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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这个样子。”
桑成看着比自己还小二岁的小孩子,微笑着谈到自己母亲的死,忽然间眼睛一热,他转开头,去看别的地方。
他的母亲刚刚去世,可是这些天,惊恐挣扎昏迷,他还没有机会落泪,忽然间,被韦帅望的微笑击伤,他扭开头,强咽下喉头那股酸楚,眼睛鼻子顿时全部潮红。
韦帅望冷冷地瞪着那荒芜的院落,对桑成的哀恸好象没看到。
桑成的沉默与变得奇怪的呼吸声,还是让韦帅望悲哀了,虽然韦帅望觉得同病相怜是一种低级的感情,因此而产生友谊是一件好笑的事情,虽然韦帅望已打定主意不喜欢桑成,可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桑成是他的同伴,不是敌人,他不需要喜欢他,即使他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有一个人陪着他悲哀,还是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好象冬天里有个人可以相偎取暖的感觉。
有相同的经历,不必说明,对方就会知道,灵魂里有一道裂痕的感觉,即使人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即使看起来了无痕迹,在灵魂深处,有着蚕翼一样的薄薄的浅浅的裂痕,看不出来,但那个地方比别的地方脆弱,不能碰触,即使什么事也没有,即使不痛,即使你已流不出泪也不会再哭喊,你也不敢让别人触及到那个地方,你总是怀疑,那个伤过一次的地方,会是致命伤,被人碰了,会整个人碎掉。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桑成在一刻也明白,这个骄纵的孩子,同他一样,不过是个孤儿,他的假装一切如常的淘气,不过是一种伪装。
假装自己还有娇纵的权利。
玩,在桑成的生命中并不是一件经常发生的事,不是每个母亲都象施施一样娇宠孩子,对于桑成的母亲来说,孩子出人投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比快乐幸福要重要得多。
所以桑成几乎不知道什么叫玩。
等到了河边,桑成才知道韦帅望的玩是如此的宏伟壮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河面冻得能走马车,帅望与桑成来到河中央,桑成提心吊胆地看着脚底下的冰,这个东东,就是由水疑固成的?不必上帝显灵就可于河面行走?
帅望扒开河面上的积雪,半透明的冰块下,隐隐可见一团团游动的黑影。桑成俯下身子,惊骇地看着冰天雪地里的异景,他也不是没见过雪与冰,可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过雪下的冰,冰下的河,这一刹那,惊异与喜悦完全占居他的心,悲哀远离。
帅望见桑成目瞪口呆的一副傻相,再一次来了调皮劲,轻轻一按桑成的头:“喂,小心脚滑。”桑成身子反射性地一抬,帅望松手,桑成顿觉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帅望大笑,跑开,这淘气孩子滑出老远,才回头看,结果发现桑成站起来,站在原地微笑,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韦帅望双眼望天,真吃瘪,捉弄人的目地就是让对方跳,对方不跳,就没什么味道了,韦帅望过来,手指捅捅桑成的胸膛:“喂,你什么意思?”
桑成微笑,忽然伸手抓住韦帅望:“骗你回来打!”
韦帅望目瞪口呆,咦,无论什么时候,以为别人是白痴都是一种愚蠢行为。
可是桑成并没有伸手打人,只是看着韦帅望吃了一惊的表情大笑起来。结果被韦帅望一伸脚,再一次仰倒在地。这回韦帅望没逃,他扑到桑成身上,上下其手,捅他的肋条:“让你笑,让你笑个够。”
桑成在冰上狂笑不已,似条泥鳅般。
两个小孩子没等捉鱼,先把自己弄得雪人一般。
桑成开始还不还手,后来很快发现自己可能打不过韦帅望,桑成对这一点非常震惊,他比帅望高半个头,大两岁,又一向自以为勤勉克苦,怎么会打不过韦帅望这个顽童呢?想虽这样想,他也没敢放开手脚同韦帅望对决一样。只得把这个疑惑放在心里。
两个孩子闹得一头热汗,累得坐在地上喘息,终于想起来钓鱼。
韦帅望跳起来,伸手拂拂地面上的雪,半透明的冰块下面有梭来梭去的影子。就是这里了。韦帅望拿个凿子,让桑成把着,然后他抡锤子砸。桑成很疑惑:“这样,在冰上钻个洞可以钓鱼吗?”
冰层凿穿,刹那一条一尺长的鱼跳了上来,桑成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坐倒在冰上,韦帅望手急眼快已伸出网子把鱼捞住。然后手一甩,向桑成扔过去,桑成坐在冰上,眼见一条湿淋淋滑溜溜的活鱼向他飞来,不知该跑开还是伸手抓住,结果是一把抱到怀里,那鱼溜滑无比,又全身不住扭动,顺着桑成手臂就滑下去,桑成一边惨叫一边用力搂住,结果被那条鱼一尾巴拍在脸上,桑成大叫,松手,半边脸颊通红。那鱼落在地上,三蹦两蹦,一头扎到水里,桑成跟在鱼后,亦步亦趋,每次都落后一步,就差没同鱼一起跳到水里。
眼睁睁看着鱼跑了,韦帅望笑得在地上打滚:“笨蛋笨蛋。”
桑成一身鱼鳞,狼狈万状,可是看到韦帅望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他觉得这辈子也没见过更好玩的事更好玩的人了,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在河里闷了多日的鱼,忽然见到光亮,感受到更多更多的氧气,一下都聚到冰洞口来,根本不用钓,直接用网捞就行。鱼太多,来不得装到袋子里,帅望干脆把鱼直接倒在冰上,一时间哀鸿遍地,河面上到处都是不住蹦蹦跳跳的鱼。
桑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河面乱蹦的鱼,半晌才道:“韦帅望韦帅望,你平常都是这么玩的吗?”
