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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叫活着,这才是坚强。帅望,我要你坚强。”
帅望垂着眼睛,半晌:“我知道,冷颜教过,不失赤子之心。”微笑,不过这个微笑抽搐着试图变成扁扁嘴,抽搐着在微笑与哭泣中挣扎。
韩青说完大道理,自己还是担心了,沉默一会儿:“同你父亲在一起,聪明点,别招他,收敛点你的脾气,别让我疼心。”
韦帅望此时悲愤至极,可确是他闯了大祸在先,受什么惩罚也只得忍着,所以只觉得全身肌肉乱跳,好似统统在挣扎要求自主,可是他只是沉默不语。
韩青叹息一声。
现在就让韦帅望在如此迥异的环境中磨炼坚毅的性格与提高适应能力,是否有点过了?
韩青把手按在帅望肩上,轻轻摇一摇,小家伙,勇敢点,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无数的挫折,每个人都有。你必须学会自己面对,越早学会越好。
帅望知道韩青这是安慰了,可是,他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抽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应付一下子,倒在床上:“我困了,我再睡会儿。”
韩青给他拉上被子,他总想留下来安慰小家伙,想再吩咐几句,可是韩青毕竟不是一个妈妈,就算他想唠叨,也找不到话说,皆因体内荷尔蒙不加配合。所以,他只是苦笑,看着小帅望的背景,发了一会儿呆,就转身出去了。
脚步声远了。
帅望才慢慢缩起身子,缩成一团,然后把被子蒙到头上,象呕吐一样无声地抽咽起来。虽然他很内疚,可是这个惩罚太残酷太冷酷了。
如果那么生气,何不干脆自己动手教训?
为什么送他走?把他送到他父亲那儿!
不如把他扔到路边。
这不也是一种抛弃吗?
把他扔给一只狼。
再一次,再一次被亲人抛弃。
帅望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只是一个无力控制任何事只得任命运摆布的孤儿。一个孤儿,有父母的孩子可以大哭大闹表达自己的要求,孤儿,只能表达自己的悲伤。眼泪不会得到回应,所以,渐渐失去这项功能。
激动的灵魂渐渐平复,帅望闭上眼睛,我不要哭,我不要哭,再也不要哭,永远不哭。
桑成进来,看到床上被子乱一团,心里奇怪,韦帅望这么快就跑出去玩了?既然床上没有人,他习惯性地过去叠被子,结果掀起被子看到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圆球,当场吓得大叫一声,仔细一看,原来不过是韦帅望的大头,顿时结结巴巴哭笑不得地:“韦帅望,你你,——”
你了几声后发现有点不对劲,韦帅望即没翻过身大笑,也没跳起来给他一下子,而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缓缓把被子重又盖上,然后一声不出一动不动。
桑成愣了一会儿,咦,什么事?这这,这是帅望吗?或者是帅望病得脑子坏掉了?
桑成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帅望的头,不热,倒是出了汗,有一点凉。不但额头上有汗,好象连眼皮上都是汗。
桑成露出一个惊骇的表情,伸过头去看韦帅望的脸,难道这张脸上浸满了泪水?
韦帅望心想,你掀我被子,我没揍你,你摸我的头,我也没揍你,你还非得把你的大头伸过来,我是真的不想揍你啊。所以他只是猛地把被子盖在脸上,被子角“啪”地抽在桑成眼睛上,桑成“啊哟”一声,捂住眼睛,泪如雨下。
晚上韩青回来,见桑成双眼肿得桃似的,怪道:“怎么了,桑成,你好似哭过?”
桑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韦帅望笑道:“他知道我要走,舍不得我,我们兄弟俩抱头痛哭来着。”
韩青看看韦帅望,果然,韦帅望眼睛也红红的,当下再无疑问,留下桑成目瞪口呆:“什么?你要走?走到哪儿去?”
帅望此时已冷下脸,被桑成推了又推问了又问,才淡淡道:“跟我父亲走。”
桑成顿时呆住:“你父亲?”眼睛刹那闪过韦行面目狰狞,把韦帅望踢得在地上乱滚的场景,皮猴似的韦帅望要跟他父亲走?!虽然他总在韦帅望手里吃苦头,可是这些小苦头,同韦帅望的父亲对待韦帅望的方式比起来,简直不是小巫大巫的问题,那是玩笑与虐待的本质区别。
桑成这下子,真急得热泪盈眶:“那怎么行?你怎么能跟他走!”难怪韦帅望躲在被子里哭,难怪象韦帅望这样的人都会哭!帅望听到桑成的话,正要发出嘲笑讽刺来,抬头看见桑成眼睛里已经溅出热泪来:“我去找师父!”
帅望慢慢咽下他的讥讽,苦笑一下:“他够为难的了。”难道还要韩青再为他同别人拼命?一个下午,帅望已经想清楚,与其让韩青忍耐,不如自己忍耐。
五十一,接着八卦
第二天一早,韦行来到掌门“府邸”,站在门口,苦笑:“走吧。”
韩青微微一愣:“啊,今天?”
韦行点点头:“他怀恨在心,不肯放过你我。”
韩青倒笑了:“在冷家没有别的师父会准许弟子搜他的园子。所以也不能要求太高,还想白搜?”
