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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微澜。
顾栖迟突然就想到了这四个字。
晏沉在外,她紧了紧自己就要将所有情绪一股脑倾斜而空的眼眸,就见霍灵均长腿迈开已经走到她身前。
脚就踩在那些照片上,毫无迟疑。
霍灵均微俯下/身,再度将她打横抱起踢开书房的门,忽略她象征性的一挣。
等在客厅里的晏沉,闻声跟随他们进入卧室。
霍灵均的唇抿得很紧,把顾栖迟放在卧室的床上之后,还没忘摁压她的被角,只是视线,却再没和她的眸光相对。
“交给你。”他对晏沉简单交代三个字,就起身离开了卧室,甚至离开时关上了主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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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沉是顾栖颂的朋友,平日相当寡言。一方面是因为他早年声带受损,声音如今听起来有些刺激人的感官,开口出声成了他的缺陷。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生性不喜废话。
顾栖迟每次在召唤完他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嘱咐:“别对我哥说起这件事,他太爱大惊小怪。”
晏沉摇摇头,眉目有些纠结,替她调试点滴的速度:“如果他不问,我不会多嘴。如果他问,我不会隐瞒。”
顾栖迟知道在顾栖颂和自己之间二选一,晏沉永远会站在顾栖颂一边。
想起刚刚离开的霍灵均,她也没有想要软磨硬泡逼晏沉松口的兴致。
反倒是晏沉难得见她一脸温和无害不具攻击性觉得有些新鲜:“和他吵架了?”
吵架?结婚这么久,他们从没吵过。
顾栖迟否认,思绪万千:“不是,忙,没时间吵。”
晏沉耸耸肩,开启情感专家模式,一向寡言的人唠叨起来倒是和顾栖颂很像:“吵架也没关系,小吵怡情。就连我和你哥的兄弟情,都是这样。不用不好意思承认。”
顾栖迟蹙眉,不知道晏沉为什么这么笃定她和霍灵均有异:“我和他看起来像是明显的有问题?”
晏沉即刻嗯了一声,留下棉球在床畔的置物柜上:“我看到的两张脸上,怨气都很重。”
顾栖迟勉强地笑出声,嘴角一片乍暖还寒,如果手边还有空余的抱枕,她大概会随手扔到晏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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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晏沉之后,霍灵均又在阳台上站了将近半小时,吹足了冷风,才关好窗户慢慢向主卧移动。
床上的顾栖迟安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别人家里那些乖巧淑良的少女。
无害、温和。
他此刻并没有太多话想和顾栖迟说,每一句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怕自己忍不住话里带刺,或者表情会有难以掩饰的伤人伤己的残忍。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夜他选择转身离开,留顾栖迟一个人在这里,那么两人之间的鸿沟,便不再是背对背这样的距离。
他无法允许自己撤退。
他站在离顾栖迟数步之遥的位置盯着她看,还未开口,就见她慢慢睁开双眼,目光一片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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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冷淡的神情每一眼都似剜骨,顾栖迟想到那些她无意间扫下来,后又被他踩在脚底的照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洒脱不起来。
她的唇有些颤,这一刻甚至担心霍灵均抢先开口。
她觉得自己被自私的情绪捆缚得很紧,无力挣脱。担心受伤或者又一个被放弃的结果,想要自己最先撤退自保。
“旁观的观众走了,粉饰太平也没有必要了。”
她的音量出乎自己意料的低,小心翼翼地将扎针的手背抬起,上半身艰难地倚靠在床头上。
她的面色依旧惨白,他的脸也依旧因为塑造符合戏内角色的形象暴瘦而显得无比瘦削。
都没有活力,都显得过于憔悴。
“你对我失望,是应该的。”
她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薄荷草是你放的?在医院里你应该等我醒过来,让我知道我的隐瞒失败了。”
“孩子应该是几个月前,我们醉酒那次,酒后乱性来的。我们之间的亲密行为只手可数,也算中奖。”
“到现在,我应该对你坦白。如果ta没有自己选择离开我,我并不确定是否会留ta下来。做女儿失败,做人/妻子失败,我毫无信心能做好一个母亲。”
她的镇定和理智在霍灵均的平静中渐渐毁于一旦:“其实也没什么可坦白的,你连我这些时日见过哪些人都拍得一清二楚,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我解释,好像也是多此一举。”
小腹一阵抽疼,似乎是在惩罚她的言不由衷。
顾栖迟别开眼不再看他,眉头拧成一股死结,音量渐渐放开:“你忍了我的任性、荒诞、嚣张这么长时间没有提离婚,看到我和其他男人牵扯没有翻脸,其实也挺难为你的。”
“即便没有爱情,我知道你挺在乎男人的尊严的。”
“你看就连现在这样的境况,我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我即便知道自己其实有错,但还是很难承认。”
“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做不好别人的妻子。有人对我过好,我还会多想。”
她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牵动,下方的输液线出现回血迹象。她觉得从小腹蔓延开的抽痛渐渐布满全身,狠狠心直接将手背上的针头撕下来,药水一滴一滴顺着针头渐渐砸落地板。
氤氲一片,像是人流下的眼泪。
她把手移向薄被之下,以此掩饰指尖的颤抖。等待霍灵均出声,给她解脱。
眼底灼烧成一片殷红,静默了许久的霍灵均,努力许久还是藏匿不住唇角的讽刺:“疼吗?”
