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默顿咧了咧嘴,把潜望镜朝向太阳,调好滤光镜,以免看到灼热的太阳,会眼花缭乱。
他自言自语道:“雕虫小技,看谁能赢!”
好像是一个巨行星经过太阳表面,太阳边缘深深地凹进一块圆圆的黑影。二十英里之外,“轻纱号”正试着制造人工日蚀,这是冲着“戴安娜号”来的。幸运的话,这阴谋会使对手翻船,在你收拾残局时,他就遥遥领先,扔下你去自消怒气。
默顿不会轻易上当。时间还多,足以逃脱出去。在太空飞行中,一切都是缓缓地发生的。至少还有20分钟“轻纱号”才能完全遮住太阳表面,给他留下一片黑暗。
“戴安娜”号上的小型电脑,尽管只有火柴盒大小,却抵得上1000名数学家。它在1秒钟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计算找出了答案。他必须打开第三、第四号控制板,将帆面倾斜20°,辐射能可以把它推出“轻纱号”的危险阴影,重新回到太阳的灼热怀抱中。遗憾的是,这样做会干扰控制全速行进的自动驾驶装置,但是还有他在这里。这也正是为什么太空飞行是一项运动,而不仅是电脑大战的原因。
第一和第六根控制天线伸开了,轻轻颤动,像片刻失去警觉的睡蛇。两英里之外,三角形的舱板缓缓打开,阳光透过来倾洒在帆上,很久了也没什么动静,真难适应这种缓慢的节奏,往往要几分钟后才能目睹行动的最终结果。最后默顿看到帆正向太阳倾斜,“轻纱号”锥形的阴影移过去了,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阴影消失后,太阳的轮廓又清晰了。默顿调好角度后,“戴安娜号”恢复了正常,获得了新动力。这个事件使他日后得时时警惕,不过也没必要太过分小心,甚至为了躲避责任推翻自己的估计。默顿明白,太空飞行原则里更难做到的一条是:一旦在太空中发生事故,就得考虑如何制止它。
他又上了警报,以备下次发生意外或人为的事故时有所知晓,也许“轻纱号”或别的参赛者正打算故伎重演呢!尽管他不很饿,但也该吃饭了。在太空中体能消耗得少,很容易忘记吃东西。默顿知道健忘很危险,因为一旦有紧急情况,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
他打开饭袋,没有心思细看。标签上写着的“太空美味”令他毫无胃口。他对上面的注释表示怀疑:“保证不碎。”据说碎屑对太空飞船的威胁远大于陨星,它们飘向一切可能的角落,造成短路,阻塞通气口,钻入高度密封的仪器内。好在熏香肠、巧克力和菠萝果泥吃起来很可口,塑料咖啡壶正在电热器上加温。
可是这时他的清静被外界打破了,发射台的播音员呼叫道:“默顿博士,你能否腾出时间和杰里米·布莱尔小谈一下?”
布莱尔是个较负责的新闻评论员,默顿多次参加了他的节目,虽然他可以拒绝采访,但他喜欢布莱尔。
这时肯定不能声称太忙,他答道:“我很愿意。”
评论员立即说:“您好,默顿博士。很荣幸您抽出时间,祝贺您!您好像遥遥领先。”
默顿谨慎地回答:“还为时过早。”
“博士,你能否告诉我,您为什么决定亲自驾驶‘戴安娜号’呢?是因为从未有人如此尝试过吗?”
“嗯,是个好理由,不过原因当然不止这一个,”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你知道太阳船的质量对它的航程的影响是多么关键,多加一个人及其装备,就意味着多加500磅的质量,这就是输赢的明显区别。”
“您确信您一人能控制好‘戴安娜号’吗?”
“毫无疑问。多亏我设计的自动控制系统,我只需监督和决策一下。”
“但是2平方英里的帆!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
默顿笑了:“为什么不能?2平方英里最多有10磅推进力,而我小手指的力也比这大。”
“噢,博士,谢谢您,祝您好运,我会再采访您的。”
评论员的讯号消失后,默顿有些羞愧。布莱尔这么精明,肯定知道他只说了一半实话。
他独自呆在太空中只有一个原因,因为40年来他总是和几百人甚至几千人一道工作,一起设计世界上最复杂的交通工具。过去20年里,他领导其中的一组人。眼看着自己的发明飞向其他星球。有时也会出现失误,尽管不全是他的错,但他永远不会忘记。他名声远扬,功成名就,但总是集体中的一员,从未独立地做过一件事。
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来体会个人成就感,他不愿与别人分享。5年之内不会再有太阳船比赛,因为太阳系的平静期快要结束,活跃期将开始了。辐射能会大大增强,等到可能再驾驶这艘小巧坚固的飞行艇挑战高空时,他已太老,事实上,现在他还不算太老……
默顿把食品袋扔进垃圾筒又转过去看潜望镜,开始只发现了别的5只艇,没有“轻纱号”的影子,几分钟之后才发现它,一个模糊暗淡的怪影,几乎隐没在“列别杰夫号”的阴影中。尽管他可以想象澳亚人正拼命摆脱困境的样子,也很奇怪他们怎么中了圈套,这说明“列别杰夫号”一直居心叵测,尽管它远不能危及“戴安娜号”,却一直对它虎视耽耽。
这时,地球几乎消失了,缩成了一个窄窄的光环,慢慢移向太阳,闪亮的光环中间模糊的暗影是处于黑夜中的地球另一面。大城市的灯光不时透过云朵射出来。这个黑色的圆盘遮去银河的一部分,几分钟之后,它就开始侵吞太阳了。
光暗淡下去。当“戴安娜号”静静地驶入地球的阴影中时,几万英里之外的落日发出闪亮的紫光、红光,映在帆上。太阳落在看不见的地平线下。几分钟之后,就进入夜晚了。
默顿回头看着飞过的轨道,已走了四分之一的路途。他看到别的艇上闪亮的光芒,还有一个小时太阳才会从巨大的黑幕中浮出。这时,小艇没有能量,只能无助地飘浮。
他打开外面的探照灯,查看黑漆漆的帆,几万英里的薄膜开始打皱、萎缩,桅线也松了,如果缠在一起就要出事,但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一切仍然照常进行。
五十英里之外,“蜘蛛号”和“圣玛丽亚号”不太走运,无线电紧急呼叫,默顿知道有麻烦了。
“2号、6号,这是总指挥台。你们即将相撞。65分钟之后,你们的轨道要相交,你们需要帮助吗?”
