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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丁问渔陪几个对艺术有兴趣的人,一起去参观一个刚刚有些名声的法国画家的画室,想看看那个画家是如何作画的。那个画家并不画画,他只是兴致勃勃地看模特走来走去。两位赤条条的金发女郎无拘无束,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散步,那位画家无动于衷地看着,突然拍手示意,让模特保留住某个姿势不要动。他神经质地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模特,看了一会,挥挥手让模特继续走。有趣的是,这位画家只允许别人看他怎么观察模特,坚决拒绝别人看他如何动笔。
〃关键的问题,是你脑子里得先有一幅画。〃在离开画室的路上,丁问渔情不自禁地在想画家不久前说过的话,这话多少年以后,仍然在丁问渔的脑海里回荡。初夏的巴黎气候怡人,美丽的巴黎女郎站在车站上等着街车,大家为去什么地方吃饭,打不定主意。这时候,突然有几个中国留学生匆匆忙忙地迎面走过来,和丁问渔他们这一伙互相打招呼,因为他们中间有人互相认识。在迎面走过来的留学生中,那个目光炯炯有神的英俊小伙子是周恩来,而他身边的那个喜欢四处张望的矮个子青年是邓小平。丁问渔对这两个在后来的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重要人物,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他只是在日记中稍稍带了一笔,记录了他们的名字,此后再也没有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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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四年夏天,丁问渔再一次踏上上海码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离开祖国已经十七年了,加上和父亲在日本待过的五年,他这一生中,在祖国待的日子远远没有国外待得多。
中国对他来说,又一次变得非常陌生,一群上海人在他的周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丁问渔听不懂上海方言,而且也不打算学习,虽然他在语言方面有着特殊的天才,弄明白这种方言易如反掌。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出口处拥去,他站在甲板上犹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突然,他看见了已经老得几乎认不出来的父亲,父亲带着他的未婚妻来码头上迎接他,这是他父亲在他回国的日子里,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没有比丁问渔的结婚更荒唐的事,在国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结婚。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缺少过女人,女人实在太容易找了,他已经习惯与各种不同国度的女人打交道。丁问渔从不吹嘘自己和多少女人睡过觉,他在这方面有许多不良的怪癖。堕落这样的字眼用在他身上非常适合,他喜新厌旧,对于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女人都有兴趣。在欧洲旅行期间,每到一处,他总是十分老道地去找那些本地的妓女,很快地便熟悉这个地方妓女和嫖客之间的黑话。除了妓女之外,丁问渔还是那种勾引旅途中不安分的女人的高手,他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样的女人可能是猎物,而且一定迅速成功弹无虚发。丁问渔深悟恰到好处的重要性,他不会浪费时间,更不会莽撞地胡乱出击。
丁问渔充分利用和女人调情的机会,提高自己的外语水平,校正那些发音不准的单词。
和女人打交道,对于他来说,一箭双雕一举两得。无论他想做得如何隐秘,他的荒唐行为还是在欧洲的留学生中广泛流传,因此消息也就不可能不传到丁问渔父亲的耳朵里。对于儿子的胡闹,这位银行界的大腕人物伤透了脑筋。他尝试着断绝儿子的经济来源,以此迫使他回国,但是很快又害怕自己的儿子果然会饿死在异国他乡。丁问渔从小就没有缺过钱,像他这样的公子哥,真没了钱非出事不可。丁问渔的父亲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冒这个险。等儿子过了三十岁以后,丁问渔的父亲开始为儿子的婚事着急起来,他到处拜托媒人,不停地给国外的儿子寄相片。丁问渔对那些照相馆拍摄得千篇一律的玉照,常常看都不看一眼就扔掉了,因为他不能想象自己这样没用的人,怎么能够成家养儿育女,让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把自己拴死。
促使丁问渔回国的原因是父亲的一场重病。父亲在病后给他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他凄楚地告诉儿子,说自己没有在病危的时候,让手下的人通知远在大洋彼岸的丁问渔,原因是待这封信到达儿子手上的时候,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他并不看重临死前一定要见见儿子,见不见面都一样。再说,反正也是来不及了,当时的飞机还不可能飞越太平洋,等丁问渔接到信坐船回来,一切早就结束。丁问渔的父亲告诉儿子,在病重的日子里,他唯一的遗憾,就是过于任性的儿子,不能体会一个垂危的老人想抱孙子的迫切心情。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他并不想强迫他做那些不想做的事,也不强求他继承自己银行里的事业。作为一个开明的老头,丁问渔的父亲只希望儿子有个体面的婚姻,有个能安慰老人的孙子。他已经老了,这世上许多事情已经无所谓,他渴望的只是想看到家族谱系中自己的这一支能延续下去。
