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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怪双目异光暴射,点头道:“这敢好,剑儿算什么,你取去吧!”
声音已带颤抖,竟颓然地趺坐地上,闭目不语。
老秃子一放手,喝:“一言为定,你把命根子收着……”
在他掌心一收一放之间,那蓬悬空彩烟已如惊蛇般的掣回桑老怪大嘴里,无影无踪。
老秃子一晃脑袋,已到了三个凶苗面前,在三毒额门、背心连拍三掌,两手暴张,对空猛抓,吓!平空多出了三条尺许大,全身金碧的金蚕,蠕蠕欲动。
三毒恍如醉酒,目瞪口呆,仰面跌地,昏死过去!
桑老怪和王屋老怪却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仍趺坐调息。
色空上人等已先后扑到,却硬不起来了。
还未开口,老秃子两掌一合,一蓬紫气腾处,三条金蚕立成碎粉。
色空上人等神色大变……
老秃子哈哈一笑:“你们还不服么?这三只苗狗子的命根子完了,以后就别想作恶啦!老秃爷大发慈悲,给三粒仙丹,留住三条狗命,滚回野人山去吧!”
正要拼命的色空上人等在啼笑皆非之下,凶威尽敛,由色空上人接过老秃子掌心的三粒豆大药丸,给三毒服下,—丢眼色,由百手神猴、花花罗汉、追魂羽士三人上前每人—个,把昏迷在地上的三毒背负起来,掉头就走。
秃子凌空一指,把已声嘶力竭,狗叫汪汪不成声的无我居士穴道解开,却走向泰山双煞,一翻眼睛:“听说你两个杂种的老子回姥姥家去啦!怪可怜的,难为他曾到老秃爷小桃源走过—回,你俩大约是想继承父志,出来打那颗珠儿(指九窍百灵珠)的算盘了,可没你俩的份儿,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泰山双煞那样毛躁的人儿,都已四十多岁啦!一听老秃子提起他俩亡父石鼓叟,翻出乃父昔年和其他七派渡海闹桃源的事儿,又恼又怕。听老秃子充长辈,把自己兄弟当作婴儿呼叱,气在心内,却不敢些微倔强,只有唯唯。
老秃子低低一啸,一声驴叫,得得而来。
他跨上驴背,向天台三老、终南三友等一举手:“栾因老尼硬要扯出什么临潼会,有兴的何妨走一回!力老儿,你们三个老家伙的宝贝贤徒和芬如老尼姑门下一笔糊涂账,好好算清,听说老尼姑已经下山来找你和广慧老木鱼咧……老羊儿!走哇!”
桑老怪一跃而起,把背上剑匣递过:“秃翁既知细底,今夜三更天仍在这儿碰头好哇!”
老秃子呵呵道:“倒忘啦!你这老羊儿可上不得市面罗,就今夜好啦!”实在的,以绿袍魑魍怪相,白天同行,见人不得。
一拍驴屁股,它蹦几蹦,转眼消失蹦去坡下密林中啦!
终南三友苦笑着,苍松叟举手道:“诸位道友,不嫌简陋的请到蜗居小憩,使愚兄弟一尽地主之诚。”
色空上人冷笑一声:“今天被老秃贼瞎闹,老夫等算是认输,这笔账总有算的时候哩,有兴的请到南荒一行,五岭或武彝,随时接驾!”
这老邪色厉内荏,没好气的和无我居士等头也不回的溜了。
谷天翔哈哈一笑:“是嘛!等你们养好伤,咱们又有空,到时再不见不散好咧……苍松老儿难得留客,好吃喝不可错过,折腾了一阵,谷老三已蛔虫大唱空城计咧。”
泰山双煞和另外几位武林高手勉强笑道:“多谢主人盛意,咱们有缘再见,山不转路转,日后再造扰可也……”
纷纷拱手而别。
力老沉吟道:“剑儿落入老秃翁手上,倒可放心,三位道友也是,近在咫尺,为何不占地利之利?如早取去,也不致惹鬼上门……事情还不算完呢,老朽到附近看看,不放心那几个娃儿,老二、老三可和三位道友先走一步。”
终南三友相视苦笑,欲言又止,肃客先行。
谷天翔摇头道:“真邪门儿!今番的事,蹊跷多着哩。那老羊儿怎么预伏在下面?又怎能轻易的把剑儿取到手?刚才,老秃贼又和他打哑谜儿,都使老谷头麻,管他哩,先打发五脏庙再说。至於奇儿,如真不争气,死活由他去!免得老谷心烦,一掌把他劈了!”
苍松叟微哦道:“凡事必须弄清事实再下定论,李贤契想不致有违三位道友之教……听说广慧大和尚的徒儿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办,吴、谷二位可和老二、老三先回,老朽和力兄到附近走走即回。”
六老相视一笑,走啦!