两位船长花了很长时间琢磨这条坏消息,默顿不知道事故的责任该谁负。也许一个企图挡着另一个,阴谋还没得逞,就都陷在黑暗中了,这次两方都不知该怎么办。他们慢慢地固执地继续靠近,根本无法改变一下航行角度。
从地球的阴影中驶出,还得过65分钟,他们会见到太阳,船帆可以吸收足够的热量避免相撞,还有这一线希望。也许“蜘蛛号”和“圣玛丽亚号”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盘算呢。
“蜘蛛号”先答应了,他们的回答正如默顿所料:“6号呼叫总台,我们无需帮助,多谢。我们会自行解决。”
默顿想,怎么办?但至少观望也很有趣,竞赛的第一出好戏开始了,正好发生在地球上的午夜时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默顿忙于检查自己的帆翼,无暇顾及“蜘蛛号”和“圣玛丽亚号”,仅靠探照灯和远处的月光,很难看清5000万平方英里的灰暗帆翼。从现在起,大约绕地球飞行了轨道的二分之一路程,他必须使整个帆面靠向太阳。而在以后12个或14个小时之内,帆会变成多余的累赘,因为飞向太阳时,太阳光会把小艇推回到轨道。可惜的是不能把帆卷起来,等使用时再打开,还没人能找到可行的办法解决这问题。
下边远处,地球边缘隐约有了光芒,10分钟后太阳就从黑暗中出来了。当光能聚在帆上时,那些危急中的小艇就会起死回生。那个时刻,对“蜘蛛号”和“戴安娜号”将是生死转折的关头。事实上,他们所有的船都如此。
默顿移动了潜望镜,发现有两个黑影飘荡在星际,挨得很近,不超过3英里的距离。他想,他们也许知道该怎么办。
太阳升到太平洋上空时,晨曦在地球边缘像火焰般灿烂。帆和桅线染成了金红色,然后被白昼的光照亮了。测力计的指针从零往上升,只升了一点。“戴安娜号”仍然完全失重,帆翼对向太阳,加速度只是重力的百万分之一。
但是“蜘蛛号”和“圣玛丽亚号”却放开了帆,竭力保持距离。现在,只有两英里的距离,他们各自闪亮的薄膜慢慢地展开了。阳光带来了推动力,地球上每家电视都在播放这幕情景。即使现在,到了最后一刻,也不知后果如何。
两个船长都很固执。每个人都理应切断帆索,后退一下,给对方一个机会;但他们都不愿,因为这涉及名望、地位、财富。
就这样,像冬夜中悄然飘落的雪花,“蜘蛛号”和“圣玛丽亚号”相撞了。
方形的风筝悄无声息地蜷伏在环形的蜘蛛网上,桅线的长带子飘来荡去缠在一起。默顿虽然忙于调理“戴安娜号”的帆缆,却禁不住目睹了这场无声而持久的灾难。
经过十多分钟,翻滚闪亮的云朵般的帆飘散成模糊的一片。船员密封舱挣脱了纠缠成一团的帆,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飞去,相隔几千码。救护艇点燃了火箭,匆忙飞去救船员。
默顿想,只剩我们5个了,他为那些彻底毁了对方的船员深感惋惜:其实竞赛才开始几个小时,他们还年轻,还会有机会的。不一会儿,5个变成了4个,一开始默顿就怀疑缓缓移动的“阳光号”出了毛病,现在他得以证实了。
这艘火星船有些失灵,不停地旋转,以保持平衡。环形的帆正对太阳,而不是斜向着阳光,因而它以最快的加速度被吹回航道。
对一个船长而言,这是最糟糕的事,比碰撞还惨。他只能怪自己,没人会同情这些垂头丧气的殖民者。他们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