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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一下子愣住了。宫门似海,苦不堪言。她是深知的,一个张丽华搅乱了整个陈朝,难道自己的抱负也要通过这条路实现吗?薛道衡你又在哪里?……思如乱麻,手足无措。绿珠公主终于泪流满面,哭了起来,女人到底是脆弱的。忍让与顺从就是她的本性,切齿的仇恨、复仇的欲望似乎都伴着薛道衡温温的温情退下去了。她想,活着就是最好的,或许还可以和薛道衡旧梦重温呢?
“谢……谢……谢圣上隆恩。”
杨坚见此情景,连忙吩咐道:“扶她去见二圣!”
“二圣”即独孤皇后。正是这个女人左右逢迎,上下相接,帮助杨坚屡次脱险。登上皇位后,两人相约:誓无异生之子。相得如鱼水之欢,杨坚每日临朝,帝后两人总是同车而进,到了凤阁才分手,一个上殿议事,一人入阁等候。如逢疑难大事,杨坚即派内侍赴阁告禀,征询独孤氏的意见,往往由她言而决。人称“二圣”。
群臣望着绿珠那逝去的背影,若有所失。
大兴宫外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散入珠帘,旋即融化,窗外的天空阴得很重,杨坚深叹一口凉气,对沉默不语的高颎说:
“越国公的为人朕还是了解的,那史……史万岁确实是一个骁勇善战的人,但心计深不可测,若是让他带兵镇守边防,可算是国家的栋梁。”杨坚仿佛看出了高颎的心思,心想,你是怕杨素才过于你。杨坚说:
“朕这儿还有几封奏折,你看看,帮朕出出主意。”
高颎接过后,打开一看,不由得面色凝重,西地边陲依然叛乱四起,而突厥都蓝可汗也有离心之嫌,更令人吃惊的是北部二岛国高丽王朝竟然也屡屡犯兵……
“四境一日不安宁,朕即使入睡也难以合眼。”杨坚略带伤感,“所以有些人劝朕泰山封禅,欲祭天祖,朕一直迟疑不决。”高颎忙道:
“皇上是应该祭天了。古之帝王无不在功成名就、四海廓清时,举行这一昭示天下太平的礼仪,再说四境的小股匪患不足以让皇上如此忧心,有史万岁一辈人足可应付,然后再辅之五教,何愁不海宴宁静?”
杨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盯着窗外的雪花,眼神中露出了一线亮光,嘴上说:“此事尚须再议上一议。”
张权进来禀道:“高丞相,适才宫人传进话,说是高老夫人风寒加重,要丞相回府。”
高颎忙向杨坚投来征询的目光,他是知道爱妻有病,自己整日为国事奔波,很难有时间陪在一侧。
杨坚忙道:“独孤卿,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快回去,代朕问个好!”又对张权说,“你带着几个御医过去,需要用什么,只要宫中有的,一律任拿。”张权领命去。
高颎刚想张口对杨坚表示感谢,就被杨坚一手制止,先说道:“独孤卿,朕与你既是君臣,更是父子,情同手足,爱卿没有后顾之忧,朕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几句话说得高颎感激不尽,他迟疑地移步,眼望那一堆奏折。杨坚一推,笑道:“爱卿,这些早就写好批文,只等颁照执行就是了。”挥挥手道,“快回去吧。”高颎没有细想,君臣告辞。雪下得猛了。
望着高颎消失在雪花中,杨坚隐隐有些怅然,他说不出来,自己对高颎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依懒太重了。就像当年依赖李德林,而李德林只是个内史令,高颎却是左仆射,他细细地想了一下军中的著名大将军,有一股凉意暗暗滋长了。高颎推荐的人太多了,此人的权势足以撼动小半个国家。尽管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出镇各地,要说到他们的影响,还差高颎一大截。风静雪止。
杨坚的寝宫外已是玉树琼枝,大兴宫的屋顶上黑白相间,参差不齐,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画,斑斑驳驳。几声狗吠在深宫高墙外传来,显得异常冷寂。
宫女们在庭前广场上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入屋内,勾起杨坚要踏雪寻梅的欲望。他吩咐道:“去叫皇后过来,朕想前往御花园中。”
张权应了一声出去,时辰不大,独孤皇后带着满脸怒色,气冲冲地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杨坚抬眼一望,知道那个女人是三子秦王俊的妃子崔氏。
杨坚想,准是三儿杨俊又欺负她了。他知道,俊儿一直对崔氏感情淡薄,几乎貌合神离,长久不与之同房,而崔氏又是妒性十足的女人,她的哥哥崔弘度更是个有名的酷吏,这兄妹俩都是一个脾气,宁折不弯。说实在的,杨坚对崔弘度还是比较欣赏的。灭梁时,崔弘度歪打正着,正好给出兵南陈找了个借口,平江南时,崔弘度也屡有所获,自己正想把他调至京,授予京城府尹,仪同三司之职。
独孤皇后踏进寝宫时,脸色还没变过来,嘴里喋喋不休:“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居然擅自封妃了,以下犯上,眼里还有我们吗?”
