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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作品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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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小说来启示他们。他们要丰富的知识,但是他们都去向文学要求。于是,在这种文学家及其读者狼狈为奸的情形之下,文学又无形地成为一种专门学问,而使一般人敬而远之了。  
  此外,我不能不对于大学文科的教授及学生作一些挑剔。我觉得把文学认为是一种与哲学科学同类的专门学问,其最具体的表示就是在大学里设立了文学一科。或者有人急于要反问我,难道你以为大学里不必有文科吗?并不,我认为大学里可以有文科,可以有渊博之士作文学教授,也可以有勤劬不倦的学生去专研文学。但是我以为这种研究必须不是对于某一文学作品本身的钻求,而是对于与此文学作品有关的一切事情之探索。  
  例如我们作杜甫的研究,教授可以不必给学生把杜甫的诗逐篇逐句的去讲解,因为这种字句的诠释,大部分容易流入穿凿拘泥,徒然使学生囿于教授的成见,而减弱了他们自己欣赏的能力。一个教授若能将杜甫所处的时代社会生活,人民思想,政治状态,宗教势力这种种造成杜甫之艺术的环境讲示给学生,使他们读杜甫的诗时如读徐志摩的诗一样地没有隔阂,这样就足够了。总之,如果一定要把文学当做一种研究的专门学问,那么这研究的目的应该是如何培养充分的欣赏能力,而不必用种种理论去从每一件文学作品里企图发掘出什么真理来。前人以关睢之诗为述后妃之德而作,现在人以徐志摩的一首诗中所咏赞的“婴儿”是指英美式的资产阶级的德莫克拉西,同样的是多余的事。  
  大学教授及其学生之欣赏文学作品,总忘不掉他们的文法,规律,理论或传统。他们完全用了理智,而不让感情去抚触这作品一下。我们平常读到一联诗:“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时候,总是立刻就想象到这静穆淡远的晴江景色,这一联诗为什么使我们觉得好?就因为它使这晴江景色的印象活现在我们的脑筋里。除此以外,我们不觉得这一联诗里边什么玄妙的道理了。但是一个大学文科教授在他的讲坛上会得说出了不得了的道理来。他会得说这是音调好!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二二一,二二一,音节的排列多整齐!他也会得说这是对仗工稳的好,潮对风,名词对名词;平对正,形容词对形容词;两对一,数目字对数目字。此外,他又会说出许多用韵的方法,头韵,脚韵,项颈韵等等。他这样一讲,人就觉得诗是最难惹的东西,而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欣赏的了。于是文学尊严地成为大学里的一种专门学问。  
  我在这里说了许多话,无非要说明文学不是一种“学”。但或许有人会说我又在做正名运动,那也无须辩解。我始终相信,要使我们的新文学成为正常的文学,要使文学成为每个人都可以亲近的东西,第一应当排除这种“学”的观念,或容易使人发生这种观念的趋势,到了“文”而不“学”的时候,才能有真文学。          
爱好文学   
  许多青年常常高兴对你表示他是一个爱好文学的。他会告诉你,他最初曾经怎样热忱地阅读文学书,后来又怎样热忱地从事于写作。于是他会检出一大堆印刷的或手写的他的作品来请你指教。不管你对于他的爱好文学的热心多么敬佩,但他的作品常常使你没有方法说几句鼓励的话。在另一方面,或许你也常常碰到一种相反的现象。有不少写文章的人,他们的作品常在各式各样的杂志报纸上发表着,令多数读者觉得满意,然而当你有一个机会和这位作者会面的时候,便会感到很大的诧异,他看上去是多么迟钝和平庸,一点没有关心于文学的神情,除了能喝咖啡,能跳舞,能打牌以外,好像什么都不会的。但是你无法否认那些作品是他写出来的。因为他的确曾写了这些作品,而且他的才思很敏捷,每个晚上他可以写成一万字的一篇小说,或是五六篇几千字的散文,或是一首几百行的长诗。  
  这两种现象都是近几年来我国文学界的殷忧。青年人爱好文学,这是很好的;多数青年人爱好文学,这是更好的。但是我们欢迎多数青年人爱好文学而不欢迎多数爱好文学的青年大家都动手写作。爱好文学是表示他对于文学有感情,但要成为一个好的创作家,仅仅靠这一点点感情是不够的。多数青年若能对国家社会则供给他所学习的专门技能,而把他们爱好文学的感情好好地保持着,培养着,用之于欣赏别人的文学作品,或甚至批评别人的文学作品,使文学的出版界慢慢的能提高其水准,这是最完善的爱好文学的态度。若果一个青年要滥用他爱好文学的感情,同时又没有能力或热忱去使他对于文学的修养深入一些,以为自己有了这种肤浅的感情就无异于有了可信的创作能力,于是抛却了他应该学习的专门技能,而从事于写作,结果常是碰到了惨酷的失败。文学界的损失,倒并不是在于他们个人的文学事业之失败,而是在于他们因此而一并牺牲了他们的爱好文学的感情。  
