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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安干警押着顾生发回到生产队长住的小山村的时候,大雪已经没有足踝。四野白茫茫的一片,山道完全看不清了,只是沿着山路的轮廓摸索着走回来的。
边界村的男女老少们并没有因为夜深了而进入了梦乡。他们都聚集在生产队长的院子里,等候着公安警察的归来。刑警队长派人去征求向导时,乡亲们就知道案子已经破了,因为在座谈会上,林法医清晰地勾画出罪犯的特征。其中,左手使斧子和高个子这两条基本上就锁定凶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社员们縮着脖子,跺着冻僵的脚,把手放在嘴边吹着热乎气,想尽一切办法战胜严寒。
他们要亲眼看一看杀人凶犯究竟长得什么样,咋那么凶残,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来了,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乡亲们立刻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入庄的路口,十几支手电筒的光柱犹如探照灯,把雪地照得通亮,白雪反射出晶莹的光彩。
雪还在下着,象一道流动着的帘子,挡在人们的眼前。他们看不清走在警察队伍最前面的是谁;但是,从远出传来的大声呵斥,社员们知道,罪犯已经被抓获,押解在队伍之中。
在乡亲们组成的欢迎队伍中穿行而过,林法医和刑警们走进了院子。乡亲们的热情驱散了公安人员连日来的疲劳和冰天雪地带来的寒冷,使他们斗志更加旺盛,情绪更加激昂。
凶手顾生发被公安干警押进院子后立刻瘫倒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从内心深处发出哀叹,“我死定了。”
公安人员在顾营生产队队长的带领下,走到顾生发的门前。屋子里还亮着灯。从门缝里看,顾生发正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饮酒(酒是他用山芋自制的)。
“九斤子,”队长是顾生发族里的叔叔,他倚老卖老地叫着顾生发的小名,“开门,快开门,我有一把锅铲子木把坏了,请你帮我换根新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把破锅铲吗,你放在大门口就行了,我明天帮你修一下。你看都几点了,还来敲我的门,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吃晚饭呢。”顾生发坐着没动,他自顾自地喝着酒。
“怎么办?”顾队长和刑警队长咬了一下耳朵。
刑警队长坚决地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不行,我明天还有事。再说,今晚等用,我正在炒豆腐渣呢,锅铲把子突然断了。锅还烧着火,豆腐渣还在锅里呢。”顾队长一边敲门一边大声说。
“好了好了,你别敲了好不好,敲得人心里烦死了。忙活了一天,晚上回来都没有清静的时候,”顾生发心里有鬼,叔爷把门敲得咚咚响,让他心里发怵,感觉到害怕。正可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站起来,把桌子上的菜放进锅里,嘴里却应道,“来了来了,你别敲了好不好?”
顾生发来到门边,扒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雪光里只有叔爷一个人站在门前;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没一点动静,甚至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他放心了,拔开门栓,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不好听的话,拉开了门。
突然,犹如猛虎下山,从门边窜出几个人来,顾生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扑倒在地。顾生发没命地嚎叫起来:“来人啊,打劫啦,救命啊!”
两个警察把顾生发的手臂扭到了身后,把他的双手铐了起来。
“公安?!”冰冷的手铐使顾生发顿时开了窍,他象掉进冰窟窿一样颤抖起来。
“彻底搜查,找出凶器,特别注意猪肉和大米。”林法医命令道。
顾生发藏在锅里的蒸熟的咸猪肉被端了出来。
很快,几十斤咸猪肉和约五十斤的一袋大米也被搜了出来。大米口袋里藏着一只竹制的量米的升子。
刑警队长从顾木匠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斧子。
斧子和猪肉、大米放在顾生发的面前。
林法医走进里屋。顾生发的老婆正搂着孩子坐在床上,她们已经睡下了,听到响声以后坐起来。顾妻抱着最小的孩子,拍着另一个大点的孩子,不让他下床。顾妻知道,丈夫的死期到了。
四天前的晚上,已经熟睡了的顾妻被丈夫推醒。
“干什么,这么深更半夜才回来,还搅得别人不能睡觉,自己爬上床来不就得了。”顾妻不耐烦地说。
“你快起来,有事情。”顾生发贴着老婆的耳朵说。
“晚饭在锅里温着,自己去吃就行了。”顾妻说。
天气太冷,睡在被子里打了半天的哆嗦,好不容易才把被子焐热了,她舍不得离开热被窝,睡着没动。
“叫你起来你就起来,还磨蹭什么?”顾生发一把掀掉了被子,把老婆拖下床来。
“快放手,让我穿衣服。”顾妻冷得牙齿打战,她伸手去摸火柴,想把灯点上。
“别点灯,不要囔囔,”顾生发压低了声音说,“别把孩子吵醒了。”
摸黑穿好了衣服,顾妻随着丈夫走到了堂屋里。
“你烧一锅水,让我好好洗一洗。”顾生发说。
“洗什么洗的,还要烧一锅水。不是说好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到镇上去洗澡。你连这两天都等不得啦?”原来丈夫是拉她起来烧洗澡水的。顾妻气不打一处来,“别是在外面又干了坏事了吧,回来就要洗……”
顾妻火冒上来了,她以为丈夫又在外面寻花问柳了,说话声音渐渐地高了起来。顾生发怕她的声音传出去,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说下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都快半夜了,你怕吵不醒隔壁邻居?”顾生发着急地用压低的声音说,“快去烧水,什么话都别说了。”
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冲进了顾妻的鼻子里。
顾妻推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她害怕了,也用压低的声音问:“你手上、身上的血腥味是哪来的?”
