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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了握拳,低头看了眼秦纵,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忍不住暗暗苦笑:秦老妖啊秦老妖,你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入到舱内,果然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干净衣衫。我将秦纵轻轻放下,一路走进来,滴滴答答,将舱内打湿不少。他见我俩狼狈模样,微微一笑,伸手取了干燥的手巾,便要上前替秦纵擦干。我伸手一拦,挡在秦纵面前,淡淡道:我来便好了。
那少年微笑道:主子衣裳湿了,自然是小的们收拾,哪里能让公子动手呢。
他神态自然,竟然叫我瞧不出分毫不妥。虽说那落崖後南柯一梦不辨真假,心下总不免对他生疑。
他见我似有迟疑,轻轻叹了口气:怎麽,公子信不过小人麽?
他伸手顺势一推,使出来的是分花拂柳的上等功夫,迫得我身子一侧让开。
我瞧著他,唤了一声:柳敬言?
他身子微微一震,似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喊出这个的名字。随即眼珠转了转,笑道:瞧我糊涂的,都忘了公子与他交情匪浅,这广明教里头还有多少秘密是你不知道的呢?
我趁他分神之际,早已将秦纵揽住,整个人退後两步,贴住舱壁而立,淡淡道:不多不多,只不过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罢了。
柳敬言歪著头想了想,蓦的嫣然一笑,他本身便生得较常人清秀伶俐,这一笑之间,神态颇有些秦纵的味道,竟让我看得一怔。这人自方才我唤他名字开始,便不再谦称卑微,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有些桀骜流露出来。我暗道不妙,暗自流转一口真气於胸腹,感到身上并无不适,方才沈下心来,瞧著他目光渐渐放冷。
他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啧啧道:你心里定是怨我不是?
我道:不敢。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有些好奇,秦纵於你,没有提携之功也有授艺之恩,你又为何与岭南相互勾结,陷害於他?
柳敬言目光一转,哼了一声,淡淡道:原来你知道的当真不少。
他转目而我,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注定活不长。
我笑道:老子活了几辈子,没觉得活著多有滋味。倒是你,听说觊觎秦纵的位子许多年,一直给人压著下面打,滋味必定不快活了?
舱里一盏小灯,昏昏暗暗,火光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倒不分明。
柳敬言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原来他早知道了麽?他垂眸注视著我怀中的秦纵,轻轻道:他……定是知道,才故意装作中计,看起来好像是遂了我的意,其实是借岭南之手,想诈死隐退,与你偕老江湖。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秦纵啊秦纵,你也没想到自己会当真赔了一条性命罢。哈哈,哈哈。
我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才慢慢放开。
秦老妖,说好了咱们要一起去孤老峰的,可不能半途废在这里。
柳敬言越笑越大声,到了後来颇有疯狂之意。那船家被他笑声惊动,偷偷撩起帘子窥视了两眼,见没有亮刀子出人命,这才吁了口气,继续面无人色的风雨行舟。
我淡淡道:现在教主的位子也是你的了,不早点回去看住你的御座麽?
柳敬言笑声噶然而止,他盯著我冷冷道:你道我姓柳的当真稀罕那教主的位子麽?
他视线下移,落到我怀中之人的脸上,一字一字道:我要的,只是他的命而已。
柳敬言的故事,说长也不长。
某一年的某一天,被人从乱葬岗上捡回来。
记忆里那少年笑嘻嘻的脸,为了救他打倒了很多人,明明疲惫却依旧插科打诨,各种乱七八糟的绰号,各种乱七八糟的鬼脸。
原来,总是小柳小小柳叫他的那个,是传说中那个最神秘的护法。
原来,永远带著面具,上一刻还在身边,下一刻就突然消失不见是因为包括他在内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脸。
懵懂的年少情怀,如江南杨柳岸上那抹新绿,随风摇曳,忽上忽下。
那人拍拍他肩膀:喂,小子,我看好你喔!
小柳怔怔立在原地,忍不住冲上去大喊:为什麽你不能一直留下来?
为什麽不能留……在他身边。
那人蹲了下来,看著他严肃认真道:因为教主有令。
从未出现过的严厉,让他著实吃惊不小。
但下面的话就彻底暴露了本性:好吧,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啦,天天看著看著觉得没什麽,突然有一天发现原来已经习惯到缺了他不行……
那人嘿嘿笑著背过他低头对著手指,仿佛极为羞涩似的小小声道:你知道,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实在……很喜欢他。当然也不想拂了他的意,所以……
後面的话他厚著脸皮没讲下去,他也没听下去。用力推开对方,转身挥泪狂奔。
有时候从恩人到情敌,只有一句话的距离。
只是他不知道,那人所说的喜欢上的“他”和不愿违背意愿的“他”,其实是两个人罢了。
第103章
我紧紧揽住秦纵,盯著柳敬言道:现下如你所愿,阁下此次现身,莫非是还有什麽不满麽?
