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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半天出不来。肚子好疼,疼得奇怪,绞着劲儿疼,有种剥离的感觉。紧接着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灰白色的石阶被浸成暗红色,红色在一点点散开,越来越大。
“锦儿!你……”他皱着眉头,盯着那片红色。
“秦哥……我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抓住他的衣袖,茫然地看着他,浑身发抖。
“别怕,锦儿。你不会有事的。”
他把我抱进卧室,放到床上。“锦儿,躺着别动,医生马上就会来,你别害怕!” 说完朝外面走去。
“秦哥!秦哥!秦哥……”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他走了。
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几分钟后,进来几个人,衣服上印有‘中国急救’四个字。
我们的孩子,没了。
在医院住了四天。第一天晚些时候,护士进来,很客气地说:“方小姐,VIP病房有床位了,现在可以转床吗?”
“什么意思?我没要求转床啊!”
“是您的家属要求的。“
“麻烦你转告我的家属,我哪儿也不去!”
护士感到莫名其妙,见我态度坚决,便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又一护士进来告诉我可以转入普通单间了。我同法处理。然后再没有人来告诉我转床。
第四天,医生查房,说我明天可以出院。又说,如果感觉可以,今天下午也可以出院。
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的病房是四人间,情绪低落,我没有跟任何人聊一句话。下午,我和临床的一病人对脸躺着。我是看着窗外出神,她是看着门口解闷。
突然她轻‘啊’了一声,我把目光移回来,发现她一脸的惊愕。还没等我多琢磨,眼前一道白影,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被一条白色的软毯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挣扎了一下,我刚要叫,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然后便被抱起来,走了。
到了车里我才明白,临床的那个人为什么惊讶。他那身装束哪里是接病人的,怎么看都像是去灭口的。
他在家陪了我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他寸步不离。而我,两个星期里,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小生命,还是因为危难时刻他无情地离开,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两者皆有,也或许还有其他说不出的原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俩的关系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急转直下的。
冬天的阳光再温暖也暖不过春,暖不过夏,无奈眼下就是冬天,不仅我的生活,就连我的花店都进入了一个寒冷而萧索的季节。
本该是旺季,花店的生意却大不如从前。
这大约也是时运使然,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我给出这样一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
已经记不清秦哥有多久没回来了。
是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在这个冬天死去?
从家里带来了一个百看不厌的英文剧本,我随手翻起来,刚看一句话,门口就来了一辆车,是小茜。
“去吧,方锦,你的时间自由。”小茜一遍遍地磨着。
“今天是周六,雅儿,宝庆她们都休息。小茜,我真的不太习惯那种场合,你是知道的。”
“什么叫不习惯那种场合?出入那种场合的不是人吗?方锦,你快照镜子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失恋三次的也没你颓废!人家雅儿,宝庆都已经有归属了,你呢?明说了吧,我就是要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
小茜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生态项目的启动会,她说这个项目很大,各界名流都会光顾。她好不容弄到两张票,不为别的,就为里面的冷餐,据说主厨都是御厨级的,餐单里有一道龙虾刺身,属极品。至于给我物色如意郎君,基本属于辅助项目。
出席那样的活动必须着正装,所谓正装就是平日里打死也不会穿的礼服了。我没有正装,现买的话,时间来不及。小茜抓狂一秒钟,之后把我带到了一个高档的公寓。
“这是前男友送我的,分手后就一直没人住,我也懒得来。不错吧!当时可是奔着比翼双飞来的,结果却是劳燕分飞。”小茜数落着房间里的一切,对我说,语气不免失落。
早就知道小茜有个身世甚好的男朋友,父亲当朝重臣,位高权重,至于官拜几品不详,因为小茜很少提。不提总有不愿提的原因,虽然是朋友,但也不好追问。
小茜虽然嘴上说懒得来,可是这个无人问津的豪华居所却是满室留香,一尘不染。
“这件礼服也是他买,你试试吧,应该能穿。”
礼服是香槟色的,很讨巧,不难想象当时穿在小茜身上一定是清新脱俗的。只是,我的个子比较小,原本膝上的裙摆到我身上变成了膝下,好在收腰处从里面可稍作调整,看起来就不再那么别扭了。
“鞋跟不要太高,太高显得妖冶,和衣服不称。就这双吧!”她又拿出一双同色系的复古版型的中跟鞋。
其实,我穿她的鞋有些大,早在上学的时候就比较过,可今天,我没的选择。
“这种季节还要穿成这样,上流生活的人都不怕冷吗?”我忍不住嘀咕。
“放心,冻不到你的。”武装完毕,小茜把我推到镜子前面,“一会儿楼下做个头发,上个淡妆,就ok了。欸?好像少点什么……项链,对,项链,你等等。”
说完,风风火火地又翻出一条造型很简单的项链,给我带上,然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方锦,知道你这些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
“老了。”
“no。no。no。胸大了!哦,文雅一点,得到了良好的发育。”
“你真讨厌,死丫头!”我恼羞地捶了她一把。
不过,好像有人也提及过……我当时还把功劳归在他身上。
小茜的礼服是精心准备的,深海蓝色的桑蚕丝绸礼服,长得及地,剪裁合体,线条流畅,造价一定不菲。这种事,爱美的她怎么会含糊!
