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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这一天，天气晴朗，冬日里的暖阳晒在身上，让人懒得想睡觉。或许是我上次在众嫔妃面前说的那番话，她们倒是安分了很多，宫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处理。于是我又变成闲人一个，自然而然的又把重心放在了“吃”上。美气名曰是补偿或是犒劳，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嘴馋。跑到小厨房，转了一圈，便计上心来，跑到外面对着一众宫人，道，“在院子里生堆火。”众人不解，翠雁问道，“娘娘，您冷啊？进屋不就好了？干吗要在院里生火？”
我笑道，“翠雁，不生火，怎么烤番薯啊？”听到我这么说，众人皆愣。我知道他们愣的什么，冬天里吃烤番薯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一个娘娘在自己院子里自烤自吃，那便是稀奇事了。不理会他们，只是吩咐他们赶快支起柴堆，生火。他们见我不是说笑，于是连忙开始了行动。一切准备就绪，我蹲在火边，举出双手放在火堆边烤着，看着火堆中跳跃的火花，忽然想到现代时候街边的烤番薯。上大学时，晚自习出来时，只要看到街边的烤番薯，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买上一个。捧着烫手的番薯，撕开烤的薄薄的，脆脆的皮，那香溢四起的味道飘散出来时，似乎身上的寒冷都不见了，嘴边也不禁挂上那一点点幸福的微笑。也不知过了多久，阵阵的香气便这样飘了出来。我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竟微微笑了。该说自己傻吗？身处不同的时代，而我却还努力维持自己仅有的习惯，比如凤梨酥，比如记录歌词，比如烤番薯。原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过去，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除了这些，我还剩下什么呢？我唯有在残存的记忆和习惯中来维持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回去的信念。呵，原来自己竟是这么的执着。只是这样的执着若是有一天不见了，那么我又会怎样呢？心中一阵寒，连忙向火堆边靠了靠，然后便听到小定子说道，“娘娘，您看，这是不是好了？”我回过神，看向他手中的番薯，用手指戳了戳，然后点头，道，“好了。”然后，他便用帕子包了递给我。我站起身，捶了捶有些发麻的双腿，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番薯，像是往常一样，撕开皮，当那熟悉的香味飘散出来的时候，便将我原先的烦恼统统抛到脑后。旋即，我笑道，“烤了几个了？”“这一匹有十个，还要继续吗？娘娘。”“要，怎么不继续，继续烤。对了，碧迩，你挑几个给芳婷宫的贵嫔娘娘送去，要趁热。”见到碧迩去了，我干脆着人搬了张凳子出来，坐在火堆边，喜滋滋的吃起烤番薯。
就在我吃的正欢的时候，就听外面宣道，“君上驾到。”我含在口中的番薯一个没下去，卡在喉咙中，弄得我咳嗽连连，等到我平复之后，这才忆起，我现在的模样怎能迎接圣驾？头发未梳髻，只松松散散的盘着；衣服也只是舒服的便服，而且衣服上也沾上了些火堆的点点飞灰，想换都来不及；此刻我的脸上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赶紧拿了绢子在脸上抹了抹，就在我想毁尸灭迹，熄灭火堆的时候，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暗骂了一声，只得行礼。“今儿个唱得又是哪出啊？”含笑的声音在头顶散开。“闲来无事，烤番薯呢。”“好个闲来无事，不如朕找点事情让你做做。”“你要我做什么？”我已站起身，看着他。他忽地俯下身子，乌黑的眸子看着我，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道，“侍寝。”
闻言，我一惊，手中刚吃了一半的番薯便坠在了地上，滚落了几下，便停在了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别，别开玩笑了。”他却没有理我，捡起脚边的番薯，问道，“这是什么？”“烤番薯。没吃过？”见他摇头，我捡起一个完整的番薯，对他说，“想尝尝吗？”他皱眉的看着它，“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吃吗？”我不理会他，撕开有些烤焦的外皮，里面红红的芯子便露了出来。我撕下一小块番薯，递给他，用眼神示意他张嘴。他瞪了它一会儿，许是被那香气给诱惑了吧，犹豫许久，还是张了嘴，咬了一小口。半晌，他才点头，道，“好吃。”我一笑，便将整只番薯去了一半的皮，举到他的面前，“给，喜欢就吃吧。”
