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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程曦坦然看着她，“程氏已经失救，再经营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那是你爸爸一辈子心血！”程曦见她痛心疾首。心中忽然发现，这么多年，刘茜待程煜到底总有几分真心。
她点点头，“是，这间厂养活过我，也养活过你和你女儿。但人总要往前看。”
刘茜重重一哼，“你如今有乔默笙养着，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爸和我下半生还指望着这间厂呢！再不济，那一片厂房卖掉也已经够我们养老。”
程曦闻言，冷笑。这才是他们今天来找她的目的。
“难道你们现在已经无饭可开？无瓦遮头了？”程曦淡淡看着刘茜，“你话剧团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养活两人总归是够了的。至于那间厂现在属于我，你们一分钱都是拿不到的。”
“程曦，你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刘茜脸色变了又变。
程曦却不痛不痒，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程煜，“你看，你养了十几年的女人，现在却似乎不想要负担你了。”
程煜面色尴尬，沉吟半天，终是开口，“小曦，那工厂是爸爸一生心血，你怎么忍心……”
程曦轻轻笑起来，看着他，“我也是你的人生心血。且我有血有肉，会哭懂笑。我身体里，还真真实实流着与你一样的血。试问，当初你又怎么忍心令我流浪？”
程煜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再无法继续往下说。
程曦微笑看着他，“程先生，很明显你的人生投资失败地彻底，所以到今天，终于一无所有。那不是我的问题，那是你自己选择。”
这时，白姨端着茶点出来，程曦轻轻站起身，“你们随便，能享受一刻便是一刻。日后若觉生活艰难，不妨常来，我这里总有一茶一饭。”
刘茜闻言，身子僵住。这番话，是她曾经说给程曦听的。如今，她一字一句，通通还给了她。
想着从今往后，她一个女人要靠着一份微薄收入支付房租，支撑一家吃穿开支以及人情往来。李敏儿的心就顿觉凄冷无比。
人都是不怕少年吃苦的，但总会怕晚年凄凉。如果她今年只得三十岁，那熬几年，生活总会有转机。
可她今年已经四十过半，且跟着程煜享受了半辈子，又无房产又无积蓄，如今还要陪着他挨穷，还受尽程曦闲气，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程煜精疲力尽从沙发上站起身，心想，活了大半辈子，他到老了才体悟，钱财与女人一样，其实都靠不住。
他想起程曦待那对过世老人的体贴和照顾，忽然失落笑起来，说到底，他还不如一双已故的父母有福……他因为年轻时的欲望，竟不小心丢失此生至宝……
二楼露台，程曦看着程煜和刘茜一前一后，默然离去的背影。
这对半路夫妻，毕生至在乎是金钱和欲望。如今突然只有钱财维持三餐温饱，再也不能动辄打几百块来去的麻将，买上千元的华服和名牌包包，亦无法随意周游欧洲逛名牌店。
呵。程曦轻轻勾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呵，不如放长双眼，看看他们这家人会如何。
☆、二更：嗨，鲁鲁修蜀黍
乔盈盈婚期将至，婚礼时间在12月9号，地点则定在英属维尔京群岛。
乔慕然嫁独生女，妆奁自然准备得极丰厚，且照足西方礼仪，婚礼皆有女方母家出钱出力。
倒不是伊楠家人小气。他们也是殷实家庭，独生子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们同样出钱出力，买房买车，诚意十足。
这些都因为乔盈盈从小生活在蜜油里，乔慕然和岳柔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将她养成刁钻挑剔的性子。乔盈盈不好服侍，他们比谁都知道，又怎么好意思女儿还没嫁过去就令公婆服侍她？
所以情愿多花些钱，也好让乔盈盈日后嫁过去，能够得到婆家善待和尊重。
婚礼前几天，刘茜母女陪乔盈盈和岳柔去过婚纱店，最后一次试过婚纱之后，四个人去喝下午茶。
岳柔见半月不见，刘茜明显比过去憔悴了不少，“你最近气色怎么这样差？我家里有些还没动的燕窝，明天让工人给你送过去。”
刘茜苦笑，摇头道，“炖个燕窝多麻烦。”
有些话，刘茜自然不好在人前说，尤其是不会在岳柔面前说出口。
比如她每天煮饭做家事都来不及；
又比如原来一家人开销也很大，毛巾牙刷卫生纸甚至拖鞋都会经常损坏，需要不时添置；
再比如原来菜市场那地方污浊邋遢，人流复杂。穿得太光鲜跑去买菜会免不了被宰。
还有，租住的公寓里，灯泡会坏，水管会堵，空调制冷太慢声音太响，令她夜夜睡不好觉。细细碎碎的麻烦，而这些她过去从不知道。
她轻叹口气，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好友岳柔，羡慕道，“到底还是你福气好。一转眼，女儿都要嫁人了。”
