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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没有听清,跟着匆忙起身,便分了手。好在那许多年老力衰的一些骡马轿夫均被恶霸安置在一处楼内,当狗官亲未起身前,待他们还是真好,吃用皆全。那楼在一坡上,虽不似正面楼台讲究高大,放在苦人眼中,也是一所天堂,何况又是避难时候。三弟先命人暗中试探口气,都说主人极好,只官亲可恨,连雷八日前身受毒打,竟会有人说他说话太野,咎由自取,不料头一起狗官亲刚走,便改了样子,第二次挑人时,恶奴示威,一言不合,扬鞭就打,说了许多狠话,走时,并说人已少去一半,连先前送他们的酒肉食物也顺手取走,这才明白过来,全都悲愤,困在水中,无计可施。那地方离我们颇远,天又阴黑,不怕被人看见,狗官亲固该万死,三弟主意多,也许暂时留下,还有用处,故此不令伤害。据金儿说,这厮只是吓晕过去,并未受伤。你们初来,要我领路,不能走快,故令先走。到了北山崖,包你们痛快,忙什么呢。”
三人便间发难经过,黑女方答:“话长着呢,此时虽将信号发动,也只传令各路准备,你们李大哥正忙着布置,此时还未赶到北山崖,敌人防御又密,本来那些教师打手多是饭桶,不料老贼,心计甚深,早在一月以前请来好些能手,事前毫不露出,我们虽得到一点信息,并不知他深浅。到近一两日,才听说来人本领甚高,内有几个并还带有好些毒药迷香暗器,猩人便为毒箭所杀,实在厉害。老贼身旁还有三个水性极好的,也是方才知道,好些事连狗子均被瞒过。另一面狗子原是到处约请能手,内有一起新由山西赶来,途中为雨所阻,也是昨夜今早相继赶到,我们虽然必胜,但是我们的人不是以前受过大害的,便是被他多年残害压榨、快要断气的本庄土人,将来大家重建桃源庄,最要紧的便是人力,这大一片土地,多保得一个好人,便多生出一些力量,多开垦出好些田地。我们这些当首领的人,必须事前仔细打算,一举成功,少伤一人是一人,万不可冒失乱来。因此敌人虽被困在水中,他那外援也被隔断,我们成功在即,反而格外郑重起来,你看信号发出之后,我们的人暗中只管准备,只等二次号炮一响,四方八面,全数出动,暂时表面上还和方才一样安静,哪里看到我们一点人影。至于你们所问的事,说来话长,到了北山崖,如还不曾动手,我再详细对你们说罢,前面就快到了。”
说时一行四人已将那片山崖走完,由一条残破的飞桥上走过。那桥原是竹丝芋麻结成的十多条长缆,连系两崖,虽是两面崖顶最厌之处,相隔也有三丈来长,上面铺着木板,两面还有栏杆,年久失修,多半残毁,只中心还有几条可用,久已无人来往,近由李诚暗中试探修理,将上面一些残破木板扎好,方可渡人。就这样,人到上面,还是摇晃不停。下面便是那条大壑,为了水已上岸;涨起老高,只听水声如雷,与前面瀑布洪流交应,震撼山野,黑暗中看去,反倒没有平日危险。再一转侧,便是去往北山崖的途径,前面两盏红灯已早望见,相隔也不甚远,这才看出正对瀑布下面还有一片小山崖坡,红灯便挑在上面。为了中隔大壑,小山脚四面皆水,绕过瀑布,再由一条通往对山的绳桥,方可到达山上,与李诚等人会合。
三人跟着黑女边谈边走,见敌人庄园左近,仍是灯火通明,灿如繁星,倒影入水,上下相映,水势似已不再高涨,只见灯光照耀之下波涛滚滚,随着夜风,不时卷起许多浪花。好些楼台亭阁的影子落在水中,不住晃动,弯曲乱闪。楼内男女往来,历历可观,仿佛杂乱,四外却是静荡荡的,风声水声之外,更听不到别的声响。园中好些花木虽被淹没,许多大树的枝梢依然伸出水面,吃灯光一照,仿佛水面上生着许多瑶草琪花,一丛丛浮在那里,又是鲜明,又是清丽,一眼望过去,直似千顷汪洋中,涌现出大小数十百幢水晶宫阙,银灯雪亮,里外通明,富丽新奇,气象万千,真比画图还要好看,哪看得出此是无数土人血肉汗水堆成之物,此时业已布满了杀机,转眼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韩奎毕竟多年老江湖,久经大敌,颇有识见,见对面楼房既多,分布又广,楼窗房顶到处都有防守的人,刀光矛影,不时在灯光水影中闪闪生辉,看去戒备甚严,如临大敌,剑拔弩张,仿佛无隙可乘。回头北山崖这一面半坡上李氏弟兄主持发令之处,却是暗沉沉的,初来时只有两盏红灯挑起,下面生着一堆柴火,许多穿得又破又旧的土人聚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山洞,除中心大堆熊熊烈焰正在燃烧,照得那些蓬头垢面赤足半裸的土人的头脸都成了红色,好些地方还是暗的。快要走到,坡上的人才又添出三堆地火。定睛一看,原来那些土人均在各做各事,洞中妇孺居多,里面也有火光,不时往外传递出新搓成的麻索火炬木梢之类物事,好似男男女女各有所事,不见一个空手。相隔这近,也听不到一点喧哗呼喊之声,只是埋头立足,按部就班,一毫不乱。看去破破烂烂,双方一比,相去天地,不知怎的,无形中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象。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紧张而又镇静。有的还在忙着钉扎木排云梯等器具,多半完工。大家都在动手,如非内有一个蒙面白衣的人偶然往来指挥,仿佛大家都是主持人,决看不出内中还有首领。
