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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一直想把手放到青年的背脊上,但是想到两人的身份和陌生度,于是硬生生半空斩断,又把手收了回来,“ 我……会尽力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梁公子一个真相。”
樊林声音顿沙,红着眼猛的抬起头,发泄似的一拳击中他脑侧的树上,顿时树叶惊落,他沉默地抖掉头上的叶子。
比他还失态的青年早已没了刚才灵堂里淡定自若,全力逼压痛楚的青年难免就露出几分凄悲之态,也不顾手指皮肤间被树渣刺出血,赤着眼看他,咄咄逼人: “ 一个真相,又值得了多少——值一条命吗?”
他镇定道:“ 是不值,但我能所做只是如此,樊大人可以憎恨犯人,但别抗拒事实。”
这种被牵连而来的怒气并没有让他恼火,反而觉得微妙的亲近起来,惨了,他掩额嘘气,谢启啊,你是不是活的太过了点啊?
谁叫樊林生气的时候那模样是那么的合他胃口,像忍着痛又自己添爪子的小毛狗,简直让人全身发软,两眼发直。
青年搂着他的肩膀,支撑似的靠着,就像当时那个夜晚里,他们也曾经这样靠着,头颈相依,不分彼此。
既陌生又甜蜜的感觉,几近爱恋。
花丛深处往外望去,还可隐约瞧见灵堂黑沉沉的边角,在树影婆娑,花影交织下, 几个婢女托着银盘从丛外姗姗而过,那股脂香顿时逼得他冷汗直出,越发按紧青年的背脊, 只怕一个声响就会被人察觉到。
“ 谢大人,你紧张了啊。 ” 平息住胸膛起伏,樊林懒懒挂在他身上,神色还有些恍惚但也于平时相差无几, 青年沉默好一阵后, 忽然口无遮拦道:“ 你怎么跟传言里差那么多呢?”
樊家公子啊,还是太年轻了点,沾着些许皇家子弟的放恣骄傲,喜笑怒骂凭其所好。
“ 传言里又是如何?” 他明知故问。
“ 谢大人待人并不凶恶,还是谢大人只对我这么忍让?”
谢启心口巨跳,立刻推开青年,青年的这句话倒让他顿时清醒,他对樊林的过于忍让并不是出于本意,只是在一场场交锋中次次落败,樊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他莫名沈醉。
最关键的是,樊林对他那些无语遮拦的玩笑话,像利刃一样挑拨开他坚硬了十年的外壳,在南馆□的隐晦经历绝对算不上美好的经历,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的撩拨,他哪里有本事拒绝。
不是本意,那就只能是本性了。
“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直接的让他胆颤。
樊林被推开后就靠在树边,如今盘腿坐下,撑着自己脑袋,反问:“ 谢大人是嫌我说话直?”
怎么会是嫌弃,他扭头试图逃避,口气僵硬:“ 你知道就好,同僚间还是保持——”
话音未落,青年就把他扯低,唇猝不及防地就堵了上来,热情的厉害,青年亲着他的耳朵,热乎乎的气一直绕在边上,他闷着不说一句话,只有脸红的厉害。
“ 我们距离还不算近吗?” 樊林的话有点让人遐想翩翩,脸上摆出遍地的委屈,青年道: “ 我也不是对谁说话都这样,谢大人不也是这样吗?”
他已经窝囊的爬不起来了。
“ 不……不一样的。”
樊林的样子很认真: “ 那哪里不一样?”
“……” 他这又答不上来。
“ 我想和谢大人在一起,谢大人你现在有心上人吗?如果没有,就给一个机会给我好不好?我不会夺人所好—— 况且, 朝廷里还有比我英俊的人吗?”
他脸皮一抽,看着青年的剑眉朗目,微皱着的鼻梁也很直挺,脸部线条硬朗漂亮,身姿比例也漂亮,的确……论英俊,朝堂上也无人能比。
“ 论样貌精细,林大人比樊小将军你要强,论气质风华,秦丞相朝中第一人,论稳重,樊老将军胜过小将军你八万里——论自信,樊小将军的确乃天下第一人。”
谢启攒足力气,端出自己的冷颜冷目,反击道。
樊林果然脸黯淡了,愤愤不满地搭耸着脸,指责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吃着碗里望锅里的,有我还不够吗?我爹他哪是稳重,那是老了没精力了。”
养儿如此……他真想替樊老将军掬一把辛酸泪啊。
樊林的手臂扣着他的腰部,唇舌交战中两人都有点失去控制,不觉间就弄出了些响声,谢启抓着青年的领口,毫无气节地提醒:“ 会被人看见——”
青年不耐烦地解着他的腰带,嘟哝:“ 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大不了。”
有什么大不了——是啊,顶多就削官浸猪笼——且慢,男人的好处就是节操并不值钱,他们大庆律法里似乎对断袖格外的宽容啊,就算被看到,也顶多被人指着背脊骂几句,再者他谢启被骂的还少么?
