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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你以後会是个好男人。但是世途坎坷,你要成长就必须经历沧桑变化。谁也没法保证自己会一直不变,而笑看风云变幻。如果我就这样放你回去明门正派等你长大,即使你不变心,到时我可能也已经元华殆尽了……
在那之前,我要紧紧把你锢在怀里。
所以,原谅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玉麟怀里的梦,像毒花蔓藤一般缠绕著秋水,芬芳醉人却致命,让人愈发愈堕入黑暗的深渊……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他们当初见面时的湖边,玉麟美丽的身影在湖中央漫游著,引诱著他,仿佛连灵魂都被牵制住了,他双脚好像自有主见一般往湖里涉去。
黑色的薄袍,黑色的长发,掩映在黑色中间的白嫩肌肤,如白玉一般美得不可方物;他的双眼像在诱惑著他似的,散播著极尽妩媚的柔光,实在太魅惑,太动人……
心被牵动著,如飞蛾扑火一般,秋水扑进了深不见底的湖里,扑进他未知的深渊,哪怕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十八层开外的阴曹地府!
檀黑的长袍水袖,在水中如触须般向他扑来,把他逮入怀里,紧紧缠住,分毫动弹不得……四肢被囚禁,脖子被勒住,呼吸被禁锢……能接触的,只有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
玉麟,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要禁锢我?为什麽你的表情会那麽痛苦?
不行了……湖水渐渐漫过身体,他的呼吸愈发困难了!玉麟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到最後能看到的只是黑白相间的两种颜色……到了最後,已完全被黑色覆盖!
他已完全堕入阴曹地府。
玉麟,你究竟为什麽要这样做?即使你不这样做,我也已经完全属於你了呀……
梦魇,如湖水般一层一层漫过他的意识,他如沈睡在深邃的湖底一般,怎麽也醒不过来!伴随著他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秋水丝毫不知,在他昏睡不醒的期间,武林中发生了特大浩劫,他所在的云真派一夜之间已化为乌有。他的师父、师叔、师兄弟无一幸免,全都在敌人的魔爪下丧生了!他生长的地方,他赖以为家的云真山已经被烧光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的废墟,被烧得碳黑的草木似乎记载著之前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
云真派被彻底消灭了!各大门派安插在太行山各据点的卧底全都被清除,就连在寒麟教内部的颠覆势力也彻底被消灭!
风暴直卷整个武林,寒麟教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千军,把企图对它不利的势力狠狠挫伤,奠定了它在武林中不可颠覆、惟我独尊的地位!
武林的格局,因那些所谓明门正派的冲动行事而彻底被改变。武林史书被翻开了新的一页,而其中的主宰者,必定是此後让人更加闻风丧胆的邪教──寒麟!
第五章
被下了迷|药导致昏睡多日的秋水在醒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玉麟!他想问玉麟他到底睡了多久,想知道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麽事!他得尽快回云真山去,因为他失踪了这麽多天,师父跟师兄弟们肯定担心死了。他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做事情这麽没交代的,回去非得向师父好好道歉赔罪不可。
可是,他跌跌撞撞在寝宫周围找了很久,别说玉麟,连个人影都找不著!
他的心一下子荒落了。
他急切想知道他沈睡著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还是说他这一睡就睡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
刚刚经历过洗劫的武林需要有人去收拾善後,而这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刚蹬上武林盟主宝座的寒麟教身上。
玉麟带著他的左右手周旋於各个在他们手下元气大伤的帮派之间,假意安抚,真实地威迫、试探。他义无返顾地答应了赔偿对方的一切有形的损失,帮他们重建家园。因为打了别人一巴掌後,必要的安抚还是少不得的。
於是,昆仑、华山、武当、少林等本是与寒麟教不共戴天的帮派,也不得不接受时已易主的事实,乖乖地接受了对方的资助。
武林还是那个武林,各门个派的大斗法还存在,可已经再也没有谁可以威胁到寒麟教的地位了。而那些整个被消灭的帮派,将永远不再回来。
刚开完武林大会的玉麟迫不及待地赶回寒麟教。因为根据预计,秋水身上的迷|药将在这几天失效,他必须赶在他醒来之前回去!
可是玉麟不知道,由於巨大的恐惧感和压迫感,秋水比他预计的要早一天就醒来了,在体力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就试图走出寒麟教,走回云真山!
可寒麟教的路,不是谁都可以走得出去的,就算秋水此刻精神抖擞也不可能徒手突破那重重可怕的迷阵,更何况他的体力早就散涣了!