“你的裙子那么长,我的这么短?”
“放心,我的大小姐,你肯定是万众瞩目的那个,到了你就知道了。就凭我们这可人的小模样,今天要找不到个如意的就不回来了。”小茜一边弯腰穿鞋,一边大言不惭。
小茜说,参加这种活动,如果你不是主角,那么就要来得恰到好处。来早了,要听那些冠冕堂皇毫无实际意义的讲话;来晚了,好吃的就没了。别看这些人,男的谦谦君子相,女的名门淑媛貌,个个雅的不行,若真俗起来,能把俗人吓死!
那个什么启动会果然排场够大,从那停放整齐的一排排豪车就能知晓一二。我们的车子刚停稳,有门童过来恭敬地打开车门。小茜下来,把钥匙扔给了门童,拉着我往大厅里走。
雾港水生态项目启动仪式欢迎各界朋友。
眼前巨大的LED屏上一行大字在滚动,背景则令人神往,碧波泛涟漪,水上起小筑,宁静而幽远,一副绿色的,生态的,宜人的画面。
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我们上了二楼,有侍应生过来,小茜脱下大衣给他,转脸示意我照做。然后,我们正装步入会场。
穿过一扇大大的雕花黄檀木门,欧式风格浓郁的宴会厅里,处处金碧辉煌,时时彰显着它的尊贵和奢华,和刚刚在楼下看到的绿色、宁静、闲适的画面截然不同。精美的大理石拼花地面,尽管踩在脚下,但你实在无法忽略它,流光的人群熙来攘往,晶亮的地面明暗影动。四壁用的是厚重典雅、金底暗纹壁布。壁上镶着几块玫瑰金花瓶浮雕壁饰,每一块浮雕壁饰的两侧都有一盏绝美的花瓣形壁灯,无言地凸显了那雕饰的不同凡响。花纹细致繁琐的希腊科斯林式罗马柱,虽处大室之隅,却是华丽至极。细细碎碎的颇具现代气息的帘式水晶灯沿着沿着线条端庄又不失唯美的吊顶,瀑布一般垂下,将整个宴会厅照亮,同时也将中央那盏巨大的花式吊灯完美地烘托出来,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璀璨地放着光华。
小茜说得没错,在这里睁眼闭眼都是绅士名媛。男的西装笔挺,举手投足,礼貌大方;女的长裙曳地,一颦一笑,华贵端庄。与上流社会近在咫尺,我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走,去餐台看看。”小茜拉着我毫不谦虚地直奔主题。
“方锦,记住了,在离开这里之前,请把你的下巴向上抬三公分!”一边走她一边培训。
“那怎么吃东西?”
“死妮子!还有腰,挺直!向上提!这关乎你的步态,别忘了,你穿的是短裙。”
贵族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也太累人了。
“嗯。”小茜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有点名门闺秀的范儿。上流社会的人不见得就上流,这偌大的宴会厅里,你不知道哪件华服下正藏着一个肮脏下流的灵魂。所以,任何时候都要在自己的心里竖起一道不倒的标语,形象第一。内涵与人品都是后话。”
我哑然失笑。
形象第一,绝对是小茜的人生信条,从认识她那天起,就知道完美形象是她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好在这个人的人品并不像她自己形容的那样滞后。
虽然我们到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冷餐会刚刚开始,但取餐的人可真不少,餐台被围的水泄不通。莫不是大家都有备而来?我不禁对小茜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佩服有加。
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有像小茜那样端着盘子挤来挤去。可空着手傻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便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香槟酒。莹莹泛着粉色的香槟酒冒着可爱的泡泡,尚未入口,便有混合着花果味儿的酒香扑入鼻中。酒杯的手柄处还系着一个金色的缎带蝴蝶结,真是细致入微。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一边静静地欣赏着这瑰宝一般的华美空间,一边慢慢地品着香槟酒。
大厅里人声喁喁,言笑晏晏。低头是生辉的步履,漾动的裙摆,抬头是嫣然巧笑,仪态万千,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