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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不是上当,那时,晚辈胆子太小,经验不够,空有一身艺业,却不知该如何使用。从未和人拚过命,真正动起手来,心慌意乱,出招不能心神合一,错误百出,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无两位老爷子指点,恐怕小可永远不会长进哩!”
“哥儿,令师何人,能见告么?”辉老若无其事地信口问。
安平正想从实回答,突然发觉皓姑娘母女目光向他射来,其他的人也停止进食,扭头向他注视,皓姑娘母女,与及小云竹箫老人,四人的目光中,充满关切、焦虑、希求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综。他心中一跳,不敢遽答。
厅中一静,连九地人魔也感到气氛有点不寻常。
蓦地,厅外有人传呼道:“大爷与公良姑娘回来了。”
董三爷脸上经常涌现的愁云,为之一扫而空,站起告罪离席,急急迎出。
紫髯翁一群人是客,主人回来了,理该离席下堂相迎。他们刚下堂,厅门外巳出现了董鹤鸣的身影。同回的有多臂猿等等几个同追赶的人,去的人全回来了,只不见逸凤同来。
警幻仙子脸色灰败,不与任何人打招呼,迳自进入内厅而去。
董鹤鸣眉心紧锁,显得忧心仲忡,勉强庄下心头烦恼,在三爷的介绍下,和众人厮见了。安平对逸凤仍然关心,向董鹤鸣询问追逐蓝燕子的结果。
董鹤鸣为人相当直爽,从实将结果说了。原来他们追赶蓝燕子,追了两里地,竟将人追丢了。蓝燕子的轻功,早年便已超凡入圣,所以绰号称燕子。警幻仙子和逸凤的轻功虽也超尘拔俗,但比起蓝燕子来,仍然棋差一着,两里之内便将人追丢了。
警幻仙子和逸凤取得谅解,两人言归于好,人追丢了,逸凤不愿就此罢手,发誓不惜耗费一生精力,找寻蓝燕子,誓报始乱终弃的深仇大恨。她无颜再见安平,独自走了。
警幻仙子在回城中,碰上了游龙剑客狄华,对方提出了严厉警告,不许任何人在明暗中协助夏安平,如敢不遵,杀无赦。同时,也不许过问逸凤和蓝燕子的事。直率地要求警幻仙子退出江湖。
经此一来。大宁村显然成了是非之地,为了日后的安全,只好作迁离的打算。蟠龙堡的潜势力遍布江湖,实力雄厚,黑白道的高手大多与他们有交情,与他们为敌实属不智,唯一自保的办法便是遵命行事,别无他途。警幻仙子本有隐世的念头,但在受人逼迫之下却又不然,毕竟她曾经是五庄之一的大名鼎鼎人物,确是有点不是滋味的委屈感觉压在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幻海山庄被逸凤毁了,大宁庄又非安身之地,天下茫茫,似乎没有她容身之地,难怪她心中苦闷,情绪不安。
坚强的女人,受得了逆境的打击,但对爱情的失败,却感到不胜负荷。据董鹤鸣所知,警幻仙子过去确是深爱着蓝燕子。但当她发现蓝燕子却是个暗中处处留情,好色如命的人时,心碎得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从此不谈儿女私情,虽仍坚强地活下去,但心情大变,瞧不起世间的所有男人。她这种心理相当可怕,万出一再受到其他的意外打击,很可能趋于极端。
由于董鹤鸣的打岔,辉老提出的话题自然中断。皓姑娘母子自告奋勇去劝解警幻仙子,厅中的宾主重整杯盘饱食一顿。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众人问及安平的打算,以及柳姑娘的将来出处该如何安置。
安平大事已了,他不再追究逸凤的过失望,准备到武昌等候恩师严华,沿途打听恩师的下落。七月六日黄鹤楼下的会期尚有半截,早着呢,他打算仍然按预定的行程寻找恩师的下落,希望能提早遇上恩师,接他老人家至山西奉养。
但他隐下自己的意图,只告诉众人说,他要赶回山西与家人叙天伦之乐,等刘太监下台之后,再重振旗鼓另创基业,做一个商场的本份生意人,江湖上的事,与他无关,他不希望在江湖仇杀中打滚,他不希望杀人或被人所杀,鬼蜮江湖不是他这种人所能适应得了的。
短短的半个时辰中,他已发觉柳姑娘与北丐的大弟子范小蛟,彼此间巳有不平凡的感情。冷眼旁观,他认为两人彼此相爱,倒是一对相称的小情人。同时,在与柳姑娘的谈话中,姑娘曾将被救的经过和小蛟呵护疗伤的情形—一说出。他心中便暗自决定成就这一对小情侣的姻缘,便率直地请求北丐照顾柳姑娘。
北丐自然求之不得,留下了日后的通讯处所,答应收姑娘为义女,加以爱护照料。安平向姑娘保证,日后遇上双星时,找到柳琪,要柳琪在北丐处与姑娘相会,姐弟俩日后不怕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了。
黄泉二魔和山海夜叉十分失望,认为安平在这时返家,未能依前议打击蟠龙堡,深感可惜。
