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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思路,从两个嫌疑的夹缝中一下子冒出来。石上为了将明子装成一个受害者,故意轻轻刺伤她的手臂,同时明子向警方提供与石上截然相反的凶手形象?高见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两张面容——聪慧清秀的明子和猿猴般的石上。高见感到自己的头脑思路有些混乱。
5
趁着早晨高见还没有上班,女儿彰子来到高见的住宅。她显得比三天前见面时更消瘦,眼也陷进去了。
为了那件前妻恒美的事,她与丈夫的争执还没有出现相互让步的迹象。不!事态好像变得更严重了。濑川看来即便与年轻的妻子闹翻,也不会放弃对恒美的援助。
“昨天晚上我狠狠心,向他提出抗议,他还说什么,把恒美君看作是我的老朋友吧。说,一个老朋友病了,能将老朋友置之不管吗?……”
“嗯……”
“有这么不讲理的吗?那人实际上不仅仅只是朋友……”
“嘿……”
彰子的愤怒果然也有一些道理。高见认定濑川太强词夺理了。接着,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彰子自抛自弃地说过,濑川的内心里对恒美的爱还没有消失。听到他说出“朋友”这句话,反而仿佛窥见了他的本意。
“所以,我也已经想过了,倘若他怎么也不能忘掉恒美君,我就退出。”
“不要那么意气用事……”
“不!我干脆让他选择,行吗?”
高见向女儿道歉,说自己忙于富士见町杀人事件的调查,还不能抽出时间来和濑川好好地谈一谈,叮嘱她在他与濑川谈话之前不要采取过激的举动。最后他还特地绕了个圈子将女儿送到公寓后才去警署。
关于事件,石上作案一说渐渐地变得不可动摇。
因为石上的现场不在证明无法认定。去他说起的那家味雪酒店调查,证明那天夜里一个长得像他那样的男人是在9时30分之前出现的,只待了大约30分钟。而且在那期间,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独自在不住地骂着什么人……
倘若是9时30分到10时,这是案发以前的时间带。从明子的证词和谷口的尸体状况来推测,估计事件是在10时30分到11时发生的。
从旭町的味雪酒店到谷口的家,即便坐汽车也要30分钟路程,所以假设石上此后径直去现场,时间正好来得及。他说在酒摊上喝酒,但找不到一个明确的证人。
然而,搜查本部还没有下决心逮捕石上,因为缺乏决定性的证据,同时也没有证据证明留在现场的凶器小刀是他的,凶器的出处也还没有查清。何况,估计石上袭击明子时的那种伤人不重的做法,以及明子证实的凶手形象与石上相差甚远,这些都使警方犹豫不决。
石上和明子同谋的形迹也没有找到。
因此,在搜查本部内部,有的人认为是内部作案,即对明子怀有强烈的怀疑。高见也是不放弃内部作案一说的人之一,但他怀疑不是明子一个人干的。
高见上班时,刑事课长正好去县警不在办公室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年轻刑警井口一走进门便大步向高见走来,他那宽阔的额上渗着汗珠。
“看来明子果然有情夫!”
他快人快语地报告道。他受命内侦明子的。
“有个女人现在还在秘书课工作,比明子早一年进公司,叫竺山初枝,33岁,单身生活。”
“嗯。”
“她在明子结婚辞去公司工作之前,看来对美人明子总比自己优越感到嫉妒,或怀有反感吧。我通过其他途径听说到这些事,所以便在她上班时截住她,想了解明子婚前的情况。”
据说,竺山初枝现在还在秘书课工作,主要协助楠根常务。而且,她称明子现在有个情人,例举的名字竟然是那个楠根。
“这确实吗?”
高见皱起了眉。
“是啊。她的口气很肯定,完全是一副很厌恶的口吻。我正想详细讯问,她藉口上班要迟到,便匆忙溜走了……”
刚过中午,高见在商务街尽头不太显眼的大楼地下咖啡店里,与竺山初枝面对面坐着。高见事先打电话进去,说午休时想找她了解一些情况。指定那家咖啡店的是初枝,也许是为了避开社内人的耳目吧。
初技容貌平平,面容呈茶色,下颚饱满,说是单身,比明子见老。
“楠根常务和谷口明子君是情人关系,这是真的吗?”
高见看着时间,开门见山问道。
“是啊!”
初枝一副难以启口的表情,咬着嘴唇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你说很早以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结婚之前,明子君不就爱着楠根常务吗?”
