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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明鉴,本庄当然格守商德,绝不泄露持票人的姓名,但三厂的爷们在外走动,那能没有风吹草动的道理?岂能惟……”
“啪啪!”天龙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头晕.目眩,喝道:“闭嘴!你敢跟佛爷抗辩?”
“但……”他仍想抗辩。
天龙神僧又待动手打他,蟠天苍龙伸手虚拦,笑道:“大师请息怒,这人交给在下好了。”
“交给你?”
“是的,在下的弟兄,皆是刘公公暗中支持的人,刘公公经常由敬业钱庄拨发金银给兄弟们犒赏。假使把三东主拉下水,加盟江右群豪会,今后都是一家人,岂不两全其美?他就绝不会再吐露咱们的身份了。”
“也好,妙极了。”天龙神僧高兴地叫。
蟠天苍龙转向安平,笑道:“三东主,你意下如何?”
安平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说:“夏某是正当商人,绝不妄言生意以外的事。”
“哼!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么?”蟠天苍龙恶狠狠地问。
“不管是谁,夏某……”
话未完,蟠天苍龙一拳捣出,把他打得倒退五六步。
山海夜叉在他后面把他扶住了,一掌将他推回说:“小子,难道你想生死两难不成?”
蟠天苍龙又是一拳,骂道:“这种贼骨头不打不识相,先让他吃吃苦头,他就不敢反抗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把安平打得外而后起,口中出血,骨头如被折散,痛楚难当。但他咬紧牙关,决不出声。他知道在八名高手的环伺下,反抗只有换来更痛苦可怕的打击,只有咬紧牙关忍受方是上策。
挨了十来拳,他终于支持不住,“砰”一声倒地,浑身都软了,眼前金蝇飞舞,痛苦已令他麻木。
蟠天苍龙双手叉腰,一脚踏在他的左胯骨上,冷笑道:“小子,滋味如何,你答不答应?”
他已说不出话来,被踏处痛彻心脾,痛得他浑身不住抽搐,压力增加,他逐渐陷入昏迷境地,耳中的喝声如沉雷般传来,惊心动魄:“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他已不知人间何世,痛苦地紧咬牙关抵受。
“答不答应?不然你得死!”蟠天苍龙的叫声可怕极了,每一个字皆令他心中的经脉抽紧。
蓦地,破扇翁的声音似乎从天空中传来。
“谁得死?死给我老不死的看看?”
“妙啊!原来他们躲在这儿。杀啊!”是竹箫老妖怪在叫。
第一个逃命的是山海夜叉,一跃三丈余。
第二个逃命的是天龙神僧,像兔子般飞窜。
蟠天苍龙也不慢,顾不了地上的安平,撤腿便跑,远出半里地还不敢回头瞧.逃时脚下重了些,安平痛得神智散乱,昏厥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痛楚将他拉回阳世,鼻中嗅到一阵奇异的幽香,感到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他的头部和人中穴轻轻揉动。他睁开双目,突听到悦耳的银嗓子在耳畔响:“好了。爷爷,他醒来了。”
他心中一定,发出一声强忍痛楚的呻吟。接着,他听到竹箫老人低沉地说:“曼儿,给他服一颗八宝丹,告诉他不可挣扎转动,他的筋骨出奇地强健,醒得这么快,料必无妨。”
朦胧中,眼前模糊地出现一张出奇秀丽的少女脸孔,一只小手扶起他的头,有令他神智一清的清凉物体凑至口边,温柔的声音在耳畔低唤:“三东主,先饮一口水,以便吞服疗伤丹药。你受伤不轻,内腑几乎离位,如不耐心调治听话安静些,你会不易复元的。”
吞下丹九,他强提一口气叹声说:“谢谢你,姑……娘……”
话未完,触动了伤处,只感到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似乎要向外翻转,疼痛难当。神智昏沉。
温柔的小手突然变成强韧有力的手,在他胸腹之间推拿,焦急的声音在向他埋怨:“你这人真糟糕,元气大伤,为何还要勉强说话呢?真是!”
