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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怀疑倾向,早就使保守派疑窦丛生,格外警惕;那首附在《海盗》第一版书末发表的《致一位哭泣的贵妇人》,更激怒了执政的全体托利党人。而当统治者及其传媒终于看清:从文学到政治,从生活到诗歌,拜伦几乎每时每刻、事事处处都在蓄意反叛传统、挑衅现实、批判统治阶级,煽动反抗激情时,他们更是恼羞成怒,磨刀霍霍。因此,当拜伦的妻子米尔班克提出与他分居时,仇恨和嫉妒的火山终于爆发,谩骂、诽谤、诅咒的灰屑铺天盖地地压在了他的头上。他在一夜之间被英国社会抛弃了。
1816年4月25日,拜伦乘船离开英国,从此走上永远漂泊异国他乡的不归路。
英雄相识
邂逅雪莱
诗人拜伦波澜壮阔的一生本身就是一部伟大的史诗。而在这首史诗的许多戏剧性的高潮中,颇为引人注目的一幕是他与另一位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相遇及其友谊。
那年四月,拜伦被迫离开英国后,乘船首先到达比利时的奥斯坦德港。茫茫未来,何去何从,他踌躇未定。巴黎那边传来了明确的讯息:因为他是所谓“思想危险分子”,法国政府禁止他入境。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坐马车从比利时溯莱茵河到瑞士。或许是上天存心要使那块伟大的遗迹载入诗的不朽丰碑,或许是上苍看中了诗人杰出的抒情才华,当拜伦走到布鲁塞尔时,马车突然坏了。他只好暂时中止了行程。利用那段宝贵的时间,他去凭吊了滑铁卢战场,从而有了《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第三章第十七节以下的那些绝妙的佳句。
随后,他沿莱茵河继续向东前行。5月25日抵达日内瓦,下榻于塞切隆的戴让旅馆。面对波光粼粼的日内瓦湖,拜伦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凭吊滑铁卢战场时,那种对人生和历史的巨大悲怆感怀在胸中激荡,而自身那波峰浪谷般的坎坷经历更不堪回首。他觉得自己已经心力交疲,憔悴苍老了。在旅客登记簿上签名时,在年龄栏内,他提笔慨然地写下:“一百岁”。
就在这同一个旅馆内,他结识了另一位被英国统治阶级驱赶出祖国的诗人雪莱。从此,他们的友谊一直保持到各自生命的最后。这是英国诗歌史上一次伟大的邂逅,是欧洲文坛两颗熠熠生辉的文坛巨星的相会。双星撞击的结果,不是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后便同归于尽,而是各自使对方的光焰更加明艳夺目,使自身升腾起一种新的光辉。至少,对拜伦来说,是对方纯洁晶莹的心灵和真挚善良的情怀,涤荡了他的身心;而雪莱那乐观向上的精神和无神论的信念,也为他的诗歌创作开辟了一个新鲜的境界,注入了一种强劲的活力。如是,我们才能看到那被誉为全诗精华和巅峰的《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第三章以及诗剧 《曼弗瑞德》。
就象浪子恰尔德的一生传奇经历总是伴随着女人一样,诗人拜伦同雪莱的相识缘于与一个女人的浪漫恋情。
原来,在拜伦出国之前,他接连收到一个匿名女子的情书,要求与他见面。当时诗人正处于英国社会舆论的四面围剿之中。他起初以为是圈套,没有理睬。后来那女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她在信中写道:“我不期望你爱我,我亦不值得你爱……你反对下面的计划吗?星期四,一同到市外十里的地方去。在那儿我们将自由自在,无人知晓。第二天就可以回来了…… ”在读到随后一封更具体的信时,拜伦终于动心了。他们共度了一个夜晚。这个大胆的浪漫女子名叫克莱尔·克莱尔蒙特,她是雪莱的妻子玛丽·葛德汶的异母姐姐;而拜伦的私生女阿利格拉,就是她与拜伦短暂感情的收获。
对并没有根除贵族恶习的拜伦而言,与克莱尔的那一夜不过是逢场作戏,满足好奇和寻求刺激而已。他对克莱尔毫无恋情,事后也就忘得一干二净。当他下榻日内瓦湖畔的旅馆时,他才大吃一惊地发现,那个姑娘早就在此等着他了。同她在一起的就是她的妹妹玛丽和妹夫波西·比希·雪莱。在她的介绍下,他俩相识了。
在日内瓦重新见到克莱尔,这使拜伦满心不悦。但这种不快在与雪莱的频繁交往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孰瑜孰亮
猩猩惜猩猩,英雄识英雄。三年前,雪莱在《麦布女王》出版时曾赠给拜伦一部,但他们的交往亦仅此而已,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尽管如此,共同的坎坷际遇,同样的杰出才华,对传统和专制政治的同仇敌忾,对被压迫被奴役民族的一致同情和对独立、自由及人类理想境界的共同向往,使他们一见如故,顿成知己好友。
