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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子黑能敌曹操,可受辱巾帼,也可使天下归司马氏……”
顾怀袖听得愣住,她不过随口一语,张廷玉竟然引经据典说出这么多离经叛道之言来。
张廷玉难道不是打小学的孔圣人?
怎地……
兴许是顾怀袖一副呆滞的表情取悦了张廷玉,他回身来拈了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而后又道:“由此可见,你夸我脸黑心厚,日后为夫定能成大事。多谢娘子吉言,不胜感激。”
果真是个脸皮厚的。
顾怀袖差点给他气晕过去,看张廷玉偷了一块栗子糕乐呵呵地出去了,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按理说这词儿是自己说出来的,张廷玉之前不可能从别的地方听到过这新奇名词,她一说出“脸厚心黑”,这人立刻能翻出一大堆的例子来论证自己其实是夸奖他,也真是……
想想竟然令人发笑。
顾怀袖仔细琢磨了一下,未必不是这个理儿。
脸皮姑且不论,心却是黑的。
她吃了两块栗子糕,又放下了点心盘子,出去看张廷玉。
他们这一个院子贴着府墙,下面有花架,下面种了不少的花,张家人不在,有个郑伯却将这里的一切打点得仔细。
张廷玉看着花架下面一张石桌,比划了一下,思忖着这里能放张棋盘,往后指不定可以品茗下棋。
顾怀袖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 便听见墙外满一阵欢声笑语。
她奇了怪:“旁边这是?”
张廷玉对张家大宅也不是很熟悉,毕竟张家常年都在京城,回来祭祖也不是很频繁,偶尔在龙眠山那边,大宅这边走动次数不多。
他找了郑伯来问:“隔壁这是?”
郑伯年纪老迈,供着身子,背有些驼,不过因为这一回二爷回来长住,他想着府里也热闹一些,高兴得满脸都横了皱纹。
“回二爷的话,隔墙就是叶员外家,也是咱们桐城望族。家里有两子一女,现在多半是府里的姑娘跟丫鬟们玩闹呢。”
顾怀袖只是抬起头,看着院墙那一头,有几枝漂亮的三角梅斜了出来,隔壁倒似乎关不住这梅花儿。
她忽然想起来,这叶家自己也听说过的。
之前街坊邻居们送东西来,顾怀袖着人去回礼。
因着当时送来的东西都是别人胡乱塞的,也不跟平时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一件一件全部记下来,所以便叫认识人的丫鬟去送回礼,不过回来报的时候说有叶家没收这礼,回话的说他们叶家没送过张家礼,叫他们不必客气,礼尚往来,没礼何必往来?
就这样,送到门口的礼物又被人退了回来。
顾怀袖想着,一时笑了起来:“别是恶邻在侧的好。”
张廷玉不知道顾怀袖那边的事情,只跟郑伯说了说院子里这一片花园的布置,没一会儿太阳便落山了。
顾怀袖坐在那花架石桌旁,打着呵欠,有些困了,只等着张廷玉忙完。
“挑好养活一些的栽种吧……到底,二少奶奶不是个勤快人……”
原本是想栽些金贵的玩意儿,可张廷玉转念就想到顾怀袖的秉性,干脆地省了,直接摆手跟郑伯说要好养活的。
顾怀袖听见这一句,也不反驳,很想说最好种仙人掌,可想想一点也不雅观,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
张廷玉走回来,看她懒懒坐着跟没骨头一样,只道:“累了就进去坐。”
“嗯。”
顾怀袖点头,起身,刚准备跟张廷玉一起回屋去,便听见院墙那边又吵闹了起来。
“哎呀,小姐!当心快下来啊!”
“谁让小姐上去的!”
“哈哈,你们抓不到我了吧?我把这一枝梅花掐下来,就好了。”
正听着,那院墙外头忽然冒出来一个头来,梳着双螺髻,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
她伸长了手去够枝头的梅花,结果一不小心看到这边的墙下竟然站着两个人在看自己。
那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姿,瞧着扎眼,让人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眼睛一转,便瞧见女子旁边的那一位爷,一身竹叶纹的湖蓝缎袍,眉目俊秀,清隽而沉静……
“啊……”
这一位几乎要站到墙头上的姑娘,忽然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变红,脚下一跌,便直接栽了回去。
里面一阵鸡飞狗跳,丫鬟们尖叫的声音,婆子们训斥人的声音,真是停不下来。
顾怀袖瞧着那斜支出来的几枝梅花,却道:“满园春i色管不住,一支红杏……啊不,红梅,出墙来。”
她意味深长看着张廷玉。
张廷玉心说这关他什么事,不过看辜怀西这一瞬间拈酸起来的小家子气模样,他倒感觉出几分温馨来。
“就你想得多。”
想得多?
顾怀袖能不想得多吗?