安平诚恳地向三人道谢呵护之情。叮咛珍重,就此分手各奔前程,双魔本来坚持要送安平回家,但为安平所拒绝,只好怏怏道别,迳自先告辞走了。临行,还郑重叮咛,日后如需相助,希望安平别忘了他们。
龙国安任务完成,也带着孙儿女告辞走了。
紫髯翁家在辰州,既然安平要返回山西,目前当然不宜走回头路,他要安平走湖广出武昌,从武昌入豫,正是顺道,不由安平推辞,一句话,结伴同行。
这一路人多势众,计有紫髯翁一家子五个人,长青堡一门五虎,谁敢前来讨野火找麻烦?之外乃是辉老一家子五个人,后随的四婢和龙虎双神兽还没计算在内。这一家子艺业深如翰海,加上破扇翁、竹箫老人祖孙,这群人走在一块儿,别说蟠龙堡少堡主这几个小人物,即使老堡主青云居士亲来,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安平却心中暗暗叫苦,人多了行动不便,失去自由,找寻恩师的希望,岂不顿成泡影?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无法拒绝老前辈们的好意。同时,有皓姑娘同路,他往昔对姑娘的好感逐渐扩大,内心中暗地感到兴奋,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当天,他们重返赣州府城,由紫髯翁出现,向官府取得返回湖广的路引,一切手续尽可能办得合法化,以免沿途发现纠纷,有钱使得鬼推磨,又有当地的朋友帮忙,当天便办好了一切手续,准备明晨取道南安。
府城中表面波平浪止,暗中却暗潮激荡,游龙剑客走了,但派出的暗桩却依然十分活跃。
凡事数有前定,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假使安平不遇上紫髯翁一群人,那么,解决了警幻仙子夜盗名单的疑案,他便会从崆峒取道奔向南安。疾趋湖广,决不会重返府城,便不会获得牛郎星的消息了。
他们落脚在城西北角的楼外楼,那是当地颇负盛名的客店,建有两座三层高的大楼,投宿的人都是达官巨贾,算是第一流的高尚客店。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城中的景物一览无遗,高度与东北角建在城上的八镜台相并列。
他们包下了三楼的全部上房,召回留在贺兰山郁孤台附近的琴棋二侍女,负责与店伙计打交道,不许店伙计登楼打扰。
楼分前后二厅,各有四间上房,安平与欧阳玮分得一间上房,小云却不愿与竹箫老人做伴,他竟将铺盖搬来,挤在安平的房中,三个小伙子以安平年纪大些,但也只有二十一岁,年岁相当,意气相投,房中显得生气勃勃。
房间宽敝,开了两座明窗,可惜严冬时节不宜开窗,不然便可以观赏窗上的夜景。窗上是楼外廊,也是观赏夜景的好地方。
房中生了火,店中送来了一些干果作宵夜的食物,火盆旁明壶中的茶水嘶嘶叫,室中温暖如春。
三个人围炉而坐,已向老一辈的人请过安,这时可说是他们的天下了。
一面品茗,一面笑谈江湖事,武林见闻说之不尽。最后,小云将话拉上正题,他向安平说:“夏大哥,你击伤瘦灵官的剑法,快速绝伦,宛若电击霆轰,妙极了,这种剑法的渊源,大哥能说来听听么?”
安平呵呵一笑,说:“不瞒你说,这是我自已参悟的剑术,至今还没有完全领悟其中的奥妙呢。”
“夏大哥能创出如此神化的剑术,练剑的根基必定出奇地浑厚了,但不知令师是何门何派的高人俊彦?不会是贵店的四位师父吧?”
“愚兄确是由那四位师父授艺的。”安平避重就轻地答。
“大哥,你不老实?”小云笑道说。
“怎么见得?”安平也笑问。
“你不善于撒谎,神色间已有了破绽,再说,以常情论,青出于蓝固然不错,但蓝得不带本身的青色,便有点离谱了,四位保镖师父,不可能调教出你这条威镇江湖的神龙!瘦灵官在江湖上称雄四十余年,绿虹剑几乎不曾逢过敌手,被你一剑伤肋,他的狠招势如狂风暴雨,在你的寒影剑从容挥洒下,毫无用处。至于你行雷霆一击前所用的剑法,我也许知道。”
“你知道?”
小云神色一正,诚恳地说:“大哥,如果我能说出,你会不会告诉我实话呢?”
“云弟,愚兄不打算骗你。”
“说实话,你是不是感到家祖多次相试,用意值得怀疑,所以不想表明身份?”
安平略现迟疑,颔首道:“不错,愚兄总认为其中不无可疑。我与令祖素昧平生,峡江一晤事出突然,之后却一直在我附近窥伺,出没无常,不时在我危急时出面援手,用意何在,我百思莫解。令姐及令堂令祖慈本来隐居庐山,也跟踪前来。五湖浪于本来是我的朋友,他却为了令姐处处和我为难,却又不敢跟你们作对,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呢?令堂是竹箫老前辈的爱女,而游龙剑客的父亲……这些事不说也罢。总之,有了逸风的教训,我感到很难分辨任何人的善意恶意是真是假,很难捉摸人心的变化。以逸风来说,凭心而论,她算得是个好姑娘,名列八大高手之一,侠义女英雄的声誉甚隆,但她却毁了我的店,明知错了,仍然要变本加厉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