岳柔看了眼对面与李敏儿商量着婚礼戴何种首饰的女儿，微笑，“我这女儿的臭脾气，也只有伊楠那孩子一味隐忍了好多年。”
说着，宠溺看了眼乔盈盈，“看了这么久，选中什么款式没有？”
乔盈盈拿出乔氏珠宝行的款式册页，指着封面上那款流光溢彩的项链，“妈，你看这条项链，简直美得惊人。一条项链竟然用了七种珍稀宝石，尤其是中间那颗蓝色玛瑙。天！我真想婚礼的时候戴着它！”
岳柔看了一眼，不在意道，“既然是我们家珠宝行的，跟你爷爷说一声，拿来送你便是。”
李敏儿坐在一旁，看着乔盈盈高兴得五官几乎挤到一起。这样漂亮的项链，是个女人都会一眼爱上吧……她心中划过一丝不忿，可惜她不姓乔，没有一个叫乔慕然的爸爸，更没有一个叫乔御成的爷爷。
第二天是周末，乔默笙带着程曦和程晨一起回乔家大宅。他一手将女儿抱在怀里，一手牵住程曦。
程晨还是第一次走进乔家。陈伯迎上来，问她想要吃些什么点心。小程晨看看程曦，问，“妈妈，我要拒绝吗？”
程曦道，“你不想吃就跟陈爷爷说谢谢。”
“那我要是想吃呢？”
“那就说：好的，麻烦陈爷爷。”
程晨皱着小脸，暗自纠结，“可是，身为一个淑女，就算心里想吃，嘴里也要拒绝一下下，不是吗？”
乔默笙闻言大笑，让陈伯去准备一些她爱吃的点心和茶点。
一整个屋子的乔家人，谁曾经见过乔默笙笑得这样开怀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意外。
艾兰拿出一盘糖来给程晨吃，程晨倚在乔默笙怀里，挑了一颗巧克力糖，瓮声瓮气道，“谢谢。”
乔默笙疼惜地揉着她海藻般柔软的头发。
乔薇玲抬眸看他们一眼，冷声冷气，对艾兰道，“哟，这孩子是该叫你小奶奶呢，还是叫你外婆呢？”
艾兰表情一僵，转身走进厨房。程曦轻轻蹙眉，她不会介意乔薇玲平时对她冷嘲热讽，但程晨不行。
谁知小人儿从乔默笙怀里站起来，环着他脖子，看了眼对面的乔薇玲，问，“妈妈，我要叫她什么？”
“姑婆。”
“哦。”程晨乖乖应了，然后看着乔薇玲，道，“你好，老巫婆。”
“噗！”对面，乔薇玲一口茶水差点呛进嗓子眼，瞪着程晨，“你叫我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乔子砚不咸不淡扫她一眼，“巫婆。”
要不是程曦够淡定，她几乎忍不住要被乔子砚补得那一刀逗得笑出来。
程晨转头看了眼一直坐在不远处装酷的美男叔叔，眨眨眼，自来熟地从乔默笙身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嗨，美男叔叔。我叫程晨，今年已经四岁半，人见人爱，活泼可爱。”
程曦见女儿一看到长相出众的男性就这样主动，顿时一头黑线，再看看身边男人略带阴沉的脸。
心中直叹气，这破熊孩子，看清楚，这位才是你该拼命抱大腿的亲爹。
乔子砚这人，乖张冷冽，从来不喜欢小孩，亦讨厌跟任何品种的小孩子打交道。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娃是程曦的女儿，而且她五官几乎跟程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他淡淡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程晨碰了个钉子，歪头看着他，却不屈不挠，“美男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程曦，“……”
乔默笙面色又沉了几分，难道他长得很难看？！
乔子砚抬眸瞥她一眼，又是一声，“嗯。”
程晨见状，双手握成肉圈，双眼作星星状，“美男叔叔，你好酷哦……好像鲁鲁修大人。”
“……”程曦几乎要暴走了。
乔默笙则凝着眉，问程曦，“鲁鲁修是谁？”
额……她答道，“一个妖孽变态的漫画人物。”
乔默笙心里瞬间平衡。
程晨嘟嘴不满看一眼程曦，“妈妈！才不是！鲁鲁修大人是我的男神！他最帅，最美，最腹黑，最温柔……”
程曦，“……”
乔默笙，“……”这该死的乔子砚，居然勾引他女儿！
乔子砚顿时发觉自己开始喜欢这女娃了，他放下手中手机，朝着小程晨勾勾手。
小程晨明显不懂得节操是何东西，屁颠颠走到他身边，“嘿嘿，美男叔叔。”
乔默笙这样冷静自持的人，这一刻脸上的阴沉表情却非常明显。极为不满乔子砚夺走了女儿的注意力。
乔子砚凑近她，抬眸看了眼程曦，然后道，“你比你妈妈有眼光。”
程曦只得专心盯着电视，只当自己耳朵完全聋了。
没过多久，乔慕然一家也来了。一众人坐下来吃饭。乔御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程晨。
虽然他之前对于乔默笙的话半信半疑，但遗传和长相是不会骗人的。这小娃儿的鼻子和嘴巴都与乔默笙一模一样。
他轻轻开口，问她，“这些菜你爱吃吗？”
程晨乖巧点点头，“喜欢。”
程曦剥了个虾放在她碗里，小程晨看了眼表情比较严肃的乔御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太爷爷，你是不是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