方才那叶家姑娘,见了她都没吓着,偏生一见张廷玉,就羞红了脸一下缩回去,怕不是一下见着了外男的原因。
谁叫张廷玉这厮长得还挺人模狗样?
顾怀袖开始暗暗琢磨了起来,反正他们一家谁都没见过叶家姑娘,张廷玉也没见过。
若是叶家姑娘说自己见了邻家公子……
呵呵。
你叶家姑娘真不要脸,我家爷还没见过你呢。
顾怀袖挑了眉,回头却对郑伯道:“老伯,回头把这墙给我砌高三尺。”
郑伯冷汗,应了声“是”。
张廷玉:“……”
作者有话要说:3更,晚安。
☆、第七十七章 相思病
却说那一日在江宁分道扬镳之后,廖逢源则一路往扬州而去。
张廷玉给他的主意,廖逢源已经思虑再三;在行船途中观察了这邬思道很久,可一直没能瞧出个深浅来。
眼看着将要到地方;廖逢源终究还是听了张廷玉的,去找这邬思道。
邬思道看见廖逢源出来找自己;倒是完完全全地一怔;根本没想到:“廖掌柜的这是……”
廖逢源这是要求人;态度肯定好很多。
他很隐晦地问了廖逢源对过河钱这件事的看法;邬思道却警觉地一个字没说。
到底这种事情跟他这样得升斗小民实在没关系;怎么廖逢源会忽然之间来找自己?
邬思道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廖逢源就必须把话往清楚了说,他没提张廷玉,只道:“邬先生乃是位有大才之人;敝人不过是一介商人,没有你们这样的聪明人看得清楚。那一日听您与张二公子说话,看您见识高深,所以特想请您来我这里帮个忙。”
帮忙?
廖逢源不过是一个商人,有什么可让邬思道帮忙的?
仔细地想想,也不过就是过河钱那一件事。
邬思道心思一转,便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打量了廖逢源许久,却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半点盘缠,这廖逢源让自己帮忙可不是白帮。
古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他邬思道却是要被这三分钱难倒的英雄汉。
邬思道只道:“外面风大,廖掌柜的不如请在下进去说?”
到底是文士疏狂,邬思道虽是一副寄人篱下的模样,可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廖逢源心说有戏,连忙请了邬思道进去吃茶说话。
两个人恭维了几句,邬思道却已经猜到自己是要当这商人的智囊了。
说的也无非是某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邬思道都没想到自己有这样大的胆子。
到底人还是不能穷,穷疯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数年之后,邬思道回想起这一年夏初,在运河上遇到的事情,几乎可称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迹。
然而,究其所以,还不是被“穷”给逼的。
以至于后来,他常说“腰缠万贯不差钱,五湖四海,爱来不来”。
而今日,邬思道只想起来问一句:“那张二公子究竟是何人?”
廖逢源只一笑:“当朝张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罢了。”
他也加了“罢了”二字,无非因为张廷玉名声不显而已。
邬思道思忖廖逢源对自己前后态度的变化,也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揭穿,只是与廖逢源一道下了扬州。
廖逢源这边则是在拉拢到邬思道之后,便修书一封给了张廷玉。
“业已求得邬先生相助,其为人也,奇才,甚有韬略。张二爷诚不欺我也……”
张廷玉看完,只将这信凑到火苗上烧了。
一旁顾怀袖看了,只道:“你这性子未免也太谨慎了,真若是往后还要用到这些信件,你该怎样?”
张廷玉看着手中那纸燃起来,明晃晃的火焰就在他指头前面闪动着。
他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交朋友,也是一个道理。”
“你与廖掌柜的倒真是忘年交了。”
顾怀袖口中含着讽刺,她倒觉得张廷玉跟廖掌柜的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反正顾怀袖是不大理解。
张廷玉则道:“你是否看着现在是廖掌柜的在求我帮忙,所以见着仿佛是求人办事的低人一等。实则不然,他将我当成了朋友才与我说这事。再说了,若是我有一日问他借个三五万两银子,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各取所需,也能成为朋友。”
说白了,还是利益关系。
只是这利益关系是因至交好友的情谊起来,所以显得格外高贵那么一些。
至于旁的,顾怀袖只低头一笑:“你坑了那个邬思道,不怕哪天人家反过来坑你?”
张廷玉一副讶然模样,却慢吞吞道:“我何时坑了他?怀袖说话可要注意,我这是帮他。”
不一定人人都要上那贼船。
现在的邬思道多半是走投无路,才会屈就于一个巨贾智囊的位置。到底是龙困浅滩,现在没办法,跟廖掌柜的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了。
顾怀袖是知道邬思道后来乃是有名的绍兴师爷,不过想想他现在当人背后的智囊,其实也不委屈了他。这方向,总归没错。
顾怀袖呷了一口茶:“怎么说都是你们爷有理,我出去瞧瞧外面那墙。”
前几日刚刚来,就吩咐过郑伯将隔壁与叶家的那一堵墙给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