  但是在这许多仅仅凭着一点爱好文学的感情而开始写作的青年中间,也不是没有可以成功的人。然而这很少数的有希望的青年作家又常常会无意地陷入第二个陷阱中去,限止了他的前途。这些因为各种偶然的机缘而脱颖而出的青年人,常常是有着相当丰富的摹仿能力。他以为文艺创作不过是一个很单纯的技巧问题。他揣摩成熟了各种文艺作品的样式和方法。他收集了许多字眼和故事,他能够像拼排益智图似的制出他的作品来。  
  在上海,据说有一位最善于“学习鲁迅精神”的杂文家,他把鲁迅所写的杂文全部拜读过几遍,摘出许多典型的句法和字眼来,当他自己写文章的时候,就像填词似地利用这“鲁迅文谱”了。我想这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如今在大大小小的刊物上,我们常常读到这种既不好又不歹,既不像抄袭又不像创作的作品,可以说全是出于这一流作家笔下的。  
  这一流作家在文坛上若占了相当的多数,足以使一般爱好文学的青年无法把他们对于文学的感情保持得更长久些,同时又足以使文学的趋势永远停滞着,遏止了伟大作品产生的机会。这也是文学界从他们而蒙受的大损失。  
  所以,我现在很愿意向一些爱好文学的青年指示出他们的爱好文学是一个危机,尤其是当他们自己坚信他们是爱好文学的时候。有多少青年因为爱好文学而无法应付他们在理工科方面的功课,于是转读文学系,在他们往往自以为已找到了最合适的道路。然而他们的爱好文学,原来不过是爱看小说而已,对于文学本来没有一种把它当作专门学问而研究之的热心,而且根本也没有想到从事文学所必须研习的科目,其范围之广大也不下于理工科。于是他始而失望,继而一意孤行,抓起笔来就写,贴上邮票便寄,成功者的前途尚且有限,何况乎终究是失败的多呢?  
  因爱好文学而从事于写作,因写作技巧相当圆熟而得以略有成就的青年是可以庆贺的。然而在庆贺他之前,我们还得先鼓励他赶紧补充一点爱好文学的功夫。一个好的创作家不一定得在大学文学系毕业,但光是懂得各种文学的样式而依样画葫芦也是不够的。  
  技巧在文学创作上是最小的因素,然而这最小的因素也得有创造精神。语言文字的最好的运用乃是技巧范围内最小的因素,然而近来有许多作家对于语言文字的运用似乎还没有把握。所以,在文学创作的途径上,从形式上说,如果不能控制旧语文,即没有能力创造新语文。从内容上说,如果不能熟知人的各种生活,即无法在其作品中表现真实的人生。用别人的形式为自己的形式,用别人的内容为自己的内容,表里都丝毫没有创造性,即使看得过去也还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作起诗来第一句常是“我们是黄帝的子孙”,或者说“我们是铁,我们是钢……”,作起小说来总是描写一个游击队员怎样扮做一个女人让敌人追赶上去,因而歼灭了他们。第一个是创造,第二个即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如今这种傀儡已使真正爱好文学的读者厌了,但是它们的制造者却还在大量生产。  
  他们也正如一个技艺纯熟的陶器工人一样,已经习惯于捏造这一个式样的茶杯,虽然自己也未尝不觉得腻,可是他的能力只能够制造出这个式样来。人们时常叫喊着,学习鲁迅!学习高尔基!但多数人只学习了鲁迅和高尔基所铸造成的文学范畴,而很少有人学习到鲁迅和高尔基怎样铸造成功他们特异的文学范畴的方法。这不能不说是创作界前途的一个黑暗面。  
  爱好文学,不一定得从事创作。要从事创作,必须真能爱好文学。我愿意把这句标语奉献给文学青年。          
新文学与旧形式   
  自从抗战以后,许多新文学作者都感到他们的文章不够下乡,不够入伍,于是乎“此路不通”,便纷纷“碰鼻头转弯”。这个弯儿,一转便转到一条老路上去,叫做:“利用旧形式”。  
  所谓旧形式者,是些什么东西呢?这里边包含着三字经,千字文,平戏脚本,弹词开篇,章回体小说,大鼓书词,五更调,四季相思之类的俗文学。当然,对于一般民众和士兵,一出套袭“失街亭”的“枪毙李服膺”平剧比一个独幕新话剧更易于接受,一篇抗战大鼓或弹词比一篇抗战新诗更易于接受,一篇“精忠说岳全传”式的小说比一篇“柏林之围”或“爱国童子”之类的都德式的小说更易于接受。所有的新文学家,在平时,只会得写作他们的小说,诗歌,戏剧,杂文,这些东西,出于意外地,一到了服务于抗战的时候,全失去了作用。文学家之爱国抗敌,不敢后人,然而他们所有者只是一枝笔,他们所能者只是以写文章尽其宣传之责。然而写出来的文章竟尽不了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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