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荣耀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施蛰存作品选-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还要尝试这纯中国式的文体,无论是,也同时是,为“艺术”,或者为“大众”,我相信这条路如果能走得通,未始不是一件有意思的工作。但当然,我希望能写一篇“正格的”小说。  
  以上算是关于《黄心大师》的文体方面的自白。至于内容这方面,我与许杰先生的看法似乎相去很远,我无论怎样讲法,恐怕终于不会使许杰先生满意,所以我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总之我是在说一个故事,许杰先生不爱听这个故事,罢了。  
  但是,许杰先生似乎也知道我讲故事的态度是想在这旧故事中发掘出一点人性,然而不幸的是,在我这个故事中间,他所看出的还只是“神奇”与“古怪”。许杰先生问:“究竟这位黄心大师,是神性的,还是人性的呢?是明白了一切因缘的,还是感到了恋爱的幻灭的苦闷呢?”问了之后,许杰先生又判断道:“总之当时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发觉、能够理解,便是如今的作者,却仍旧是把捉不住,不十分了解的。”  
  问固然问得有理,判断却不敢恭维了。我现在愿意告诉许杰先生,黄心大师在传说者的嘴里是神性的,在我笔下是人性的。在传说者嘴里是明白一切因缘的,在我的笔下是感到了恋爱的幻灭的苦闷者。整个故事是这两条线索之纠缠。当时的人究竟能否发觉,能否理解,我不知道。至于我,却自信是把握住了,而且十分了解的。  
  许杰先生引恼娘生下来做弥月时的一个女尼的说话:“阿弥陀佛,这位小姐是个有来历的人……只可惜了一念之差,不免到花花世界去走一遭。”又引恼娘出家时,妙住庵里的老尼说:“你的来意我早已知道,我已经预备了,叫她此刻就来。”以为这是作者笔下的“神奇”和“古怪”,也以为是我真相信因果之说,这是一个错误。这些话正是传说者嘴里的“神奇”和“古怪”,也是这个“故事”的原形。我讲故事就说明这些“神奇”和“古怪”,但我的说明是在黄心大师本身的行动和思想上去表现,而并不直接做破除迷信的论文,因为在说故事的技巧上,这一部分,我可以不负责的。况且,许杰先生倘若愿意的话,我们又何尝不可以把这些话认为女尼们的“江湖诀”呢?  
  恼娘在送季茶商远戍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愁,都是数”。这是整个故事中一个重大关键。一般人,自然连许杰先生也在内,把恼娘看做是个“神性的”、“明了孽数的”、“晓得三生因果”的人物,可以说都由于这一句。我在写这一句的时候,曾经费了多时的斟酌。贤明的读者试替我想,我该不该用这模棱两可的句子?若恼娘不这样说,例如她竟号啕大哭,悲不自胜,以表示伉俪情深;或者把她写做悠然自得,绝不介意,以表示其幸灾乐祸,那么此时的恼娘的态度在整个故事的演进中是否自然?  
  我说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句子,是因为我正要表现出在不了解恼娘者心目中,这句话是恼娘“明了孽数”的铁证,而在恼娘自己却只是对季茶商说的一句并非由衷而发的,平常的安慰话。我们中国人不是大多数相信命运的吗?用一句话表现了两方面的观感,使他们并不觉察到矛盾,这下面才有故事出来。  
  一九三七年四月          
一人一书(上)   
  昨天去看一个朋友,即在其家午饭。酒力醒,茶烟歇(实在是没有喝酒,姑如是云耳)。主人出水晶查糕见款,一片入口,甘冷入心脾,谈兴于是大发。主人曰:“足下既留心艺文之事,若欲足下于新文学家诸大作中推举一本书为其代表,成不成?”我说:“鄙人未尝为批评家,平时亦未尝敢月旦并世诸贤,此事殆不能任。但主人的建议却是大妙,名山事业,固不在多,一人一书,或者已足够代表,姑就鄙见奉答,聊助谈资,不足为外人道也。何如?”  
  主人欣然,移茶杯而促席,曰:“然则人选如何?”  