他问,用顾栖迟近两年最熟悉的那道温和的声线。
他问的不是流产有多疼。他想要离她远一点,可脚下被牢牢吸附,动弹不得:“用这一堆话,来贬低你自己,疼吗?”
“看到那堆照片,认为我是一个无耻的派人跟踪你的人,得出这样的认知,疼不疼?”
顾栖迟猛地摆头重新直视他。
霍灵均的表情有些决绝,让顾栖迟全身更加僵硬:“你想听我说什么?”
“是不是我在计划离开你,听到这样的消息,你反而能松一口气?”
他的眉眼渐渐缓和下来,甚至染上笑意:“你希望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为什么和前任牵扯不清?”
“还是希望我说对你失望透顶,然后在你眼前将整个卧室砸烂?”
“或者我应该表示,夫妻本就是貌合神离,我们本就是因为父母之命结合,我无所谓?”
“也许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我有多么卑鄙地雇佣了谁,跟踪了你多久,拍到了多少东西,能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霍灵均的面色一样惨白失色:“霍太太,我是对你很失望。”
他艰难地转身,留给她一个千山暮雪似的背影:“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敢爱,怎么可能爱别人。”
☆、第13章 想你
第十三章:想你
刚刚算是吵架?
霍灵均乍一离开,原本空旷的室内显得更为萧索冷清。
手背上被撕下来针头后还残留着黏在皮肤上的医用胶带,像块打在手面上的补丁,不断地在挑战顾栖迟吹毛求疵的审美。
此时的胶带多余,且无用。
就好像她的自以为是,多余,且无用。
她想开心一点,唇角却似压了千斤重,动弹不得。
这样一个苍白、憔悴、发丝凌乱,拼命想笑却笑得像哭似的女人,外人旁观起来一定会觉得极度可怕,想要敬而远之。
她想她如果是霍灵均,一定会觉得厌恶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顾栖迟想要跟出去看看霍灵均是否彻底离开,不见踪影;下一瞬,她却最终选择忍住,重新平躺下来滑进被窝内。
他走或者不走,她现在都无法坦然相对,何必自寻烦恼。
*************
颜淡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时,正为消磨时间在微博里和一个新近注册的四处留言说顾栖迟整容的小马甲撕逼。
她护主心切,自己偶尔背地里吐槽几句顾栖迟那有悖于淑女的性格就算了,但完全见不得别人说顾栖迟一句不好,更何况是污蔑。
她瞪着屏幕的眼睛不断地喷火,越想越觉得可气。
娱乐圈历来容易生事,人言可畏。
社交网络上很多人披着个马甲打着爆料的旗号胡编乱造任意造谣,偏偏总有些路人不明就里信以为真。
颜淡这厢噼里啪啦满腔激情地敲着键盘,正释放着自己日渐成长的被顾栖迟熏陶出的所有的毒舌能力,接起电话来不自觉地就带了些大姐大的口气,语气急冲:“谁,路过报名,限时三秒!过期不候,老娘正忙!”
三秒过了,电话那端终于有人出声,一字一字把她的亢奋情绪完全浇灭。
浇得她透心凉,悔飞扬:“颜助理,我是霍灵均。”
颜淡觉得自己夹在耳和肩膀之间的手机正在逐渐下滑,搞不好就要掉下去砸到自己脚上。
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搬起手机砸自己的脚。
颜淡立刻把手从键盘上抽回来,双手捧起手机,语气软绵绵的,无限诚恳:“霍……霍帅,刚才是自动答录机的声音,那不是我。那真的不是我本人。”
霍灵均无视她的欲盖弥彰,嗯了一声,进入正题:“麻烦你今晚到水榭小区这边来。”
颜淡这个立场不坚定的花痴之前被霍灵均关在顾栖迟公寓外还发誓脱粉,现在又狗腿地表示听凭使唤:“好,我马上过去。”
顾栖迟和霍灵均有染她现在是确定了,霍灵均有自己的工作团队,需要她的一定是顾栖迟,可顾栖迟此前说得是今天都不再需要她:“是顾导出什么事了吗?”
霍灵均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末了补充:“另外麻烦你来的路上路过谷雨餐厅把我订的餐带过来。”
颜淡机械地应下,刚要挂电话又突然警觉起来:“那个——霍帅。”
“嗯?”霍灵均的声音实在温柔至死。
颜淡有些踟蹰:“我过去,这电灯泡瓦数是不是有些大啊?会不会影响你们?”
“没关系”,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