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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柳兄怎么来得这么早?青姑娘也来了。”老人吃惊地叫。
柳青上前行礼,低叫道:“江爷爷,勇哥也起来了?”
五绝刀上前行礼,急急地说:“一言难尽,我算是两世为人……”
“怎么?鬼眼夺魂和两亡命找到你了?”
“不但他们来了,还有怒豹和狂彪。江兄,我替你引见我的一位远道客人,这位是夏小哥安平。”他转向安平说:“这位是老朽的好友江萍,不敢相瞒,他就是八豪中的青麒江萍,小哥大概不会陌生。那位是江老的孙少爷江勇。”
“夏安平?他不是盛昌布庄的三东主么?”青麒讶然问。
安平长揖施礼,说:“正是小可,昨日途经贵地,路途中暑,幸遇柳老伯及时施药,得免倒毙沟渠。”
“久仰久仰,在南京江淮一带,谁不知三东主的大名,江湖朋友皆知老弟慷慨好义,济人之急,乐善好施,想不到今晚得见老弟颜色,幸甚幸甚。”
“老伯过奖了,小可愧不敢当。”
江勇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安平,也打量着柳青的神色。
“柳兄,今晚怎么一回事?”青麒问上正题,脸上有点不自然。
五绝刀长叹一声,苦笑道:“兄弟真是两世为人……”
“他们呢?”
“鬼眼夺魂走了,狂彪带了怒豹也撤走……”
“柳兄将他们打走了?”
“我大概接得下怒豹十招八招。危急间,来了一位隐身奇人,将怒豹和两个亡命,以及怒豹狂彪的两位伴当击倒.我们方能乘机溜走。”
“那隐身奇人是谁?”
“不知道,他并未露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哦!会不会是银剑徐文那王八蛋?”
“银剑徐文?你是指武当俗家第一剑手徐文?”
“不错,正是他,昼间有人在潼关渡口看见他,入关后便失去踪迹,这家伙嫉恶如仇,自命侠义英雄,专和黑道朋友作对,下手辛辣不留余地。近十年来,他和少林的俗家高手金带欧政在江湖中神出鬼没,黑道朋友和绿林好汉简直闻名丧胆,望影心惊。碰上破扇竹箫,大不了吃些苦头,遇上金带银剑,不死也得脱层皮。听说他和怒豹狂彪结怨甚深,发誓要追寻他两人送他们见阎王,可能是……”
“江兄,不会是银剑徐文,不然怎肯让他两人轻易脱身?金带银剑二十岁出道,十年于兹,也只有三十岁上下,但那隐身人却自称老夫。怪事,兄弟的家既不起眼,白天又没发现有人前来踩探,怎么会被他们找到的?当年鬼眼夺魂在华山将我那儿媳骗走,并不知我的落脚处哪!”
“怎么?令郎夫妻两人,是鬼眼夺魂骗走的?”
“是的,这事兄弟不愿再提。”
“他们为何而来?”青麒关心地问。
“见鬼!那怒豹狂彪已投入汉中巨寇地帚星的手下,要起兵劫掠关中,夺取潼关东下河南,前来胁迫兄弟人伙,替他们做内应夺取潼关,岂有此理。”
“柳兄拒绝了。”
“是的,我怎能在洗手六年之后,再失身从贼?江兄,我认为你这儿也不安全,早晚他们也会查出你的底细,必须早作打算,迁地为良。”
“不会的,柳兄请放心。”青麒若无其事地答。接着,他向许叔挥手道:“许吉,弄三杯热茶来。”
许吉应赔一声,转身走了。
江勇神色一变,急道:“爷爷,何不置酒与柳爷爷压惊?”
“天快亮了,急什么?”青麒冷冷地答。
五绝刀长叹一声,说:“江兄,本来兄弟想将青儿暂寄府上栖身,但如果江兄不暂时迁至潼关避避风头,兄弟委实放不下心,那么,兄弟只好带青儿前往华山,投奔西岳羽士求他照拂了。”
许吉已将热腾腾的香茗奉上?青麒急道:“柳兄,难道说,你就如此胆小么?我这儿算是小村落,不象你那儿孤零零地引人注意……”
“江兄,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决不会轻易罢手的,必将大索附近四五十里内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江兄虽隐世务农,但脸貌未改,鬼眼夺魂一双眼睛精明万分,我保证他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份,他一个人恐怕也难以对付,加上怒豹狂彪……不说也罢。那么,兄弟不再打扰了,须在天明前离开,早早赶往华山暂避风头。”
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茶。
姑娘是晚辈,她不敢放肆,原杯未动。
安平由于先前的恶斗,喉间发干,不能不喝,但茶的温度高,而且他似乎嗅到升起的雾气中,有点奇异的气味,淡淡地若有若无,如不留心很难发现,但他喝至第二口便发现了,放下杯不再喝。
“柳兄,急也不在一时,请稍候,听兄弟一言。”青麒出声挽留。
五绝刀已经站起,透过厅门看天色。附近传来陆续的鸡啼,犬吠声此起彼落,他重新坐下问:“天色不早,兄弟必须早些赶路。江兄,有何见教?”
