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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如果是那老凶魔的信物,全船六七十条人命,可怕极了。那老凶魔作案从不留活口,咱们在数者难逃。”
“咱们去看看。”
两人出舱,轻灵地跃上舱顶。
船艄的舵楼上,站着三个人,一是艄公,一是船伙计,另一人也是船夫打扮,但生了一双令人心悸的三角眼,干瘦得像根竹杆,骨瘦如柴,留了山羊胡。
人在舱顶可阻住艄公的视线,舶公正想叫,却被三角限船夫拦住了,低喝道:“不要多管,掌你的舵。”
两人到了主桅下,仔细察看那枚系了紫色穗的三棱镖,镖上刻了一匹飞跃的马。
杜弘的脸色沉下来了,凛然地说:“不错,是紫袍神君马骏的信记。”
司马龙打一冷战,惊然地说:“这是说,这条船已注定了要受洗劫?”
“是的。”
“船上的人,不会留一个活口?”
“可能。”
“杜兄,咱们得走。”
“恐怕船上已有不少爪牙潜伏……哈!看,上游跟下来那两艘快舟,必定是他们的船。”
两艘快舟在上游半里地,徐徐下放紧跟不舍。司马龙更是心惊,六神无主地问:“杜兄,咱们怎办?”
“下去再说。”他沉静地说。
回到杜弘的舱屋,杜弘掩上舱门,向外一指,示意留心舱外,然后低声道:“紫袍神君横行大江上下,是个神奇可怖的江洋大盗,心狠手辣恶毒非常,水陆能耐据说世无其匹,与江湖朋友从无往来,他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死党,我行我素谁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他的秘舵在何处,外人无从得悉。咱们即使想与他打交道,也无从着手。”
“因此咱们必须早作打算。”司马龙脸色发青地说。
杜弘先撇开躲避的事说:“据兄弟所知,那老魔作案极为精明,事先必定打听确实,确知油水足风险少,方伺机下手。咱们这艘船,很可能载有特殊的客人,不然就不会引起老魔的兴趣。”
“杜兄,咱们不是讨论特殊的客人,而是该如何设法离船。”司马龙焦灼地说。
他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走得了,紫饱神君还用得着留下信记?”
“那……”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全船遭劫。”
“你是说……”
杜弘吁出一口长气,一字一吐地说:“设法让那位特殊的客人离船,而且必须在他们下手之前把他请走。死一两个人,救全船的生灵。”
“这……”
“但咱们不能这样做。”杜弘叹口气说。
“为什么?”
“不合道义。”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杜弘举手示意,大声说:“司马兄,无论如何咱们得设法,保全全船数十条性命。”
脚步声停在门外。
“杜兄,如何保全?”司马龙问。
“咱们要……”
杜弘只说了三个字,猛地拉开舱门,手一伸,便将停在外面舱门的一个人,迅速地拖入舱来。
“哎呀……”被拖入的人惊叫。
杜弘一怔,火速放手。
是女人的叫声,同时幽香入鼻。
“砰!”被拖入的人跌倒在舱内。
是一个十五六岁,侍女打扮的少女,眉清目秀,清丽娇俏,惶乱地挺起上身,惊煌地叫:“救命!你……你们……”
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这位侍女没练过武,弱不禁风,又脆又嫩像个玻璃做的人,碰不得,一碰就碎。
杜弘脸上一阵热,赶忙说:“不要叫,小姑娘,这是误会。”
一面说,一面伸手将侍女扶起。
两人都是一表人才的年轻人,侍女心中略定,但仍然惊惶地说:“你们存心不良,光天化日之下……”
杜弘自知理亏,陪笑道:“小姑娘,只因为你停在咱们的舱门外,在下误认是偷听的歹徒……”
“我是歹徒?你……”
“咱们在商量要事,也难怪咱们误会。”
“江风太紧,几乎站立不牢,因此我止步避风,你们却……”
“好了好了,在下失礼,我给你赔不是,恭送姑娘出舱。请。”
侍女惶急地出舱,小鹿般逃掉了。
司马龙掩上舱门,苦笑道:“杜兄,你这笑话闹大了。”
杜弘神色凝重,不住往复走动若有所思。
司马龙提高嗓音叫:“杜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位俏侍女。”
司马龙摇摇头,不满地说:“生死关头,你居然想入非非。真是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听说你不是个好色的人……”
“你少废话。”他挥手叫。
“杜兄……”
“我在想,不会是巧合。”
“什么巧合?”司马龙问。
“她说江风太大,在咱们的舱门外止步避风。”
“理由似乎充分嘛!”
“但江风并不大。”
“这……”
“你见过像这种大方的大户人家侍女么?说起理由来振振有词,跌得甚重却不叫痛。”
“杜兄之意……”
“她装得并不像,漏洞百出。”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个练家子?”