“曼儿,不必用推拿术。那会加深他的痛苦。”竹箫老人叫。
久久,他觉得痛苦已减轻了许多,先前所嗅到的少女身上的特有的幽香已经消失,耳中听到不远处有叱喝的声音,心中一惊,扭头看去。
他所躺处,是一处溪畔的斜坡上,树林葱郁,身侧便有一棵古树。燠热已经消失,清风徐来,但并未感到凉爽,口干舌燥鼻中发烧,像是侧身在一座火炉内。看天色,约在申牌左右,树木的阴影拉得长长地。
小溪真是小,一线清流倒甚清澈,两岸绿草繁茂,显得分外地安详静谧。
但溪近岸的一排古树下,有先前在绵西渡口戏弄江湖客的老人和少女,与以及在斗场现身手执破蒲扇的破扇翁,相距在三丈左右,他看清了老人和少女的脸容,也发现老人的灰直泛衣摆下有物隆起,想必是老人成名的招牌竹箫了。
少女穿一身村姑打扮的花衫,梳着代表未婚少女的清丽三丫髻,眉目如画,未发育完全的身材焕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粉额上绽着笑意,一双钻石似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年纪,决不会超过二八年华。她挟着竹箫老人的手杖,颇饶兴趣地在一旁全神贯视。
两个老人席地相对而坐,正在比手划脚交谈。破扇翁的破扇插在后衣领上,笑道:“老无赖,咱们先前的收式,应接上啦!喀!这就是我最后收式接着反击的招势,‘急流转舵’反拍你的右胯,该你接招了。”
他一面说,一面上身右扭,右手后伸向左摇动手掌,状极可笑。
竹箫老人右掌后切,笑道:“老汉挥刀,切你的脉门。”
破扇翁扭正身躯,左掌背一拨,说。“反手闭门,打破你的酒糟鼻。”
“哈哈!”竹箫老人大笑,鼓掌道:“你以背向敌,岂不是授人以背么?这下子你输招了。”
“笑话!”破扇翁阴阳怪气地说,接着道:“招出身形转,其实是左手出招,刚好迎着你左移的中宫。”
“好,算你强带得有理,如果你居然能转过身躯,我的‘矮檐低头’避你的掌,嘻!有肉吃了,我的右手刚好探入你的左胁下,准能抓下你一块肉”
“正相反,你不可能有机会出手,最后只能用‘矮檐低头’的前半招逃出掌背的一击而已。只怪你的收式下乘,能避拍却收不住势,自保已嫌勉强,哪有回手的余地?老无赖你还不承认失败?”
竹箫老人撇撇嘴,怪声怪气地说:“我知道你必定不服气,我当然也不会马虎了事,来吧!只有再来求证了。”
两人分别站起,先是并肩对立,破扇翁叫道:“准备,承前式。”
“少废话,发令。”竹箫老人笑叱。
“发!”破扇翁沉喝。
两人右肩同时前扭,又向后一振。一振的刹那间,真力倏发。“砰”一声响,双肩反撞.接着,一连串令人无法看清的迅疾招式互相拆解,捷如电光石火。
两人在一撞之下,同向左前方震飘。破扇翁在躯体震移的刹那间,身形右扭,右掌倏然后挥,叫:“急流转舵。”
同一瞬间,竹箫老人的右掌斜切急边叫:“老汉挥刀。”
几乎在同一刹那,破扇翁扭转了身形,左掌反拍竹萧老人的脸部,并叫道:“反手闭门。”
竹箫老人火速低头,右手探手出招,可是,半分之差,并未能抓中破扇翁的右胁,双方皆在这瞬间飘开了。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所有的变化把式,全在向外震飘的刹那间完成,身躯悬空,在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出招化招拆解,局外人看来,必定认为不可能,但他们竟都办到了。
破扇翁身形稳下,大笑道:“怎样,服了吧?”
竹箫老人呵呵笑,说:“你还敢说服了?你这家伙果然奸猾过人,专会投机取巧。一撞之下,你用了七成劲,所以震飘的身法加快了些,不然,不抓出你一把老骨头。至少也可抓下一块肉,你敢不承认?”
破扇翁坐下了,怪叫道:“各执一词,反正自己心里明白,谁奸猾谁无赖咱们心中有数。你我都口中不服输,吵吵闹闹有个屁用,反正没有人替咱们作证说公道话。还是再来接下去。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如不被打得趴下,是不会认输的。来罢,由这次的收式发招,仍该我进招。”
小姑娘猛顿拐杖,娇叫道:“麦老爷子,你有个完没有?”
破扇翁瞪了她一眼,撇着嘴说:“哟哟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操的什么心?只斗了二十四招,早着哩!你如果耽心你爷爷差劲落败,何不劝者无赖低头认输?哦!你是耽心那小伙子的死活,是不?有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在,放心吧,他死不了,他要是想硬往鬼门关里闯,咱们便有本事将他抓回来。”
姑娘粉脸泛上酡红,顿脚娇嗔道:“老爷子,曼儿耽心你们两位老人家哪!吃饱了没有事干,跑到这儿来斗嘴,何苦来哉?天色不早,该找地方安顿了,斗了好半天,难道酒虫儿不作怪么?”
破扇翁一蹦而起,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小妮子不说倒还罢了,提起酒虫儿,它就蠢动造反啦,小丫头真缺德,走也,走也!”
竹箫老人一面向安平走来,一面说:“咱们三年后再在西海碰头,腊月时分可以涉冰到达海心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希望三年后你仍然健在人间现世。”
“哈哈!请放一万个心,你比我大五岁,必定是你先去见阎王。我已查过生死簿,三年后你我都死不了,但如果碰上不听阎王管辖的孤魂野鬼,找错了替死鬼光顾你我的臭皮囊,自然又当别论。老无赖,你请啦!这小子交给我。”
竹箫老人哼一声,说:“你别想,这小子是我救的。”
“见鬼!要不是我跟踪山海夜叉,你救个屁!”
“你少管闲事。”竹箫老人怪叫。
“不管不行,这小子很不错,我要收他做衣钵传人。”
“你倒是一厢情愿哩!”
“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