天狼峪上,又是一片荒寂。
终南山里,仍是山苍见秀,水活生灵,彤云抹雾,日丽风和。
天马行空力钧和苍松叟二人互一计议,决定分头在二十里以内探勘一下。如有余迹可寻固佳,否则,只有等下再商议。
两人心情不同。
在苍松叟是碍於身在地主,今番一场纠纷,虽起於天狼峪剑气,以致各路高手云集,如出在别处名山,也是一样,不能说被人欺上大门,没有气魄。
但,依照江湖礼数,身为地主,让人来去自如,入山寻宝,已尽优容。如果反被人嘲弄、辱骂,又不能奈何人家,则太丢面子。好比游山的人在屋外过路、吵架,主人不加理会就是。如果游人吵进屋内,对主人无理取闹,喧宾夺主,形成鹊巢鸠占,主人如果不能力逐恶客,就算无能。
苍松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好生难受。何况,终南三友,身份甚高,平时受江湖推崇、尊敬,一朝被人轻视而只好忍气吞声,其味可知。
再加上天台三老门下负伤本山,说起辈份、渊源,还是有关系的后辈,在昨夜强敌云集之下,是否另有高手入山?中途难保不出意外岔子,当然要尽人事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向同道交待,不致愧对。
天马行空力钧则是爱徒关心,对戚威、春风、应思霞三人因系同道好友门下,更是着急。此老古道热肠,在这种情况下,如只是自己门下失事,还可说,如系其他三人出事,则有愧对昆仑芬如神尼、白岳颜氏双英、少林广慧大师之意,难辞其咎。
两人各奔一方,约定一个时辰在终南三友所居的“潮音洞”会面。
且说苍松老儿以深悉本山地势,想起山右含珠峪留春洞有迷阳素女罗琼珠的别府。因她不常来,一年中难得碰到一次,对这妖狐淫行虽然不齿,因终南三友都是个性古怪,不分邪正的人,那妖狐又巧言令色,最善媚功,对三友尊敬异常,卜居之前,还曾卑词厚礼,请三友照拂她。三友虽未受礼,也未拒绝,只各诫她不要给他三人找麻烦,听凭自便,偶然路上碰着,也略假词色,不给她难堪,所谓点头之交,各不相犯,也不相亲。
平时既不相往来,对她行动也从不置意。
现在—想:她那里嫌疑重大,有一探必要。
便奔向留春洞啦!
先在洞外数十丈处的断崖下发现一个脏腑碎裂的死尸,由面貌、衣着标志上看出是“江南三燕”中的老三穿花玉燕尚风华。
—看便知是内家重手所毙,以“江南三燕”之罪孽,死有余辜。难得葬身在此,便是自己碰到,也会下手。
不由对迷阳素女罗琼珠泛起憎恶之意。
心中却凉了半截。
因为,如果留春洞中有人,只要那淫妇在此,决不会让人死在她门前而不现身之理?尸首也会早移走。
为了自己身份,不得不先出声招呼:“罗仙子!可在?”
寂无回应。
他便入洞啦!
只见洞门已崩塌。
触鼻的香气中有火烧衣物之屑的焦臭味。
越往里走,火烧味越浓。
果然,洞底火光未灭,烟气腾腾。
想见锦铺绣叠的繁华,已被人付诸一炬。
他不由摇头,有暴殄天物之感。
暗忖:这放火的是谁?难道这淫妇另有仇家?
这种藏污纳垢之地,固然—火烧净大吉。但是,相信值钱东西不少,如取出济贫为善,岂非大佳事。
看此情形:洞中已无人,来人决不会为了劫财而来。
那么!春风等四人一定没到过这里。
否则,一男一女,已负重伤,如发现这里,—定会借此休息、治伤。
只好嗒然而出。
又到附近查看,顺便把淫贼尸身,以掌力震开岩石,埋了。
嗒然回到“潮音洞”。
移时,天马行空力钧眉含冷郁,颓然而来。
这是反常的现象,以力老之老谋深算,雍容大度,竟似心有重忧,必然关系非同小可!
谷大翔不耐道:“怎么咧,天倒了拜,已三十年不见老大嘴脸如许了。”
力钓目射异光,低沉一叹。
苍松叟急搀言道:“力道友且安坐,从长计议,正好尚存有峨嵋灵修道友十年前送的“梅雪香醅”,以难得快心知己光降,不曾取饮,难得今日之会,有酒何妨谋一醉,莫计人间是与非,老三取酒来。”
宁一子笑道:“已叫阿灵取去,这畜牲倒颇知人意,好叫三位道友见笑,等下请尝试一下它弄的菜肴差可入口否?”
谷天翔翻眼道:“酒是大妙,多谢割爱了。原来那畜牲还会不少名堂?可是青城醉鬼送给你们的那只母猴?”
宁一子喟然点头,似有感触。
力钧知道对方三人原来都有得意门人,十年前有的犯规被清门户,有的在北天山和黄山大会上被对头所杀。把任性孤行的终南三友教训得颇明以前恶因,才渐倾心正教,峨嵋灵修道长和无忧老尼还曾大力帮过忙,青城醉叟更以自己视为入门首徒的一头白色母猿转赠给他们三人,聊尽守洞执役之劳。听说这畜牲已经化去颈后恶骨和喉中横膜,不但精通武功,还会说人话哩。
暗怪谷老三失言,致使人家有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之感,虽说口直心快,脱略形迹,毕竟有转圆必要,乃正色道:“灵修道友,秀出群伦,成道在即,证果不远。醉道友酩酊玩世,义胆仁心,皆值同道仰止钦迟者。名师出高徒,峨嵋门下,仍为后辈翘楚,良非幸致。一得意门人,可抵百个劣徒,贤与不肖,悬差甚大,今番奇儿恐闹事不小,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