“而且是紫袍神君的爪牙。”
“不会吧?”
“不久自知。”
“你打算……”
“听足音,她住在左舱,我要去拜访她的主人,查个水落石出。”
司马龙却反对,说:“杜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脱身要紧。”
他淡淡一笑说:“恶贼们不至于在昼间下手,不必担心。”
“咱们早走早好……”
“即使你要跳河,后面的船也要将你捞起来,保证你逃不掉。”
“那……咱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不然,天黑时跳水,要安全得多。”
“可是……兄弟是个旱鸭子。而文东主也不谙水性,兄弟担当不起闪失。”司马龙忧形于色地说。
杜弘向门外走,一面说:“你向上苍祷告吧,求菩萨保佑兄弟把潜伏在船上的首脑弄到手,咱们就不难平安脱身了。”
他出船走了,司马龙也跟着出舱,眼中闪过一阵犀利的光芒,似乎已下定决心,但令人难以猜测其中的含义。
邻舱的舱门闭得紧紧地,里面毫无声息。
杜弘略为迟疑,最后终于伸手叩门三下。
“谁呀?”里面有人问,是女人的口音。
“邻舱的客人。”他沉静地答。
“有何责干?”
“有事请教,请开门。”
门拉开了,先前被他拖倒的侍女,露出半个清丽的脸庞,看清是他,惶急地掩门。
他伸脚将门顶住,笑道:“姑娘请勿拒门不纳。”
侍女慌乱地叫:“你……你欺负人,还……还嫌不够么?”
“在下已经道过歉了。”
“你来……”
里面突传来银铃似的嗓音轻呼:“小荷,让他进来。”
小荷依言让在一旁,气鼓鼓地将门拉开。
他跨入舱中,只觉眼前一亮。
舱分内外,以布帘分隔,外间一侧叠放着两床被衾,一看便知是两名侍女的睡处。内间有帘隔住视线,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当然必定有人。幽香扑鼻,少女们的临时香闺依然洁净整齐。
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冷然肃立,比小荷更出色,更秀丽。剪水双瞳像钻石,瓜子脸庞白里透红,温润嫩滑焕发着青春健康的气息,樱桃小口一点红,嘴角隐现笑涡,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来客。身材比小荷要高些,刚发育完成的胴体匀称动人,隆胸细腰,娇柔中却流露出三分刚健,好美的小丫头。
她不但美,腰带上竟然佩了一把标准尺寸的尺八匕首,绿鲨鱼皮鞘,云头上带着紫色丝穗。
紫,紫得令人感到头皮发紧。紫是邪色,不仅是恶其乱来,目下在受到紫袍神君的威胁中,因此更可增加三分讨厌紫色的理由。
她穿的仍是侍女装,一头青丝挽了双丫警,双丫髻便是侍女丫环的标志,这就足以说明她的身份了。
“你有何责干?”侍女似笑非笑地问,神色不亢不卑,在娇柔中透露出三分刚气,在稚态中流露出三分高贵的风华。
他一怔,心中暗暗喝采:“好一位清丽出尘的绝色俏侍女!”
他肃容抱拳一礼说:“区区姓杜,打扰姑娘了。”
“说明你的来意。”侍女沉静地说。
“在下想拜望贵主人。”
“家小姐与你素昧平生。”
他一怔,问:“贵主人不是男士?”
“此舱只有家小姐与我及小荷姐主婢三人。”
他不得不知难而退,欠身道:“在下抱歉,告退,打扰了,恕罪恕罪。”
既然全是女的,他不便留下打交道,万一冲突起来,他一个年轻人有理也说不清,不得不见机告退。
但侍女却不放过他,喝道:“站住!说清楚了再走。”
“姑娘……”
“我叫海韵。”
“海韵姑娘,在下冒昧,想请见你家小姐。”
“有何要事,可以对我说,我代为转达。”
“也好,请你家小姐把信记收回。”
“你说什么?”
他冷冷一笑大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管了这档子事。为了自己,也为了全船的数十条人命,在下不得不出面。”
海韵也冷冷一笑说:“我不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你不久前无端侮辱小荷姐,目下疯言疯语,借故前来生事,这种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行径,令人恶心。”
“姑娘……”
“你是自己滚出去呢,抑或要本姑娘赶你走?”海韵沉下脸说。
他向门口退,冷笑道:“在下已经打过招呼,话已经说得够明白,杜某给你们半个时辰的工夫,请除去信记,不然,在下只好断然处理,你们占不了多少便宜。”
“你这厮胡说八道。”海韵怒叫,猛地掠出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他哼了一声,伸手急拨。
海韵变招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