“ 灵堂——灵堂还在——” 这样欢淫着真的很对不起亡者啊,他试图驱散刚才还没散尽的余惊,青年奔放的动作让他脚趾都为之打抖,用力卷曲至痉挛。
樊林似是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皮,安抚着:“ 这点事他不在乎的。”
是是是,这帮京城子弟们什么放浪事没做过,是他蔽塞落后了。
青年用力进入的时候汗水就一滴滴的落下来,像眼泪一样烫人,背部被草刺着,他恍惚间感觉到青年在摸他的湿发,怜惜又真爱,就像上次那夜一样。
樊林将他翻过去,两人背贴着胸膛,姿势亲昵,他隐约听见樊林用因为□而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他不会在乎的啊。”
吠吼第八声
七
“ 大人,要现在提犯人上来吗?”
“ 不用,直接在牢房里审即可。”
一步步拾阶而下,沿路跳跃明灭着的烛火在他脸上交织出诡秘阴暗的阴影,谢启负手漫步,头也不回的吩咐问着后面年轻的侍郎:“ 现在那四人状况如何?”
新来的侍郎天性纯良心思也细腻,他有意栽培,也算是……还那一药之恩吧,不得不说那祖传的痔疮膏真的是十分灵验,他估计如今要家中常备才行。
“ 回大人,那四人现在情绪稳定,也习惯了这里。”
“那你觉得,这四人谁嫌疑最大?” 他故意问。
新人喃喃道:“ 属下……还看不出来,他们的供词并无漏洞。 ”
狱卒为他们打开最底层的大门,铁锁相撞声像阴魂一样久久晃荡不散,他走到最尽头的牢门间, 平声道:“ 越是牢固的供词越是不能轻易相信,人的话要是可以信,那这世间也就太平了。”
“ 大人的意思是——”
他扬扬手,坐在狱卒搬来的软椅上,背脊挺直,眼厉如电,冷据地审视着牢中那四个正跪着男人。
牢中的时光是胶状的,缓慢流逝着。
谢启却不急,审犯人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那跪着的四人琢磨不透他的视线,逐渐已有人露出不安惶恐,跪久的膝盖也明显颤抖起来。
他将细微之处皆看在眼里,不动如山,冷肃如常。
“ 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啊——”
谢启俯望被迫跪着的人,声音冷似寒冰无情至极,力求与这阴寒的牢房配合无间。
“ 十日前,梁家公子的脑袋在湖底被捞出,这一日里,你们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都如实招来,本官只听一次,明白吗?” 他竖起一根手指。
他俊眸半眯,似是十分享受的地笑道:“ 若是不招,本官也有的是办法,既然大家难得来我一次刑部,就要给足招待的——听到这声音了么?”
刑部底层牢房以曲折迂回,纵横交错闻名天下,如今那幽幽的震动声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声似潮水般透过四面冷壁浸透了进来,形如鬼魅,似梦还真。
犯人们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懵了。
谢启好整以暇地敲着椅手,慢一声快一声的敲,扰得人心烦意乱,他语气沉醉,声音轻柔,生怕稍一大声就掩盖住那诡异的声响,“ 那是‘碎指’,是本大人费时三月才构建而成的得意之作,比起这个,针插又算得了什么呢——碎指可以将人的指甲先碾得粉碎,再压扁其中嫩肉, 若肉被剔尽,方可手骨皆断露出白骨啊。”
听完这一番话, 有人已经开始在地上双腿抽搐起来,不敢再出一句声。
“ 怎么样呢?早晚都是要招,本官也不忍心让你们去受这个罪啊。”
半个时辰后,他与年轻侍郎走出牢门。
年轻人微微惶恐的看着他,不解道:“ 大人……梁公子的脑袋,不是在湖里发现的啊……”
谢启点头,睇向年轻人的困惑的脸, “ 没错,我是故意的。”
“ 在我说完这句的时候,你有没有察觉到他们当中人的异常?”谢启见青年还是迷惑,便一声叹气,接着解释:“ 再城府深的人,脸上也有会真实的表情,虽然很短——他若是犯人,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反映?”
年轻侍郎沉凝一阵,“ 先是惊讶,然后是鄙视——或是不屑?”
“ 是,他知道我们在套话在试探,在他反映过来的时候,脸上总有有些变化,只要留心,就可以看出端倪。”
年轻人捧着写满口供的宗卷,恍然大悟,“ 那大人您刚才说的‘ 碎指 ’——”
谢启讪讪嗯了声,“ 是啊,犯人既然敢将梁公子头整齐切下,那绝对不是第一次犯案,这种人听到我刚才那一番话,多数是不怕的,所以要装恐惧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 十天前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若是无心去记,谁会说的那么顺溜那么详细?”
年轻人茅塞顿开,立刻跟上他脚步,连连称是。
有书童端着碟子跑了过来,里面装满着碎好的核桃,年轻侍郎粘起一块碎核桃,顿时结巴:“ 谢大人——这——碎的真是好整齐啊。”
他故作无事地阴着脸,一边扳开核桃硬壳,一边暗吁:“ 自然,这是我耗时三个月制成的,用来碎核桃十分的方便,你若喜欢,我可以交你制法。”
他所制的碎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