雪莱此时尚未成名,但拜伦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一个伟大的天才诗人。他甚至因感觉到对方比自己更富于才华而有时不免露出一丝嫉妒和小气。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深深为雪莱的坦荡胸襟、真诚的品质、高尚的人格和为人类幸福理想而奋斗的明确信念所吸引。这是他生平碰上的第一个内心与外表完全一致、人格精神完美无缺的人。雪莱也曾经历过坎坷的童年,酷虐的家庭,痛苦的失恋和失败的婚姻,受到反动政治和法律的压迫;但他并没有拜伦式的那种孤独和阴郁,他象天使般的美丽和纯洁。拜伦几乎被这位比自己年少四岁的天才征服了。他们一起荡舟湖畔,周游城邑;一起讨论人生,讨论自然。如果说雪莱惊赞拜伦的天才而打心眼里敬重和服膺他的伟大,那么拜伦则更多地接受了理想主义者雪莱精神上的影响,汲取了后者的无神论思想和宇宙人生观念。
数年前,他还写诗大骂华滋华斯;而现在,部分由于雪莱的引导,部分因为置身于这种乐而忘忧的湖光山色之中,他逐渐地领略了华滋华斯诗歌的神趣,从而在他自己的诗剧 《曼弗雷德》中出现了类似的主题旋律。在拜伦的《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第三章和《曼弗雷德》以及后来的《该隐》中,不少地方都受到雪莱思想的启发和影响,有的地方就是听取了雪莱的意见后改写的。没有雪莱,很难设想我们今天还能读到拜伦的那些最受人推崇、最精彩的诗歌章节。没有他俩的相识,更难设想我们能读到那煌煌大著《堂璜》。前面第二节我们曾提到,正是因为雪莱的及时鼓励和支持,拜伦才得以将那已经中辍的《堂璜》续写下去。
两位诗人一同参观了锡雍古堡——那只是日内瓦湖畔蒙特勒附近的一块岩石。十六世纪瑞士的一位爱国志士庞尼瓦曾被囚禁在古堡中达六年之久。拜伦用小刀在牢壁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据说,今天去游览古堡的人们仍然能看到诗人当初的题名。他们都为这位为民族自由而战、饱受专制迫害的志士的英勇事迹而激动不已。回来后,拜伦在一夜之间写下了那著名的长诗《锡雍的囚徒》,而雪莱则写下了《思想美的赞美诗》。那年六月至九月间,拜伦还写下了 《普罗米修斯》、《梦》、《黑暗》、《勒德派之歌》等重要诗作。
诗人间的相处是极为融洽的。不过,拜伦对雪莱的那位千里迢迢追赶而来的姨子克莱尔却没有那般友善和温柔。拜伦对女人有着类似德国哲学家尼采的那种观点。他曾受过女人的欺凌或欺骗;因此,他以恶意的鄙视和仇恨来报复几乎所有的女人 (除少数几个例外),不管她们是否真的伤害过他。在受到他的恶意对待的女子中,克莱尔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却是相当无辜而受害很深的一个。在日内瓦湖畔的那些日子里,她每天傍晚上山去拜伦的家,第二天早上下山回到雪莱的住宅。她为拜伦抄写《锡雍的囚徒》、《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第三章;同时也满足拜伦的情欲。她现在已有孕在身了,拜伦对她也已厌倦了。他极力对她冷淡,并想尽办法逼她离开。心地善良而纯洁的雪莱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办法影响拜伦。
8月29日,雪莱夫妇带着克莱尔悄然离去。拜伦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他庆幸此事“终于了结”。他写信给奥古斯塔为自己辩护:“我未曾热恋,现在也不会对任何人有爱情。但当一个女人跋山涉水八百英里前来使我摆脱独自苦思冥想的大道理时,我不能完完全全地对她扮演禁欲主义的角色……”他骨子里是贵族的本质,极为看重门第出身。尽管他为被压迫的民族鸣不平,但他却缺乏雪莱那种真正的平民意识。他只是居高临下地将平等独立等等恩赐给他们。因此,对于出身微贱的克莱尔,便只是成了他发泄性欲的对象,而毫无情感可言。1817年1月,当克莱尔生下了他和她的女儿阿列格拉后,拜伦惟恐孩子受到不良教育,径直将女儿带到自己身边;他甚至剥夺了克莱尔的教养权,不顾其苦苦哀求,硬将幼小的女儿送入了修道院。女儿五岁时就夭折了,死在修道院里。这未必不是拜伦的过错。因此,当马克思从政治观察的角度说出下面的话时,不能说没有一定的理据:
拜伦和雪莱的真正区别是在于:凡是了解和喜欢他们的人,都认为拜伦在三十六岁逝世是一种幸福,因为拜伦要是活得再久一些,就会成为一个反动的资产者;相反地,这些人惋惜雪莱在二十九岁时就死了,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革命家,而且永远是社会主义的急先锋。
《曼弗雷德》
八月里,英国诗人马修·路易斯来看望拜伦。他把歌德的《浮士德》念给拜伦听。容易激动的拜伦真正激动起来了。浮士德的苦闷和追求,与魔鬼靡非斯托非勒订立的契约,还有与玛甘泪的悲剧,这些不正是他自己所非常熟悉的么?于是,一个只属于他的骛傲不驯、铮铮铁骨的叛逆男子汉形象,在拜伦的笔下产生了——这就是他的杰出诗剧《曼弗雷德》的同名主人公。曼弗雷德是孤身住在阿尔卑斯山中的一个封建领主。他富有,博学;但因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