父亲的信第一次让游子产生了强烈的思家情绪,丁问渔读完信以后,发现自己的眼泪正不知不觉地淌下来。他想起了一年前父亲寄给他的一张照片,强打精神的父亲真的老了,两眼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炯炯发亮。强烈的思家情绪不可遏制,于是变成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他妈的是该回去了!〃他很粗鲁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像小孩子一样抱着头痛哭起来。
第二天,他赶到电报局,给父亲拍了一封加急电报,在电文中,他告诉父亲,自己不仅立刻买船票赶回来,而且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和父亲替他做主看中的儿媳妇完成婚事。在丁问渔抵达上海的一周前,上海的各报纸以及作为首都南京的两家主要报纸,都做了醒目的广告,丁问渔学成归国和即将与钢铁大王郝如镛的千金成婚的启事,连同两张一寸的小照片,十分显眼地出现在这些报纸的头版上。
丁问渔的婚事十分轰动,不过在婚宴上大出风头的不是丁问渔,而是丁问渔的父亲。婚礼在一个豪华的大饭店里举行,由于丁问渔的生母已经过世,在他出国的日子里,他的父亲又娶了三位如夫人。显而易见,丁问渔的浪荡,有一度曾经让他父亲大失所望,老人家想努力一下,通过自己的辛苦耕耘,为再有一个继承人作最后一搏。在那天声势浩大的婚宴上,三位如夫人各不示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个都以女主人身份招呼来宾。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可能不议论这三位如夫人,而话题自然而然,就过渡到了丁问渔的父亲身上。有人羡慕他老人家的艳福,有人却感叹说:〃壮阳药吃多了,也伤身子骨的,伺候这三位太太怎么会是件容易事!〃人们注意到,丁问渔的父亲虽然笑容可掬红光满面,可是毫无疑问地就快废了,到婚礼要结束的时候,没有喝多少酒的他走路有些龙钟,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了问渔并不缺乏和陌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但是在自己的新娘子佩桃面前却有点手足无措。新娘子是正经女人,和那些操皮肉生涯的风流女人不一样,丁问渔不知道如何对付才好。
佩桃今年二十二岁,在早婚的三十年代,这年龄已算大龄青年,因此她不算绝色的脸上,在一开始就有些美人迟暮的意思。就像丁问渔对她从一开始便感到不满意一样,佩桃也不觉得他像如意郎君。初入洞房的第一天,双方都留下了很坏的印象,作为老手的丁问渔,对佩桃的处女身黔驴用尽,仍然无可奈何。一次次的失败让双方都感到不耐烦,到天亮的时候,丁问渔睡眼惺松地爬起来,脸色难看得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这一天,他有许多敷衍,得陪着父亲去看望几位要人,去父亲的银行和他的下属见面,参加一家商行的开幕仪式。
到晚上睡觉时,疲倦不堪的丁问渔一声不吭,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半夜里醒过来,他发现佩桃开着灯,两只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瞪着自己。
〃你睡够了没有?〃佩桃冷冰冰地问着,然后更加冷冰冰地说,〃你睡够了,现在我该睡了!〃
那晚上在余下的时间里,丁问渔知道他和佩桃其实谁也没有睡着。无论丁问渔怎么哄她,佩桃接连三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丁问渔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像她这么心地高傲的大小姐。不仅是在这三天,差不多整个蜜月都是这样。丁问渔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在公众场合,她显得有着良好的教养,可是只要是和丁问渔单独相处,她的脸上立刻乌云密布。她永远是一付鄙视丁问渔的样子,说什么话都是酸溜溜的。即使在做爱时也不例外,她只是尽义务地躺在那里,毫无反应地承受着,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以后干这事的时候,对不起,请你把灯关掉!〃有一天事情结束之际,佩桃板着脸,对还在叹气的丁问渔不客气地说,〃这种事,没灯也能干。〃
蜜月刚刚结束,佩桃就找借口住回娘家,而憋着一肚子窝火的丁问渔,却更不像话地去找妓女鬼混。当丁问渔的父亲又一次问起儿子今后的打算时,他十分简洁地表明他的计划,这就是他准备把小家安排在上海的租界里,他自己将去首都南京做事,虽然做什么事还没有定下来,但是他绝对不会待在上海,他不敢对父亲说自己不喜欢佩桃,只能说自己不喜欢上海这个城市。丁问渔的父亲对儿子的打算十分赞同,对于一个学成归国的游子来说,首都南京自然是能够大显身手的地方。做父亲的对儿子的前程充满信心。他相信将会有很多人都乐意为丁问渔推荐工作。蜜月刚刚结束,丁问渔的父亲便陪同儿子一起来到南京,出入上流社会,在各种公众场合中抛头露面。
丁问渔很快有了充分露脸的机会,在一次党政要人云集的露天音乐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