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荣耀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施蛰存作品选-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竟然闭了眼睛!怎么?我们已经在接吻了吗?我犯了罪呢。陈君最好此刻不要进来,……也不要谴责我。我犯了罪,自会得受到天刑的。也许我立刻会死了的……什么响?……门?他竟进来了吗?  
  但进门的是送咖啡来的女仆,当陈君递一盏咖啡给我的时候,我讷讷地没有什么话好说,也没有致谢,我觉得很热。  
  “阿特灵”忘记带来,今晚恐怕仍旧要不容易睡熟呢。我烦躁地想。  
  次日,我起身得很迟。本想来欣赏的乡野里的清晨光景,已经在我的噩梦中消逝了。我走出房门,就碰见陈夫人在走廊内。  
  ——早。她微笑着说。  
  早?这真是太挖苦我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怕有十点钟了罢?她为什么这样地讽刺我?怀着一种说不出的苦痛,我搭讪着说:——笑话,失了。  
  好像自己也觉得刚才失言了呢,还是忽然想到什么别的事情,她忽然微红着脸,露出了一副狼狈的神情。她用兰花式的手指撩拨着鬓发,我看出她已经有些窘了,但是,我正要她窘,我爱看女人的窘态。她会得眼睛里潮润着,从耳朵根一直红到额角,足尖着,手不知放向何处去才好,而嘴唇会得翕动着,但是永远说不出一句话。当她好容易说出一句话来的时候,一定是很不适当的。  
  果然,陈夫人也正如我所曾经验过的女子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  
  ——哦!睡很好,很好。我微笑了。  
  她忽然一低头,手牵着衣襟走下楼去了。  
  于是,我惯常要发作的憎厌心又涌上来了。无论如何,她这样地避开了去是无礼的,她没有把我们的会晤做个结束。这不懂礼仪的女人!这绝不能在社交界里容身的女人。一点不懂得温雅,这简直是个……当我这样地一面想着咒诅她的譬喻,一面下扶梯的时候,一瞥眼又看见她抱了一只碧眼的大黑猫闪进会客室里去,——啊,这简直也是个妖妇了。  
  已经被忘却了的恐怖重又爬入我的心里。我昨晚怎么会幻想着她与我接吻的呢?她是个妖妇,她或许就是昨天那个老妇人的化身。——所以她会把她的幻影变作玻璃窗上的黑污渍指给我看。我起先的确看见玻璃窗上并没有什么斑点的。啊,可怕,人怎么能够抵抗一个善于变幻的妖妇呢!难道中古时代的精灵都还生存在现代吗?……这又有什么不可能?他们既然能够从上古留存到中古,那当然是可以再遗留到现代的。你敢说上海不会有这种妖魅吗?  
  自从这样的疑虑在我心中大大地活动了之后,我留心看那个陈夫人,果然每个动作都是可疑的。她一定是像小说中妖狐假借妲己的躯壳似地被那个老妖妇所占有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陈夫人了。可怜哪!陈君,我又怎么敢对你说明白呢?  
  但是,对于陈夫人的幻想的吻却始终在我嘴唇上留着迹印。我一直感觉到嘴唇上冰冷,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变了。  
  好容易和陈君盘桓到下午三点钟,我挈了行箧避难似地赶到车站。  
  回到自己的寓所里,就好像到了一处有担保的安全避难所了。以后决不到乡下去企图过一个愉快的week—end了。愉快吗?……笑话!恐怖,魔难,全碰到了,倘若这两日在上海呢,至少有一家电影院会使我松散松散的。当我从行箧里取出书来放到书架上去的时候,我这样想。  
  今晚呢?该娱乐一下补救补救前两天的损失的,哦!时候还早呢,八点二十分,……怎么啦,钟停了?表呢?……八点二十五分。奇怪!刚才停吗,还是昨天晚上停了的?我明明记得前天临走时把发条绞紧的,怎么这样快的就停了……报纸呢,今天的报纸?……不必看罢,近一些还是到奥迪安戏院去。  
  十分钟之后,我已走上了奥迪安戏院的高阶。当我手里拈着一张纸币送进买票处的黄铜栏去的时候,眼前呈上了一张写着四个大黑字的卡纸:“上下客满”,我失意地退了下来。哪有这样巧,我真的在末一个座位售出之后来的吗?我向收票的门边溜了一眼,一个得到最后一个座位的客人刚才闪进身去,而这个客人是穿着黑衣服的,一个老妇人!  
  一切穿黑的老妇人都是不吉的!Anyone!everyone!  
  我的精神完全委顿了,好像一束忽然松解了捆缚的绳子一样,每一支神经都骤然散懈下来了。不吉的定命已经在侵袭我了。我要咒诅它,我要打它。  
  我不知道我在走向哪里去,我狂气似地故意碰到每一个可疑的人身上去。他们都是那鬼怪的老妇人的化身。但是他们为什么没一个干涉我,责问我呀?  
  是的……如果他干涉我,我就有了启衅的理由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打他们呢。  
  当我打倒了他们,而他们现出了怪物的原形来时,人不知要说我多少伟大呢……报纸上也会登载我的历险记和照片的,《时报》上一定登载得尤其详细。这是很grotesque的新闻……但我不愿意他们登载曾经和那妖妇的化身接吻过,那是对于我和陈君都是一个丑闻。  
  啊,不吉的定命已经在侵袭我了。我只要生一双能够看见妖魔在哪里的眼睛就好了。谁拖住我的臂膀?  