她渐渐地直言不讳地说道。
“但是,楠根先生是谷口夫妇的介绍人……”
“那时楠根常务有夫人,所以明子君也死心了。但三年以后,楠根那一直患病的夫人去世,两人就突然在一起……”
楠根失去妻子,同时明子对与谷口的婚姻开始感到绝望。她去找楠根商量,楠根以听她诉说的形式,两颗心开始相互接近……这样的想像是合情合理的。
“那么,你发现两人的关系,具体的是从什么事情开始的?”
“开始时是电话的声音,她直接打到楠根常务的办公桌上,但他正好出去一会,是我接的。对方报了一个别的名字,但我马上就察觉出她是明子君。”
“嗯。”
“以后,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回家途中,看见两人在旅馆里吃饭……”
据初枝说,楠根有一个还不到20岁的女儿。楠根失去妻子以后,初枝偶尔发现办公桌上放着内装黄玉项链的盒子,倘若是送给女儿也太朴质了……这些事重叠在一起,初枝对两人的暧昧关系深信不疑。
“你刚才说,公司内知道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
初枝作了一个巧妙的回答。
“除了公司内部之外,还有人知道吗?”
沉思了片刻,高见问道。初枝将目光朝高见扫了一眼,又咬着下嘴唇。
“谷口先生会没有感觉吗?”
初枝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上次,有个很像谷口君的人打电话给楠根常务。”
“是什么电话?”
“不是我直接听的……”
据初枝说,大约半个月以前,晚上7时过后,楠根在办公室里还没有回家。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这时,他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隔壁房间里只有初枝一个人。她并非有意地听到,楠根接起听筒不由喃语道:“谷口?……”交谈了几句后,对话气氛陡然紧张,最后一向温和的楠根竟然用怒气冲冲的声音说道:“那是你的误解,讲话请慎重些!”便扔下了听筒。接着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时脸色苍白,举止失态。
谷口知道妻子与以前的介绍人之间的关系,感到厌恶了?
高见感到事件开始出现了新的转机。明子那受伤后抱着右臂椅靠在床背上时那张疲惫的面容,在高见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6
那天下午,高见对楠根进行了调查。
楠根在三年前妻子病逝以后,和今年20岁的独生女儿小枝子两人生活。小枝子患有气喘病,而且体质非常过敏,病因异常复杂,性格上也很怯弱。就是说,她是一个身心都很脆弱的姑娘。在气喘不发作时,虽说日常生活尚能自理,但因为这个原因,她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升学,也没有工作,闲待在家。一个老佣人每周三次去他们家帮佣。
这些情况,都是高见从楠根家的近邻中几名家庭主妇那里了解后综合得到的。高见浮想起与健康快活的女儿彰子一起生活的时候,为了现在的彰子和从未见过的小枝子。他觉得两者都使他感到心痛。
傍晚,高见去公司再次拜访了楠根。
在常务室门口遇见竺山初枝,但她装作与高见是第一次见面似地鞠了一躬,高见也随声附合着。
“——你说得没错,对明子君的感情,我也许已经稍稍超出了公司上司或介绍人的范围。”
关于楠根与明子的关系,高见事先声明是从与公司完全无关的其他途径打听到的,然后进行询问,楠根那张端庄的脸微微绯红,但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对不起,已经是情人关系了吧?”
“唉……嘿……”
“早晚也要结婚?……”
“不!现在还没有考虑。”
“你是说,只要谷口夫妇的婚姻关系还持续着,就是不可能的。是吗?”
面对高见稍怀恶意的盘问,楠根依然是一副从容认真的表情。
“说实话,不仅仅是那些理由。……实际上,从我与明子君有着特殊的关系之前起,谷口夫妇之间就已经提起离婚的事了。两个人性格不合,而且谷口君经常拈花惹草。同时,谷口君还表示出一个意向,倘若明子君想要离婚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
“你是说,两人离婚没有什么障碍吗?”
“嘿!是的。”
“那么,倘若离婚的话,你还是想与明子君再婚……”
“不!我不考虑与她结婚,宁可说理由在我这边。”
高见感到纳闷。
“你也许已经调查过了,我有个20岁的女儿。女儿倘若很健全,慢慢地也该到结婚的年龄了,但她因为有气喘病,高中好不容易才毕业,对工作和婚姻却怎么也不敢抱有奢望。而且,以前除了学校之外,她几乎不外出,智商是不比别人差,不知是性格内向还是不习惯与人交往……总是像少女一样腼腆。”
楠根将目光朝着空间说着,但眼眸里充满着忧虑的光。
“——女儿是靠着我的父爱才生存着。所以显而易见,我无论怎么解释,说我要再婚,给女儿找一个温柔的女性,只要提起这件事,她是怎么也不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