跳如雷,一阵慌乱。
慌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神剑秀士一群人也不例外,注意力皆被引向骚动处,好奇
地拨开人丛上前察看究竟,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
断后的大汉也不例外,刚好抬头眺望,老花于已到了身后,打狗棍一伸,点在大汉
的脊心身柱穴上,贴身挽了便走,
午后不久,黄自然偕江小蕙出现在贡院街。
他仍是青衫飘飘的书生打扮,出现在贡院街是极为正常的事,贡院(考试场)已经不
再存在。
在京都北迁之前,这里改为国子监(国立大学)。后来国于监迁到鸡鸣山,这里成为
应天府学。
原有的文庙,也搬进朝天宫去了。
大明皇朝覆没,又把上元县江宁县两座县学迁入,更为热闹滚滚,就成了俗称的夫
子庙。
刚抵达成贤街口,他感到右肩后有物轻触,本能的反应是一抬手倏然转身,抬手是
防御与攻击的先兆,反应极为迅疾。
附近行人甚多,身畔有人来来往往,可是,看不出任何异状,身后没有任何可疑的
人,也没有人接近身后五步以内,更不可能有人接近至伸手可及处。
江小蕙扮书童,挟了裹剑的包卷走在前面,也听到他不寻常的声息,修然转身戒备。
他一征,怎么一回事?
蓦地似有所觉,伸手向后一摸,摸到腰带上的一角方胜,是颇为精良的官堆纸叠成
的,学子们喜欢使用这种纸。
他毫不迟疑地打开,心中暗懔。
被人接近身后,他竟然一无所知,不但触及他的肩后示意,而且早一步把纸折的方
胜塞入他的腰带。
如果这人存心要他的命,他哪有命在?在大街上行刺,需要超人的胆气和经验高超
与技巧。
“怎么啦?”江小蕙讶然低声问。
“像是你的人向我传讯。”他立即将方胜揉成一团,丢入口中吞食。
“怎么可能?要传也该传给我呀?”江小蕙诧异。
“海叔的人奉到指示,不可冒险接近你,一方面是怕被走狗的眼线盯住,一方面怕
引起你的误会出手攻击。”
“讯息怎么说?”
“走狗的重要人物在朝天宫附近的南部老店,建有秘站指挥城内走狗,要我们小心。”
他说出简要内容:“也许传讯的人不便传给你,干脆直接交给我了,这位信使非常高明,
海扬波真掌握了不少人才。”
“我……我仍然感到奇怪……”
“走吧!去南都老店走走。”他止步往回走:“让走狗们明白,我们有找到秘窟的
能耐。”
“希望那个什么太虚瑶姬在秘窟,哼!”江小蕙想起那妖女就生气,把疑惑丢在脑
后了。
妖女不但把她剥光遂寸查验她的胴体,而且曾经说黄自然是天下最杰出的男人,弦
外之音显然在打黄自然的主意,也表明要用重金收买黄自然。
人与人之间,相处愈久,相知也就愈深,不论是友情或爱情,会因相知了解而逐渐
浓厚。
几经患难,她的一颗芳心,已完全寄托在黄自然身上了,当然她知道黄自然是杰出
的男人。
昨晚她藉几分酒意失态,其实是内心蕴酿已久的秘密借题发挥,并非临时起意的激
情。
这期间,她所接触与黄自然有关的女人,委实令她感到沮丧,大有自感形秽的感觉。
太虚瑶姬说她是绝世的完美女人,她却不同意这妖女的看法。
就算她真的绝世完美吧!毕竟仍然是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除了反抗传统,敢穿一
些漂亮的衣裙之外,她哪能算是美女。
脸上乳毛不能夹除,不可能薄施脂粉,不能梳美丽的发型,不能佩美丽珍巧的首饰,
不能……总之,女性的美感皆无从发挥。
而与黄自然有关的女人中,都是艳冠群芳的妖姬型尤物。
连出身邪道门下的杜彩凤,也不理会世俗的责难,打扮得像美丽的凤凰,浑身绽放
出诱人的魅力。
她哪能比?她必须做黄自然的女人,虽然那是情妇的卑贱称呼,但她是甘心情愿的。
最重要的理由,是一旦她不是处子,走狗们就不会捉她了,黄自然也用不着和走狗
们拼命了。
她感到失望,她仍然是处子。
她的怒火,转投在太虚瑶姬身上了。
“我警告你。”黄自然含笑挽住她的手并行:“离开她远一点,再苦练十年,你也
奈何不了她。真到了非碰头不可,切记把你的心神,凝聚在剑尖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用游斗术应付。当然,我不会允许她找上你。”
“我……我要……”
“你什么都别想要,小妖怪。”黄自然有伸手拧她白嫩脸颊的冲动:“必要时,我
把你背在背上,或者揣在怀里,不能去斗一个练成九转玄功的妖女,我可不想再让你吃
苦头。”
她心中狂跳,情不自禁偎入黄自然的肩下,忘了自己是书童装扮,有挤入黄自然怀
中的冲动。
“我……我听你的……”她用痴迷的鼻音喃喃低语。
她觉得,黄自然如果这时能抱住她,该多好?可惜这里是行人众多的大街。
爱侣之间,随感情的发展,而逐渐产生亲密的胴体接触,也就是所谓手眼的温存,
将随时间而增浓,有如急流放舟激浪下滩,只能进而不能退,很难中止或在原地踏步。
比方说已经开始亲对方的脸颊,下一次很可能进至亲吻才能满足了。
那是本能,后天的教养克制很难阻止发生的。
愉快中,她也感到有点诧异,她竟然毫无困难地,表现出女性百依百顺的柔情。
她人生得美,聪明活泼武功惊人,过去所表现的是骄傲自负,眼睛长在头顶上,以
叱咤风云的侠女自居,连她老爹的亲朋,也知道她刁蛮任性不好惹。
“这我就放心了。”黄自然亲热地挽住她的肩背脚下加快:“白天在街上,走狗们
不敢行凶。我们也不必做得太过份,避免官府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我们只要到店
中走走,便达到示威的目的了,用不着见了那妖女就火冒三千丈,公然打打杀杀是犯忌
的事。”
“我实在不能原谅这妖女。”她恨得直咬银牙。“她又妖又娟说的话会迷死人,说
她的人不在,不需担心对我们不利,拼命灌你喝酒,结果,一出酒楼就伏兵齐出,今后
见面,她如果……”
“她仍会使用各种笑里藏刀的手段,和我们纠缠,只要她不直接向我们袭击,我们
就不能向她来硬的。所以.今后得费些心机,应付她的阴谋诡计,必须制造通她走险的
机会。”
两人谈谈说说,暗中留心是否有限线跟来了。
黄自然有理由相信,盯梢的走狗人数可能不少,但如想发现先前传讯的人,可没有
那么容易,因此颇为放心,他的消息比走狗们灵活些。
午后,两人出现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