那蒙面人便是李氏兄弟之一,哪像对方那样时松时紧,敌人未到,先就装模作样,乱成一堆,照这双方神情,不等动手,胜负已分。料知秦贼父子转眼败亡,想起自己不是回头得早,今早如在对面手下,做他鹰犬,定必同归于尽无疑。
韩奎正在有时心寒,有时暗幸,相隔连系两山的飞桥已只丈许远近。黑女先喊三人立定,笑说:“这条飞桥,今日才就原来破桥修好,虽然换上新绳,上头木板已全撤去,韩兄会武功的人,自然好走,他两个恐走不过去,待我去到那面将藤圈取来,就好过了。”说完,人还未走,对面忽有一人跑上山顶,笑问:“是李大嫂么?金儿已先来了。”黑女略答几句,那人在黑暗影中把手一扬,只听习习连响,便有几付藤圈顺着一二条长索飞来,黑女接到手中,便令猪儿先上。雷八见那东西乃是五个绳圈,一大四小,套在三根长索之下,两岸绷紧,大的一圈将人拦腰套住,手脚各挽套上一个小圈,另有长索拉引,人便凌空而渡。崖这面地势要高得多,顺势而下,虽极省力,到时难免双脚撞在崖上;又在对面崖桩上面做了两个大软兜,将脚挡住。如往上走,另有绞盘长索,一拉便可滑上。所有机关,却在对面。紧贴旁边便是方才所说绳桥,也是三根并行的长索,中间另用粗麻绳和木叉将其绷紧,缠成宽约二尺的绳板,壑宽三四丈,加上高低相差,长达五六丈,一旁虽有长索可当扶手,为了太长,悬在空中,已往下弯作弧形,人再一走,更往下沉,又是软体,不住颤动,下临好几丈阔的大壑,稍微有一点风,便和打秋千一般,往来乱晃,没有武功的人,如何能够安然驰过?只得跟着猪儿,也将藤圈套好,相继往对面山头滑下。
韩奎这时早已心平气和,不愿逞能,也想将圈套上,黑女笑道:“我知韩兄武功甚好,何必费事?此桥看去虽险,只将势子稳住,并不妨事,何况旁边还有扶手,我们一同过去便了。”韩奎只得应诺,便请先走。黑女素来爽快,笑说:“我来领路也好。”
便往桥上驰去。韩奎见她走得又稳又快,也未扶那旁边飞桥,身子笔直,急驰而下,只见那又软又长的绳桥略一颤动,一条黑影已到了对面山头,桥也并未摇晃,好生敬佩。
心想:“李氏兄弟夫妻真有过人之处,好些地方均是天然练成,与寻常武家不同。”心念才动,忽听对面金儿低啸,跟着便见一条小影由半山朝下飞落,其急如箭,手中好像还拿有东西,也未看真,晃眼投入水面上暗影之中不见,随听对面笑语呼喊之声由前面崖坡上隐隐传来,仿佛有什事情发生,与方才各人静心力作情景不同。黑女到了对面,也只招呼了两声,人便无踪,似已上去。再看对面秦贼园林,正面楼台已被山崖遮没多半,只有灯光闪耀,映得上下水天齐作红色。右角两所楼房顶上防守的人忽又起身,往来急驰,隐闻呼喝之声随风吹到,再听已无声息,看去甚乱,知道敌人已是危机四伏,一触即发,看神气也许出了变故。急于往看,并与李氏兄弟相见,便往绳桥上走,刚到桥的中腰,隐隐闻得两声马嘶,料知大侠七星子李诚赶到,这面的人只一会合,一声令下,当时发难,心更紧张,忙使轻功,加急驰过。
到了山顶,朝下一看,对面水面上那些楼台亭阁,灯火通明,并无异状,前面楼窗内外防守的人反到少了一小半,楼前停泊的小木排上面均已有人,内中一付木排业已摇走。刚刚摇走,但又不似来此对敌神气,走的是往楼后一面。猪儿刚由下面迎上,见面笑说:“韩二哥,我听说快动手了,不是要等李大哥到来发令,业已杀上前去。方才我听大白啸声离此不远,这两匹马能够泅水,和鸭子差不多,不知何故,还未见人。这一面虽然天黑,他那白人白马老远便可看出,你留神看西南方,我想也快来了。”说时,韩奎正跟着猪儿往下绕走。因那小山又高又陡,只半山坡上一片平崖,和狗子藏酒的一座大石洞,由上到下,必须绕后山危崖小径蜿蜒而下,快到山麓,侧转绕走上来,方到前面,不能越山直下。猪儿最热心,初来不知细底,一到对山,便往下冲,上面又黑,一脚踏空,朝下滚落,幸而下面有人,将其接住。雷八后到,被对山放藤圈的人引了下去,未受虚惊;否则也是一样。猪儿见黑女由上飞落,间知韩奎随后就到,忘了韩奎手有千里火筒可以照路,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