  对曰:“惟主人命。”  
  主人曰:“鲁迅遽而奄忽,盖棺论定,当以哪一本集子为其代表作?”余曰:“此第一题便难应付了。鄙人之意,若以鲁迅为文学家,便是太小看他了。鲁迅者,实在是一个思想家,独惜其思想尚未能成一体系耳。惟其思想未成一体系,故其杂感文集虽多,每集中所收文字,从全体看来,总有五角六张、驳杂不纯之玻使读者只看到他有许多批评斥责之对象,而到底不知他自己是怎样一副面目。现在姑就文学家方面之鲁迅论之。  
  若必欲以鲁迅为文学家,则当处之于散文家之列,而不当视之为小说家。鲁迅的小说,不过两本短篇集,虽然不坏,但亦决不就是‘国宝’。但鲁迅之散文却写得多而且好。  
  真是好!就文学论文学,故我以为鲁迅之代表作当为《朝花夕拾》。这里的十篇文章,是鲁迅的纯文学散文,笔调老成凝重,而感情丰富,绝非此老转变后文笔所能及也。”  
  主人曰:“侧闻鲁迅之介弟周作人先生亦是一代散文名家,足下以为此君著作,当以哪一书为之代表?”余曰:“周作人的文学事业,创作翻译,两足千古。《狂言十番》与《希腊拟曲》,虽都是薄薄一本,到底非徒抱字典者所能了事。现在我们的推举标准,请以创作书为限。鄙意以为周作人先生之文集,自当以《谈虎集》为代表。现在的人,听说话的本领甚为低劣,看看周先生最近的《苦竹什记》及《夜读抄》等书,总以为是周先生自己的身边琐事,于是一个正确思想的指导者常被误解为悠闲自得之隐士。所以我举《谈虎集》为周作人先生之代表作者,其意盖欲使不善听说话的人亦得到一个听得懂之机会耳。《谈龙集》本来是《谈虎集》姊妹书,例应并举。但该书内容十九只谈文艺,举‘谈虎’而不及‘谈龙’者,欲以见周作人先生之大耳。”  
  主人曰:“唯唯。文坛之大,作家之多,吾不知其次当及何人?”余则答曰:“我们今日既不纂元祐碑,亦不修东林榜,似乎不必论次首从,想到什么人就谈谈什么人吧。”  
  主人曰:“固然,但其如我连想也想不起来乎?有了有了……”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接着说道:“《冲出云围的月亮》,蒋光慈著。噢,又是一个已故世的文学家,敢问此君著作,尊见如何?”  
  “说起蒋光慈,”我说,“我倒不禁有点感慨了。君不见鲁迅之死,如此其阔气,而蒋光慈之死,则又如彼之寥落。但在革命的功勋上,蒋光慈似乎并不亚于鲁迅。我昔年曾因送彭家煌之殡,到永安(?)公墓,展蒋光慈之墓,萧然无封识焉。退而曾与一二友人谋,欲为募金树碑志,人微言轻,而所与谋者皆穷光蛋,终未实现。不知此刻救国会诸仁人君子能否分一部分纪念鲁迅先生之财力,去安慰一下光慈先生之革命灵魂乎。  
  喔喔!对不起,我的话似乎放了野马。回头再说蒋光慈的小说,我实在惭愧得很,只看过三本:《鸭绿江上》、《短裤党》和这本《冲出云围的月亮》。这三本书看过已久,此刻差不多连内容也一点不记得了。当时的印象,仿佛以《鸭绿江上》为最好,而《短裤党》为最坏。《冲出云围的月亮》最后作,销路也最大,但我却并不十分满意。大抵蒋光慈才大心雄,气魄有余,遂致描写结构,都欠周详,热血青年看了,固可以立刻拔刀而起,但吾辈饱经忧患之中年人看了,总不免要感到一个人对于革命大业的心理转移,决不会如蒋先生小说中人那样的简单容易。  
  “现在我从蒋光慈先生而连带的想起了巴金先生了。巴金先生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他的政治立场原本与蒋光慈不同。但这似乎是以前的事,现在巴金先生已好久不标榜无政府主义了。若不是他已经放弃了无政府主义,便是他的无政府主义业已转了向。总之,现在的巴金先生,从他的小说中,从他的几篇自传自白中看来,确已鲜明地表示了积极的革命精神。好了,我们现在且莫谈政治,专说巴金先生的小说。鄙人之因蒋光慈而想到巴金者,无他,因为他们两人之小说,有一共同之特点。此两人所作小说,几乎可以说全以革命与恋爱为经纬。所谓恋爱不忘革命,革命不忘恋爱者是也。若说他们是无聊的恋爱小说,则其内容倒非但并不怎么风花雪月,反而十分积极,颇足启迪青年人革命热心。若说它们是革命的宣传小说,则又非但不怎么血腥得怕人,反而十分旖旎风光,使青年人以革命为风流韵事,乐于从同。至于他们两人小说中的主人翁,又往往都是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而目下爱好新文艺者又正都是这一批青年,对症发药,投其所好,此蒋巴两君之所以成为革命大众之作家也。不记得什么人曾经说过,他们的小说都是‘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的浪漫主义作品’,此话虽不免近乎恶谑,但是却不能不算是一语破的了……”说到这里,主人插嘴道:“然则你以为巴金先生的作品哪一部最好呢?”我道:“抱歉得很,若要我投一票的话,我宁愿投《灭亡》一票,虽则这仍是无政府主义者时代的巴金先生之作品,然而,我以为还是这样妥当。”  
  “哦,”主人说,“我似乎不必再追问你的理由了。再抽一支烟怎么样?……我想你对于沈从文先生的作品,一定有一点独特的认识的。”  
  “请把火柴给我,”我说,“是的,我也愿意回想一下我对于已看过的沈从文先生的作品的印象。但独特的认识恐怕还谈不到。我以为沈从文先生似乎是十年来创作态度最忠实的一位作家了。成为一个好的作家,除了充足的生活经验而外,还只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为创作而创作的忠诚态度。我并不说‘为艺术而艺术’,你可不能误解了。  
  我说的是一个作家正在从事创作的时候,他对于他的工作不能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