韦行苦笑:“韩青,你也太护着那小子了。”
韩青淡淡地:“每一个生命都是生命。何况帅望与我投缘。”
韦行这回倒笑了:“你同我都能做这么多年兄弟,要同一个人投缘倒也不难。”
韩青想了想:“不,并不容易。你知道,我并不是白痴,我不是一个轻信的人。”
韦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啊,这么多年,他们怀疑过任何事,可是从未怀疑过彼此的友谊。韦行转过头,去看另一屋的韦帅望,这个小孩子,在韩青心目中,竟也可担当这样的信任吗?
韦帅望此时已听到动静,他愣了一会儿,听着韩青与韦行闲聊,抬起头拧着身子看韩青换了件深色的外衣,忽然间明白,韩青是要去哪里,只有去做那件事,才是由韦行通知韩青的!
帅望猛地跳起来,跳下地,跑了两步,终于停下来,他站在地中央,光着两只脚,呆呆地看着韩青与韦行。
韦行以一种尖诮憎恨的目光把韦帅望从头扫到脚,这个讨厌的孩子!麻烦的总称,捅娄子专家;一肚子不安份的大便!
他站在那儿,准备好等韦帅望一开始大闹天宫,立刻以简单有效的方式解决掉韦帅望。可是帅望只是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
韩青慢慢回过身:“帅望,答应我一件事。”
韦帅望鼻子眼睛通红,点点头。
韩青说:“不要去看。回床上躺着,直到我回来。”
帅望点头,再点头,可是显然没有力气再动弹一步。
韩青见帅望只是呆呆站着,倒底不放心,过去,把帅望抱到床上,轻声:“我没事,这只是小事情。”
帅望不出声,紧咬着牙,点头,握紧拳头,全力与自己内心的痛苦,身体上即将发作的颤抖作战。光是平息不由自主的颤抖就已耗尽他所有力气。
韩青微笑:“把我教你的剑诀背一百遍。”
韦帅望坐在床上,开始无声地,微微翕动嘴唇,背诵剑诀。渐渐呼吸平复,内心安静,肌肉全部回复原位休息。只要不停下来,连内心痛苦也会平息。
韩青点点头,赞许地微笑,然后转身而去。
桑成晨练回来,先问一声:“师父呢?”然后看见穿着睡衣的韦帅望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不住喃喃。
桑成看了看农历,上面有没有写不宜出行之类的?他刚做完早自习,没等到师父,回来之后,师父没了,韦帅望半傻了,什么原故?
虽然韦帅望的样子比较吓人,不过韦帅望奇奇怪怪是常态,正正常常才是变态,所以不足为奇。桑成于是不得不咳一声,鼓起勇气:“师父呢?他有事出去了吗?”
韦帅望继续面无表情,喃喃自语,只不过眼圈通红,一双不大不小的肿眼泡里含满了半碗水似地荡漾荡漾。
翠七在外面听见桑成发问,进来告诉:“韦大爷过来把掌门叫走了。”
桑成做了解状:“啊。”再无疑问,转身自学去了。
韦帅望的眼泪“哗“地淌下来,再一次深深地嫉妒了:“人蠢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韩青发现方向不对:“这是——?”
韦行道:“师父懒得走路,又不愿错过好节目。”
韩青瞪着眼睛:“什么?”
韦行笑:“如果有意见,你可向他当面陈述。”
韩青无言,他有胆子产生意见已经不容易了,当面阵述,呵呵,冷秋在自己家里,是绝对不在乎发飚的。
到小校场看风景的同胞,只有对不住各位了,如果有胆量,尽管来秋园参观游览。
不过本来有胆子去看掌门人挨鞭子的就不多,虽然韩大掌门,大人大量,从不计较,可是外一韦行走路不打撞谁一下子,撞断了腿什么的,可找谁说理去呢?至于冷湘冷玉,以他们的身份,哪会跑到小校场上看热闹呢?
到了秋园,冷秋不在。
韦行肚子里骂一声,只得站在那儿等,一边闲闲地:“穿黑衣?戴孝?丧气!”
韩青微笑:“好洗。”
韦行被噎个半死:“好好好洗?”可是想了想也明白:“啊,你是怕那小子看见血会头晕吧?”
韩青道:“还有你。”
韦行哼一声:“我?哼!”
然后是沉默,听到屋顶的雪轻轻地沙沙又沙沙。
韩青低着头,望着地面,没有表情,沉默。
韦行听到韩青平稳有节奏的心跳,可还是问:“怕吗?”
韩青笑了:“十年前你也问过这个问题。”
韦行道:“上次你说怕得要命。”
韩青想了想:“这次还没到要命的地步。”
韦行笑了:“真的吗?都是真的吗?”
韩青缓缓道:“你听他们叫我一声掌门,就当我变成另一个人了吗?”
韦行道:“我没看出来。”
韩青笑了:“虽然怕,也不能让你看出来啊。”
韦行苦笑:“这么多年,你没有变,我也没有变,那老狗也还是象从前一样狠毒!”
韩青道:“狠毒?”
“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人可以原谅别人七个七次?即使有,七个七次,七十个七次也都是有限的。超过极限之后,是什么?你真觉得师父过份吗?如果不是师父,你真的认为,会有人不介意自己徒弟放走了——”韩青觉得不太好说,怎么说?他总不能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