“别问了,烧你的水去,再说话我就宰了你!”顾生发突然发起狠来,他被老婆问得心里烦躁起来。
顾妻不再说什么,摸索着向锅灶走去,她估计丈夫身上一定发生大事了。否则,丈夫不会鬼鬼祟祟地不准高声说话,不准点灯。
顾妻把锅里舀满了水。幸好,水缸就在锅台的旁边。然后,她坐到了锅灶间,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稻草,把草把子塞进了锅膛里。熊熊的火焰在锅膛里燃烧起来,火光把顾妻和她的身后的墙壁照亮了,顾妻看到木头人一样坐在板凳上发呆的丈夫。忽然,顾生发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卷了卷,走近老婆的身旁,说:“你去给我找衣服,我来烧锅。”
顾妻顺从地走进房间开箱子拿衣服去了。当她回到堂屋的时候,吃惊地看到丈夫正把他从身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用火钳推进了锅膛里。
“你疯啦,怎么能……”顾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阻止丈夫疯子般的行为。在那困难时期,每人每年只发一丈布票,一户只有一斤棉花票,要想做件棉袄比登天还难,他倒好,一烧就是冬季一套衣服,从里到外。你说,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啪!”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顾妻去夺衣服的手上,疼得她迅速縮回了手。
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把衣服烧得一干二净,顾妻心里难过极了,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哭,你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够我们家过一个肥年的了,也让你们母子仨好好吃个够!”顾生发烧光了衣服,站起身来说,“你接着烧水,要烧得烫烫的,待会儿帮我洗一下。”
“你究竟在外闯什么祸了?”顾妻不放心地追问。
“我偷杀了人家的一头猪,猪血全都溅到我的身上了,”顾生发搪塞着老婆,“所以我才不让你点灯,怕你看了害怕;不让你高言,怕被邻居听见了。”
当顾妻帮助丈夫洗去浑身的血迹时,顾生发已经从恐怖中缓了过来。他把老婆拉到西屋,指着放在箩筐里的猪肉和大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顾妻借着灯光看到猪肉时,她昏倒在地上了。顾妻看出猪肉是咸的,是被腌制过的,不是象丈夫所说的那样是偷杀了一头猪。她知道,丈夫杀人了。
今天晚上,她带着孩子早早就睡下了,丈夫还在外面吃着肉喝着酒压惊。几天来,他大门都不迈一步,整天躲在家里,把斧头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丈夫惊恐万分地喊出“公安”时,顾妻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面对着警察,面对着警察的提问,她一句话也没说。
几支手电筒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刑警队长还在搜查,他在寻找着。
“你找什么?”林法医问。
“我在找杀人的大铁锹,”刑警队长说,他走到顾生发的面前,厉声地问,“你把那把铁锹藏倒什么地方去了?”
“别折腾,别白费力了,那把大铁锹他根本就没有带回来,就埋在院子外面的那片树林子里。”林法医说。
林法医把斧头拿在手里,两支手电筒照在斧子上,他在认真研究这把斧头。就是这把斧头了,它完全符合铁匠供述的特征,口宽钢火好,斧子加重了一斤。
林法医把斧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似乎上面还有血腥味。
“林法医,这根扁担是我们队长家的,这付箩筐和这只米口袋也是的。”向导——边界村的一个社员指着装着咸猪肉的箩筐和地上的扁担、米口袋说。
“马上把顾生发押回去,”林法医说,“老乡,请你们俩把猪肉、大米和箩筐挑回去,这是赃物,是顾生发的罪证。”
“猪肉,赃物,罪证?”边界村的两个社员莫名其妙,“猪肉怎么会是罪证?再说这猪肉不是我们队长家的。我们的猪刚杀,一户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