他接了，一句话也不说，吃了一会儿，道，“进屋吧。”进了屋，他摒弃了其他人，道，“刚才朕不是开玩笑。”“什么？”“朕今晚会翻你的牌子。”终于，在我逃避了将近半年以后，这件事情又一次的摆在了我的面前。他见我没有说话，继续道，“朕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我的身体还没有好。”“你都可以陪太皇太后祈福了，还不能侍寝吗？”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那个，其实，我这几天身体不方便。”“真儿，朕已经着人查过了，你这个月已经过了。”我心中一阵挫败，抬头望他，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借口。的确，我没有借口了。我咬住嘴唇，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他叹了口气，将我搂进怀中，抚着我的头发，道，“朕不是想逼你，只是你是朕的妻子，侍寝是迟早的事情。曜杰的事情是朕一早就预料到的，如果朕不知，或许现在朕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世事无常，朕不想再等了，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我。。。。。”“可是什么？”即使我可以在他面起肆无忌惮的说话，不守规矩，但是那并不代表我可以拒绝侍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最终还是把话压在了心底。 他低笑出声，“不必你操心，自然会有嬷嬷教你规矩。你就好好准备。”他拍拍我的脸，对我一笑，便步出大殿。侍寝，在别人眼前大无上容宠，在我眼中的噩梦，终于要在今天成真了。我有些木然的站着，连碧迩何时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恭喜娘娘。”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我抽抽嘴角，道，“我要去芳婷宫。”她一愣，“可是娘娘，等会儿内侍馆的人便会派人过来了。”我皱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来了就让候着。”扔下这句话，便起身出了宫门。
我盯着茶杯中悬浮的叶子，半天没有说一个字。“你若是不出声，我可怎么帮你？”小菁坐在我的对面，道。我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他要我侍寝。”“那不是好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看了看我的样子，然后道，“还是，你不想？”
我缓缓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心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见此，小菁也沉默了。“我只是名义上的妃子，所以对于侍寝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侍寝是每个妃子的义务，对吗？”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我又何尝不知。我也明白，终有一日，我会侍寝，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她握住我的手，柔声问道。在我吞咽了几次口水以后，我才道，“我怕在自己交给他身体了以后，也会把自己的心也交出去了，怕的是终有一日，我会变得和这宫中的其他女人一样，会因为他而争风吃醋，会嫉妒，会憎恨，怕的是我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和自持。”其实我更怕，一旦我爱上了他，当我可以有机会回去的时候，我怕我会舍不得，会难以割舍。“真，我明白你的害怕。只是你就这样因为你的害怕，连个机会都不给吗？给他机会也就是给你自己机会，给你自己一个可以勇敢爱人的机会，你不想吗？”“小菁。”“你总是怕受伤害，是的，每个人都会怕受伤害。只是你一直躲在自己的壳子里，在还没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不好的结果，否定了它。这样的你，还会快乐吗？凡事都有两面性，做一件事情的结果都是一半一半，若你做了，有一半的机会成功，若从开始就不作，那么成功的机会就是零。世事无常，我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在没有阿隽的日子里渡过一生。他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好像天都塌了，但是好在，我和他有过开始，虽然现在只有回忆，但是我也觉得很满足。如果开始时，我也怕受伤，不肯和他在一起，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但是我现在也不会拥有这么美好的回忆了。人，都不能未卜先知。在开始时，谁都不能预知，这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唯一的路，就是走下去。即使最后是坏的，也是一种经历，更何况，结局会是好的呢？没有开始之前，谁都不知道，不是吗？真，我并不是要你一定要听我的，我只是希望你自己不要老是陷在自己的束缚里，偶尔听听你的心，好吗？”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我一直回想着小菁说的话，我的心。我的心会怎么说呢？是我想的太多吗？是我的顾忌太多吗？也许吧。我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每次都会在心里用天平去比较谁比谁付出的多。但若是那样，还是爱吗？爱，不该是不计较付出，不求回报的吗？
就在我脑子还是乱乱的时候，内侍馆的人来了。等我依例被带到撷香宫的时候，才发现，碧迩不在，于是我问道，“碧迩呢？”那位嬷嬷一愣，道，“娘娘，您来侍寝是不能带自己的奴才的。”经她一提，我这才想起，在我临走出毓秀宫时，碧迩跪在宫门口送我，好像还说了一些吉利话之类的。我点点头，嬷嬷又继续道，“娘娘，您不必紧张。老奴会再给您介绍侍寝的规矩和禁忌，您可要听好了。”我看着她的嘴巴在动，脑子乱成一团的我根本听不进去，。呵，如果我当时把她所说的都听进去了，也许后来也不会那样了，那么曜奕又当如何呢？可是正如小菁所说，人没有预知的能力，我在当时又怎么会想到几个时辰以后，我，便不再是影妃了呢？
第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