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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时候气喘得很重,不过这时他却坚持又缓慢地继续说:“小雪,其实原来我不
敢给你什么承诺,因为人生很难预料,爱情也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有足够的单纯
来赌一辈子给你。”
“现在简单了,我看得见明天了,所以就能告诉你,我会永远爱你。”
“我还要告诉你,在我们认识开始到恋爱的每一天,我都是非常非常的爱你。”
我把泪水流进他的耳朵,他把誓言放进我的心灵,在我震憾的这一刻,我突然不可置
信他的即将离去,我以为我们只是在说花前月下的一句海誓山盟,我们应该幸福甜蜜无比,
我就如刚被爱情侵袭过的港湾绽放一天最美的霞光,而他应该是满载的渔船静静入港。
泪水也即将开出花朵的。
我吻着他已如婴儿的脸庞,浑身都是爱情忧郁的泡沫。
下午阿辉的领导找到我要我去他家拿张照片,“这不需要。”我说。可大家都坚持,他
们说他恶化得太快,太难以预料了。
我没有理由说不去,这是我感到最悲哀的事,然而这一去我又将抛下与阿辉同度的难
以预测的几个小时呢?
他的生命之火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随时将熄吗?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在窗外汽车喇
叭催促声中在窗内人们的劝说声中我留恋地抓着阿辉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即飞的
灵魂。
阿辉一如既往的牢牢盯着我,就连我走出病房,那扇写有207字样的苍白的门在我身
后关上之后我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迂回着牵引着我,在这样的目光之前我离阿辉以每小
时八十公里的速度渐行渐远。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八日 星期三 晴朗 末日
我在阿辉的抽屉里翻出他的相册, 因为时间关系,我根本不可能细看它们,于是抱着
整本相册又跳上了汽车。
本是想在车上一页页的搜寻,这一本重重的相册如今便是全部历史,我翻了几页,看
见里面无数明媚的笑脸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它们,我还能记得起他往昔的容颜吗?我不要,
不要在记忆里留下如今阿辉的样子,他始终是健康明朗的,喜欢走安稳不大不小的步子,
喜欢笑起来前仰后合,喜欢拿着大扎的啤酒轰在别人面前自己却逃之夭夭。
我的追想没能持续得太久,因为在我上了汽车不到半个小时之后,我的CALL机便开
始狂响,一共有十四个,来自不同人的手机,或是阿辉的同事或是朋友,每一个后面都加
了“119〃。
司机回头看看我,然后加大了油门。
我似乎有点觉得天旋地转而且很快失去了意识,我闭上眼顿时一片黑暗,比黑夜更黑
的天地,阿辉,这就是你托付于我的吗?一切的色彩呢,在你身边还有颜色吗?就算你喜
欢我穿白色的连衣裙也不必选择这样完全的白呀,就算你喜欢我送你的黑色T恤也不必归
还我这样完全的黑呀。
一生一世的车程!
一如我曾经抱定决心陪伴你一生一世做你的新娘,此时亦是渡过了,当我走下汽车再
次睁开双眼被阳光刺得生疼时,是否算是我的重生,那么你在哪里,阿辉?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207白晃晃的门,无数的眼光投向我,那么多站立的身影我该认取
哪一个,哪个才是你?“阿辉”我轻轻地叫了声,因为四周很安静,我也不敢大声。
我四处找着,在每个人身上辨识你的模样,你真的不在呀,没有我熟悉的目光熟悉的
面庞,就算他们说你已萎缩得不象以往我还是熟悉的,可是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来
迎向我说:“小雪,我在这呢。”
来的只是一个女的,她扶住我拍了拍我快支撑不住的后背然后指给我看,她指着那张
床,原来你睡过的那张床,床上什么都没有,雪白的床单覆在上面,下面是什么我不知道,
是你象从前想留下给我的惊喜吗?这次我不要了,因为我很累很辛苦猜不出来了。
又来了一个人,他们想把我扶到床边,我用手攀住门框挣扎着不肯过去,阿辉不在这
儿,我不愿过去,我说:“我在这儿等他,他在洗手间。”
很多人哭了,哭声越来越大,我的泪水一直渗进唇间,咸涩得也让人想哭,我咬着嘴
唇没发出声音,又过来一个人在我身边说:“去看看吧。”
然后他们连推带搡,我来到床前,床单好象有点旧,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太过洁白,完
全没有必要的,我认为。
掀开了,不知是谁的手轻轻的掀着,就象龙卷风将至时天地阴沉的呼啸,毛骨悚然且
不绝于耳,我连呼吸都屏住,传说中今天是世界末日,是不是不呼吸的人们都能躲得过?
阿辉睁着眼,因为面部的收缩他的眼睛大得出奇,他的双眼清晰明亮浮动着安详的梦
一样的光芒,和当初他告诉我他爱我一样,地老天荒地向我投来。