在玉麟寝宫前的防护林里,他兜兜转转,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就是走不出去!体力散失得差不多了,天色渐渐阴暗,野兽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堕入迷阵,再也走不出去的时候,前路却出现了一个人!
尽管天色已经不明朗了,但秋水从他伟岸的轮廓可看出,来人是个雄壮的年轻男子。
虽然不知是善是恶,但终於能看见一个人了,秋水的心情还是稍微雀跃了一下。
「你是寒麟教的人吧?认识玉麟吗?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他问眼前的男子,道。
没有回答他,男子直挺挺地走到他跟前,浅笑了一下,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著自己,说:「玉麟?叫得还蛮亲切的嘛。」
秋水心里一疾,他已经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敌意!眼珠悄然注视著周围,看看有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但很可惜,逃脱的可能,近乎零。
「你很想见他?」男子问。
废话!秋水很想这样说,可形势不妙,他只好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说,「对,请问我能见到他吗?」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男子似乎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能。」
秋水大喜……
「你的尸首我一定会交到他手上去的。」
「!?……」
果然,这人来意不善!「……你我素未谋面,这又何苦?」
对於他的冷静和从容,男人暗自惊讶,却又不屑。「如果我是你,不需要别人来杀我,我自己先一死以谢天下,以谢枉死的师长兄弟。」他冷笑著,对秋水透露著残酷的事实。
枉死?!
他什麽意思?
「……抱歉得很,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秋水露出扭曲的一笑,不太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不知道?」男人愕然,说,「你的云真派已经全军覆没了,云真山被夷为平地,而你身为弟子居然到现在还毫不知情?」
男人的话,好像腐蚀性特强的毒药,撒在秋水的皮肤上,将他由外而内地腐蚀著!他瞪大了眼睛,可眼神显然比之前要空洞得多了。体力仿佛在这一刻终於殆尽,他扶著旁边的大树,慢慢颓然倒下。
那个梦,是预告的梦吗?
原来梦魇里头的痛苦,是真实的!不……不及,不及真实的十分之一!
「太好了,看来你也有这个觉悟了。」男人看著他痛苦欲绝的样子,似乎十分满意。
可他切依然不肯相信!他还冀望著这只是男人在胡说八道,又或者是呢个梦的延续!
他不能相信!他怎麽敢相信?朝夕相处、昨天还跟他一起习武对练的师兄弟们,教他习武、抚育他长大的师父,他赖以为家的云真派……这一切已经没了?在他昏睡期间全都遇害了?!
「……不,这不会是真的……」用最後的力气,他狠抓著身旁的树皮,扭曲地笑著,喃喃自语道。
「其实,在你跟教主相遇甚至相爱的那一刻,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结果。」男人捏起他的下巴,说。「害死你师父跟师兄弟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知道吗?」
……教主?
他说教主?
他说是我害死师父他们?!
秋水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瞪大著眼睛,仿佛要在男人身上烧出两个洞似的死盯著他!想透过他的皮肉,透过骨头挖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哼,你不要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男人冷笑著,凑到他耳边,说,「你日思夜想、与之交颈的玉麟,就是寒麟教的教主,也是剿灭你的云真派的策划者……而他之所以这麽做,完全是因为你!」说到这里,男人开始激动了起来!
「你一不该跟他交好,不慎把自己帮派的机密泄露於他;二不该诱惑他,让他太想独占你,从而更加坚定了毁灭云真派、让你完全属於他的决心!」男人狞笑著,赤裸裸地剥开秋水的皮肉,往他的心上直灌腐水!
秋水眼睛瞪大著,尽管焦距已经找不著了,他剩余的力气全都集中在眼皮上。他使劲瞪大著眼,想看破这一切让他痛心疾首的幻境,看到让他心安的事实!
虽然,这血淋淋的话语,才是残酷的事实!
「如果我是你,我只会选择两条路……」男人托起他慢慢下坠的身体,在他耳边说著最後的刺激性的话,「一,了解残生,跟随师父下阴曹地府去,谢罪;二,继续苟活,揪住杀人凶手……报仇。」
说完,把秋水扔在原地,给了他一瓶毒酒,一把匕首,走了。
拿著匕首的利刃,秋水咯咯地笑了。让冰凉的钢片陷入他的皮肉里,让殷红的鲜血流出来……若不这样做,他感觉不到自己还活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扯裂了心扉的撕喊声,伴随著饥饿的夜鸦,在雾气湿重的夜空下盘旋,最终消失在迂曲回旋的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