“柳兄,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人生几何,及时行乐……”
五绝刀脸色一沉,抢着问:“江兄,你的意思是……”
“兄弟认为……”
“认为该出卖良心,失身从贼,跟随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么?”
“柳兄……”
五绝刀倏然站起,厉声道:“江兄,我柳云已放下屠刀,今生决不再……”
话未完,身形突然一晃。
青麒也倏然站起,沉声道:“柳云,你放明白些。”
姑娘一听青麒直呼她爷爷的名字,便知大事不妙,刚站起,许吉已到了她身旁。
江勇向安平举步,来意不善。
安平推椅而起,还未站稳,却感到头轻脚重,眼前景物在旋转。
正北半里外的小径中,两匹健马正向这儿奔来。
两骑的后面,一个黑影如同鬼魅,随着两马飞掠,相距约四丈余。
一跃三四丈,紧跟不舍、好俊的轻功。
五绝刀拍拍脑袋,身躯摇摇晃晃,突然叫道:“江萍,你……”
话未说完,砰然倒地。
姑娘大惊,急冲而上。
许吉伸脚一勾,她向前仆倒。
安平火速向厅口退,但江勇到了,一拳飞出去叫:“你也留下!”
安平想出手招架,但双手已不听指挥,“砰”一声左颊挨了一拳,打得他斜退八尺砰然倒地。
他只喝了一口茶,受药量不多,依然可以挣扎,人倒地却不甘心,倾全力要挣扎坐起,并想拔藏在怀中的匕首。
江勇也知道他只喝了一口茶,所以毫不放松,劈胸一把将他抓起,在他的小腹上连捣三拳,最后一拳上钩,狠狠地击中他的下颔,他把他打得口中血出,飞起离地尺余,“砰”一声背部撞在墙壁上,滑倒在壁根奄奄一息。
另一面,许吉擒住了柳青姑娘,沉喝道:“青姑娘,我警告你,不许鸡猫狗叫。你爷爷不是中毒,而是散气软骨散,死不了的。”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姑娘绝望地咒骂。
“制了她的穴道。”青麒大叫。
江勇到了,怪叫道:“不!交给我就是。”
声落,上前伸手去接许吉手中的柳青姑娘。
柳青“呸”—声吐了他一口痰,尖叫道:“畜生!你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有何用意?”
江勇闪身避过吐来的痰,柔声说:“小青,用散气软骨散是爷爷的意思,我已尽了力,但爷爷却不答应.你请放心,你我两家数十年交情……”
“畜生!你还有脸提交情?”姑娘悲愤地大骂。
“爷爷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你们早已是地帚星的走狗了,是么?为了劫掠金银玉帛,你们可以昧着良心杀人放火,可以出卖数十年的知交好友,可以……”
青麒抓起浑身发软头脑昏沉的五绝刀,沉喝道:“勇儿,制住她,先别和她废话。”
他将五绝刀按在椅内,五绝刀盯着他不住冷笑。
“柳兄,请听兄弟陈说利害,以便三思而行。”他冷然说。
五绝刀咬牙切齿,恨声道:“姓江的,你几时做了地帚星的走狗?”
“柳兄稍安勿躁,且慢生气,生气最易伤肝火。昨晚地帚星派有专使前来……”
“不必说了,出卖柳某的人,定是你这位好朋友好邻居,柳某算是明白了。你大概有一篇大道理要说服我五绝刀,那是枉费心机,浪费口舌。你所要说的话,不会比怒豹狂彪说得更动人。柳某心如止水,也像槁木死灰……”
“槁本仍有抽芽新生之日,死灰也有复燃之时,柳兄。”
“柳某却不作此想,不必枉费心机。我五绝刀已放下屠刀,改邪归正,砍下柳某的脑袋,最后吐的一个字仍然是不!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如再噜嗦,休怪柳某骂你祖宗十八代。”
“难道你就不为青儿打算了?”
“志公大师的偈语说得好: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青儿自小叫你江爷爷,你想把她怎样悉从尊便,你这卖友求荣人面兽心的畜生,柳某并不寄望你能恢复人性。”五绝刀悲愤地说。
“念在咱们数十载的交情,江某不和你计较,这两天地帚星另一批专使将会到来,江某将你交给他们,是好是坏就看你的造化了。”
“爷爷,小青的事,请勿过问。”江勇桀骛不驯地说。
“爷爷将她交给你,但假使你放她走,惟你是问。这丫头本来该是你的媳妇儿,你瞧着办好了。“
门外狗吠声震耳,蹄声隐隐。
“有两匹马向这儿来了。”许吉凛然地说。
青麒走向厅门,说:“可能是专使去而复来,准备迎客。”
“我先将小青带回房中隐藏。”
“不可,这事必须向专使说明,反正人是你的,急什么?”青麒摇头拒绝。
“这小子呢?”许吉指着在壁根挣扎的安平问。
“我先宰了他。”江勇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