韦帅望百忙中抬起头:“那当然,更好玩的还有呢,我养的……”韦帅望忽然住了口,后面的话变成了“嗯嗯嗯。”然后韦帅望咧嘴而笑。
桑成笑,这个淘气鬼,倒底养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啊?
然后,两个孩子开始在冰面上抓鱼,那可真是一场搏斗,连滚带爬,尖叫欢呼,如果有大人在旁边看着,当场就会得偏头痛。
中午,两个小孩儿拖着大袋的鱼往回走。
韩青惨叫一声:“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这大冷的天,湿淋淋的两个孩子,额头冒着热气滴着汗,身上挂着霜结着冰,韩青怒道:“桑成,你的手还没好!”转过头:“韦帅望,又是你的主意!”不等韦帅望抵赖,脑袋上已经挨了狠狠一个暴栗,韦帅望惨叫:“啊哟,不公平,光打我,也给他一下子!”
韩青怒视桑成:“你比他大两岁,不管着他,也同他一起淘气!”
桑成吓得“扑嗵”一声跪下,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韩青对这种效果,微微有点诧异,咦,原来不是所有男孩儿都脸皮奇厚,被骂一句会对他怒目而视或扑上来耍赖。
韦帅望看看桑成看看韩青,扬扬眉毛,恍然大悟:“今儿年三十!”帅望也跪下,伸手:“韩叔叔,我也要压岁钱。”
韩青本想安慰桑成两句,被韦帅望说得一愕,然后忍俊不禁,顾不得桑成尴尬,大笑起来。
二十九,玩过界
韦帅望与桑成的友谊不是很快发生的,而是每天发生一点,每天发生一点。
韦帅望经常发现桑成很忍让他,这不但没有让他开心,反而让他很恼火。桑成的忍让把他的玩笑与捉弄搞得很没味道。然后韦帅望发现捉弄桑成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桑成并不介意同他一起淘气,而且勇于承担责任,虽然每次结果都是韩青瞪着韦帅望嘴里骂他们两个,可是韦帅望还是觉得两个人淘气比一个人独自淘气好玩得多。
而桑成开始对韦帅望比较戒备,后来发现越是忽视韦帅望的小玩笑,越让韦帅望笑不出来。而每次闯祸,韦帅望虽然都顾左右而言他,可要是韩青真的生气了,站出来大声辩解顶撞的总是韦帅望,即使他说事情是他干的,主意是他出的,最后挨揍的挨骂挨罚的也多半是韦帅望。桑成在韩青这个榜样的力量下,在韦帅望的反面教材激励下渐渐成长为一个端正厚道的好少年,用来对付韦帅望的机灵,刚刚好是克星。
桑成的拜师礼,韦帅望不知逃到哪去玩了。
冷秋尝了拜师宴上的酒之后,立刻起身,到自己的酒窖里把韦帅望拎出来:“你往酒里掺了什么?”
韦帅望当时,正在辛苦地工作着,冷秋看了他手里的手壶,闻一闻,是水,这才放下心来:“好小子,这些酒可值银子了。”
韦帅望恨恨地:“就是你,我才不能拜韩叔叔为师。让你一口酒也喝不到!”
冷秋瞪着韦帅望:“你这个小子!还挺会记仇的,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在冷家,凡是恨我的人都不能活下去。”
韦帅望一愣:“是吗?我看韦行活得好好的。”
冷秋四下看看:“那是因为我没法子无声无息地杀掉他,你看,现在,你韩叔叔不在身边,又没人知道你跑到这里来,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机会?一劳永逸,永除后患,不用很可惜啊?”
韦帅望倒退三步:“韩叔叔一定会查到的。”
冷秋笑:“查到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韦帅望瞪着冷秋:“喂,干什么开这种阴森森的玩笑?”
冷秋笑道:“谁说是玩笑?”一只手已把韦帅望拎了起来,韦帅望尖叫:“放下我!我警告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可要当真了!”
冷秋笑问:“你要当真了又能怎地?”
韦帅望喘息:“你不会因为我往你酒里掺水就要杀我吧?告诉我原因!”
冷秋笑道:“因为你父亲——”
韦帅望尖叫:“那又不是我的选择,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喜欢韦行!”
冷秋大笑:“因为你父亲不是韦行!”
韦帅望愣住,然后一条毛绒绒黑乎乎的东西,顺着韦帅望的衣领慢慢爬到冷秋手上,冷秋尖叫一声,甩手,把韦帅望同那黑乎乎的东西,一起甩了出去。
韦帅望落地,嘴里一声尖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支起身子,对住冷秋,冷秋呆了一下,这才看清,原来是黑鸦鸦,毛色油亮一只拳头大的黑蜘蛛,顿时不敢乱动,黑寡妇蜘蛛,天下第一毒物。
韦帅望站在两步开外,声音有点冷峭:“那么,哪个混蛋是我父亲?”
冷秋道:“把你的宝贝收起来,不然,我可不开玩笑了。”
韦帅望道:“你以为我看不到你手上被咬了一口?你倒追我试试看!快告诉我,我去叫韩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