杨坚问道:“秦王俊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杨坚知道,秦王杨俊的脾气也是敢做敢为的人,从不遮掩,他的府邸在几个儿子中,修饰的最豪华、最奢侈,比蜀王秀的还有过之。自己虽然再三斥责,但效果不大,而且贪爱女色,竟至痴情心迷的地步。惟独对崔氏寡情如薄纸。
独孤皇后一把将崔氏推至杨坚面前,说:“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崔氏哽泣了半天,眼泪叭喳地道:
“父皇可要替儿媳做主呀?夫君杨俊把父皇亲赐于小女的王妃封号给去掉了,还写了一纸休书,把我赶回娘家。”说着,递过一张素笺,上面有一行正楷小字很工整、清秀。那是俊儿的笔体,千真万确,在几个儿子中,杨俊的书法体例是最严谨的,看他的字简直无法与他的为人相联系起来。杨坚夫妇两个人都对三儿俊的作风看不惯,哪有一点像他们这样?夫妻恩爱,厮守了大半辈子,在没有代周建隋之前,夫唱妇随,共谋一室,杨俊倒好,有妻室还嫌不足,还要纳妾,纳妾也倒罢了,还钟情于妾,不把正室放在眼里。
崔氏见杨坚脸上升起一团阴云,哭得更加伤心。
“父皇,我是不想活了,您看看,您看看,这些都是杨俊鞭打的,身上疼、心里更疼。我一心一意地侍候他,他却拿我不当人待,专宠小妾荣儿。”
边说边捋起袖口,露出一条条紫色的鞭痕,说到性起,竟然要脱下护寒的绣花绵袄,独孤皇后说:“崔氏,不要哭了。自有母后给你做主。”杨坚越想越气,太不争气了。
“朕本想和皇后一起去御花园踏雪寻梅,杨俊却惹下如此祸根,来人,速传秦王杨俊。”
独孤皇后想,俊儿做得太过分了,有负我们的期望和栽培,但是,杨坚一旦发起怒来,那是动了真格,想挽回也是不可能的,有心替丈夫消消气,又一时没能找出恰当的词句。她一边安慰崔氏,一边对杨坚说:“事情已经出来了,哀家想能否斥责一通,让俊儿给崔氏认个错,就过去了,国家大事这么繁多,皇上哪有这么多精力消耗在这上面。”
崔氏听出了皇后的话中意,不想让皇上太动怒,以此对杨俊作示范性的斥责,很明显是在袒护自己的儿子,与刚才的怒气冲天的样子明显不同,不由得心下又虚起来。
因为,只有崔氏自己明白,杨俊此时正处于极度悲恸之中,那个杨俊的宠妾荣儿早已不在人世,被自己的一碗药汤送上了西天,这件事若是查出来,对自己将是大不利。想到这,崔氏嚎哭起来:“父皇、母后,儿媳侍候夫君一向不论晨昏早晚,想当年,他常年镇守边陲,对儿媳不闻不问,让儿媳独守闺房,他倒好,每到一处都要暗寻年轻貌美的女子纳入帐中,供自己消遣。这个荣儿也是个流浪的女子,风骚十足,偏能迷惑花了心的男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极尽妇人之道,那荣儿来到府上没几天,便因水土不服,生病在床,我则每日令人煎汤熬药送至床前,不想那荣儿命短,竟撒手而去,夫君便迁怒于我,说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宠妾,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几个贴身婢女相救,我怕早做了鞭下之鬼,连父皇、母后的面也不得相见了。”
噢——杨坚心中陡然一惊,不由得多看了崔氏几眼,见她柳眉倒竖,杏眼眯成一条缝,那里面似乎有一线燃烧的妒火还没有熄灭,心想,杨俊有此妻子或许能改了拈花惹草的毛病。随口问道:“是不是俊儿疑心是你害死了他的宠妾,才下狠打你?”
崔氏不敢正眼对视,低着头道:“父皇猜测的很对,夫君正是疑心这一点,可是,儿媳我就是让苦水淹死我,我也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独孤皇后说:“红尘女子有几个长命的,死得应该,倒是俊儿要以此为鉴,就此收心了吧。”
崔氏说:“母后,您老人家有所不知,府中类似荣儿的女子还有十几个呢。儿媳我虽然和夫君生活在一起,住在一个府中,还不是夜夜独守空房,我本来也不对夫君纳几个妾十分在意,可是,眼见夫君一天天消瘦,形销骨立,长此下去,非被那些浪荡女人掏空了不可。”
杨坚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哪个男人不贪爱美色呢?朕也想多册封几个妃子呢,不就是皇后不同意吗?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南陈公主,还没有来得及临幸呢,就被皇后安排到寝宫旁的十八厢房去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后的视线中,但自己是自己,而儿子是儿子,何况朕从来没对皇后动过一个指头,作为丈夫动不动打老婆,那还叫男人吗?
无论如何,崔氏也是替俊儿的身体着想,杨坚暗想。
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直到杨俊到来时才被打破。
第四部分第48节 为朝深想振兴大计
杨俊神思恍惚,目光多多少少有些呆滞,表情木讷,似乎还沉浸在无限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