柳敬言眼中黠意瞬逝,吃吃笑道:那九转莲一本来便不是凡俗功夫,主子生性狡诈多疑,便是从千人中择人授艺,心法口诀亦是因材施教,人与人之间,没有半分雷同。
我心下黯然,九转莲一累得秦纵满门性命,他自然小心谨慎。
柳敬言嘻嘻笑道:我也曾悄悄探过其他诸人虚实,大和尚入教二十五年方才习至第二层,傅妖精强他一点,耗了三十年功夫练到第三层,便是潜心如我也只到第六层。主子常说,我们四人中以木匠天赋最高,三年习完第一层,六年至第二层,十三年过第五层,其人心性至纯,更易登极造化,却不知为何近十年来便一直停滞不前。只不过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得到他所习得的八层心法,也未必有用。
我低头瞧了瞧秦纵的脸,越看越爱,忍不住亲了亲,微笑道:我家秦纵早就瞧出尔等狼子野心,九转莲一麽,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可登造化,其他人想也别想。
柳敬言哼了一声:这倒未必。
我心头一凛,只听他道:主子没同你说麽,九转莲一练至第九层,跳出三界五常,俯视红尘勘破生死,凡身体发肤受创,若非要害转瞬即愈。人世间三百年风云变更,於己不过三载罢了。这等神仙妙事,凡夫俗子千万中才出一个。若非为了你,主子他现在早已登仙,又怎会落魄如此,生死不知?
我笑了笑道:看不出你对他倒有不平之心。
柳敬言脸色微变,随即眯足了狭长的眼,嘻嘻笑道:那倒不见得,不过主子本事神通广大,若非亲自确认他再无重生之意,我这几日睡觉都不会安稳哪。
忽然听得那船夫高声道:客官,客官,高浪来了,再向东,这船只怕要撑不过了。
柳敬言随手一扬,便听见外头唉哟一声惨叫,那沙哑的声音夹杂在风雨中,随即淹没不见。
我怒道:他又没惹你……
柳敬言淡淡道:吵死了。
这人为了取得秦纵性命,不惜一切代价与莫家勾结。岭南莫家为了能除掉秦纵,重创广明教,以泰山姿态再次崛起於江湖,自然一拍即合。死士炸山,为的就是要他死无全尸。就算途中生变,陆路定然也早已备下十面埋伏,柳敬言知道秦纵厉害,不亲手断了他重生之道,哪里肯安心?但考虑到秦纵在广明教中威望甚高,如果遣了教众前来,万一对方没死,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这般,他左思右想,终是忍不住亲自前来,抢在水路守株待兔。只可怜这船夫无辜被卷入,初时相遇再三劝阻,想来必定是受了对方威胁,只道此行凶险,他心善劝我莫入,偏偏我不听劝告,强行渡船,反而因此害他一条性命。
我揽住秦纵再向外退後一步,警惕的盯著他。
柳敬言见我仍似有不解,随即笑了起来道:怎麽,贺公子不知道麽?当年主子有个朋友遭了重创,心脉俱断,呼吸全无,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偏偏让主子硬生生从阎王那里抢回性命来,靠的便是这九转莲一菩提续命之法。这天时地利人和本是缺一不可。只可惜轮到他自己,却是注定了要死,无人能救。
我咬牙道:我以为纵使菩提续命也要对方一息尚存方可施救。
柳敬言摇摇手指,微笑道:你九转莲一不过三四层,又怎知这高处的无穷奥妙。不过就算你现在施救也无胜算,以物易物,等值交换。九层性命自然须九层功力方能相救,只可惜这世上既然再没有修炼九转莲一突破九层之人;就算有,他千辛万苦修炼登仙的功夫,又怎会愿意以命相抵?
他眼波流转,眯起眼睛瞧著我笑道:既然他已无重生可能,不如公子将主子尸体给我,一把火烧了撒在这滚滚江流之中,倒也干净。至於你麽,看在他待我多年情意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便是。
我冷笑:若是我不答应呢?
柳敬言微微一笑:生不同衾死而同|穴,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我握住拳头,重伤不死,颠簸至此,已是勉强,便是与他抵死相斗,也未必能有三成胜算。既然不能强攻,便只有智取。我瞥了一眼舱外翻滚江浪,暗道:如若不行,只能与他同归於尽,只是答应了秦纵的话,再也不能实现了。
轻轻将秦纵放在身後,我瞧著柳敬言,笑了笑:如此便有劳阁下成全了。
这个了字方出口,整个人已然向他发出一十三掌。柳敬言似是早已料到,身影一侧,轻轻避了开去。我自知这起势并不能伤到他分毫,却要的便是迫他让开,掌风所到之处,船灯翻到,登时整个舱中一片漆黑。柳敬言吃吃笑道:可让我拿了他尸身了哦。
我笑:如有能耐,尽管来拿。
回身一飞腿,将一块木板迎面踢断。柳敬言哼道:就这点本事麽?他便掌为爪,侧身避过,顺势向下一勾,便要抓起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