  ——哪里去?  
  谁?……一个女人声音?哦!这里已经是W——咖啡了吗。她——这个咖啡女,我们是老相好了,我并没有忘记她。但我到今天还不知道她的名姓呢。她在门外做什么?她拖住了我做什么?  
  ——为什么长久不来?进去喝一杯咖啡罢。  
  哦,我从来没有看见咖啡女站在店门外兜生意的,大大的创造!啊,人这么多,还有美国水鬼,我要到楼上小房间去坐。  
  ——来一杯咖啡吗,照例地?  
  混账!我难道专喝咖啡的吗?我觉得她的话太唐突了。我摇摇头。  
  ——那么来什么,喝酒吗,威士忌?啤酒?  
  ——啤酒也成。我莫名其妙地这样要了。  
  ——正好,刚才有新到的德国黑啤酒。  
  黑啤酒!又是黑!我眼前直是晃动着一大片黑颜色的绸缎。看,有多少魔法的老妇人在我面前舞动啊!她们都是要扼死我的,用她们那干萎得可怕的小手……  
  但是从这些昏乱的黑色中迎上来一个白色的——啊,那样地似曾相识的白色啊!白色的什么,我该当说?哦,一个纯白的白色哪!太奇怪,为什么她也穿了这样的白绸衣裳,难道现在这个颜色流行着吗?哦,catab里的古代王妃的木乃伊全都爬出来行走在土沥青的铺道上了……  
  啤酒倒不错,可是我量狭。半瓶给她喝了罢。……她又坐在我身边了。  
  看上去她倒很欢迎我的。她美丽吗?穿着这一身衣裳倒很有点陈夫人的风度了。但是这嘴唇却比较的大而瘪,显见得衰老了,是的,这些咖啡女子也很容易衰老的,生活太丧了。  
  她为什么今天这样怪,一声不响地呆看着我?她好像要说话了。我们坐得很近呢,我何不她一下。吻得吗?……为什么不?这些咖啡女子是人尽可吻的,但是……但是,哦,倘若是陈夫人来做了咖啡女子呢?  
  我已经勾住她的项颈了。她的头在逼近我了……很大的一个陈夫人的脸哪!她为什么在我肩膀上拧一把?唉。我们已经在接吻了吗?怪冷!从来没有这样冰冷的嘴唇的。这不是活人的嘴唇呢!她难道是那个古墓里的王妃的木乃伊吗?这样说来,她一定也是那个老妖妇的化身了。我难道竟真的会接触着她的吗?我不敢睁开眼睛来哪,我会看见怎样的情形呢?天哪!事情全盘都错了,我上了她的算计了。她为什么这样的冷笑着呢?阴险的胜利的笑声!她会将怎样的厄运降给我呢?我会得死吗?  
  “不是你。”  
  谁在说不是我?这声音好熟!我非睁开眼来看看不可……  
  一切都照样。我可不认识她,她大概不是说我。她们人很多,好像很愉快的。但只有我一个人到这里来受罪。她还在对我笑,她一定很得意了,好,我非立刻就走不可,而且我连小账都不给她,这妖妇!  
  果然,她在背后骂我了,我听见的,什么?“当心点!”恐吓我了,唉,什么事变会得发生了呢?可咒诅的妖妇,你如果明明白白地对我说了,我会得恳求你的……  
  二十分钟后,我迟钝里回到寓所,我坐在那只大椅子里,扶着头,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侍役送上一个电报来:我的三岁的女孩子死了。  
  我把电报望地下一丢,站起身来走向露台上去,街上冷清清地显见得已经是半夜里了。我听见一个的声音,很迟慢的在底下响着。我俯伏在栏杆上,在那对街的碧色的煤气灯下,使我毛发直竖的,我看见一个穿了黑衣裳的老妇人孤独地踅进小巷里去。  
  (选自《梅雨之夕》,1933年,新中国书局)          
李师师                      
  一缕阳光穿过了绮窗和锦帐,恰照在李师师的脸上,于是她惊醒了。惺松的眼第一瞬就看到了那个并枕着的夜来的新客。看着他这样痴呆地沉睡着,打着雷震般的鼾声,嘴角边淌着好色的涎沫,又想起了昨宵他那种不惜挥斥值数万金的缠头,以求一亲芳泽的情形,实在觉得铜臭薰人欲呕了。  
  这时,那巨商赵乙的嘴唇牵动了一下,啧啧地咽了一口唾涎,身子便跟着蠕动起来。李师师轻轻地翻了个转身,望里床睡了,闭着眼睛,调和了鼻息,只装做睡熟着,好像还没有醒过似的。但她觉得他坐起来,撩开帐子一望,便匆匆地穿着衣裤,把床震得吱吱地响。一会儿,又觉得他好像正在看着自己,他的鼻息渐渐地凑近来,终于他在她脸颊上闻了一下。于是他下了床,从衣上取过长衣和丝绦,结束停当,轻声地开了房门,出去了。  
  这些动作,灵慧的李师师非但能够用听觉一点不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